一覺睡醒,小學紀念群里有點反常。
陳睿:白野在嗎?
趙辰:他好像不在群里吧。
趙辰:@楊溯敏把你男朋友拉進群里。
李冰潔退出群聊。
趙辰:怎么退了呀?
陳睿:@趙辰你是活該單身啊。
楊溯敏:@趙辰拉他干嘛?
趙辰:@陳睿你雙身?
@趙辰將群名改為“相親相愛K小人”。
趙辰:@楊溯敏小學家族群就是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楊溯敏有些無語。
陶晴:@趙辰你是活該單身啊。
陳睿:@全體成員有小學同學好友的都拉進來,全班56個人群里只有19人,這合理嗎?
張紫妍:強扭的瓜不甜。
趙辰:我們要團結一心嘛~
王悅:拉一個人轉賬5r 。
陳睿:@王悅你發(fā)?
王悅:嗯。
趙辰:大款呀~
陳睿:大款呀~
陶晴:大款呀~
18個人開始“大款呀”接龍。
@楊溯敏邀請@白白奇進入群聊。
@陶晴邀請@江云澄進入群聊。
@趙辰邀請@李冰潔進入群聊。
……
王悅:私發(fā)。
李冰潔:趙辰你是不是有???
陳睿:他只是童言無忌了一點。
李冰潔:拉黑了。
陶晴:以和為貴,私聊嘛~
楊溯敏看著“江云澄”三個字,內(nèi)心泛起漣漪。
眼不見心為凈。她暗想著關上手機。
楊溯敏坐在書桌前“探寶”。
當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記憶力差對她這種實踐真理至上的好奇心選手,也是一個福利。
探索家中的藏物確實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楊溯敏先是簡單掃一眼桌面,隨后專業(yè)地帶上塑料手套。
發(fā)現(xiàn)1:第一層抽屜里鑲嵌似的裝滿了本子——都是畫本。
翻開一個硬殼小本,前幾頁畫滿了小物件:Q版恐龍、圍巾小女孩……
“嗯,不錯,我們感同身受位畫家的童趣和純真的心靈?!睏钏菝粞b模作樣地評價。
總結就是一時興起地畫滿了前幾頁的畫本。
發(fā)現(xiàn)2:第二層抽屜里是藍色系收藏。
盡收眼底,似乎是破舊廢墟里的一處藍色文明:藍色的太空沙、沙漏瓶、卡紙……甚至有兩片殘缺的幽藍色的玻璃。
“好,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片隱蔽的藍色銀河系,應該有著無法用數(shù)據(jù)描述的發(fā)源時期。”楊溯敏有些沉醉地解說,兩指輕輕捏著沙漏瓶。
發(fā)現(xiàn)3:最后一層平躺著一位老者似的相冊。
楊溯敏輕輕捧起相冊,有種身臨其境舊時代的感慨:“嗯,這是一本記錄著時光匆匆,物是人非的相冊,讓我們一起跟隨時光的腳步走進時代吧。”
相冊與畫冊不同,竟裝滿了照片。
大多數(shù)是楊溯敏的童年照,但走進小學時代時,楊溯敏有種從只聽聞到終于證實的驚奇。
照片邊角經(jīng)過歲月泛黃得微微卷起,這是一張白野與她有些靦腆牽手的合照。
楊溯敏看得入神,輕輕將照片取出來,看了一下照片背后:是她小學二年級的時候。
“原來我曾經(jīng)真的見過他。”楊溯敏平展著眉頭,內(nèi)心卻有種失落感。
忘記真是個云淡風輕的形容詞,不到十五筆畫就遮蔽上豐富多彩的我。楊溯敏望著照片說不出話。
持續(xù)到下午一點多,陳思雨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她的平靜。
難過落寞的情緒如同夏季的一場雷陣雨,猛地淹沒她的大腦,各種瑣碎的情緒汩汩涌動在眼角里。
蟬鳴驚叫。
楊溯敏的眼眶像是打開了的水閘,一股一股地淌過臉頰,匯聚在下巴一點,有力度地砸在她的短袖上,如同樹根倍速生長地浸在衣服里。
楊溯敏終于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對忘記的不在乎都是浮云。
無力感如同廢棄宮殿的藤蔓包裹著全身,哭聲微弱得不過一只蚊蟻。
窒息的感覺讓人清醒地掙扎,無所謂不過是精神上對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麻痹。
“嗚……”楊溯敏死死捂著嘴。
幾年的壓抑在一瞬間爆發(fā),沖擊著她的大腦,頭頂陣陣悶顫,太陽穴里似乎也正在厚積薄發(fā)。
一剎那,眼前模糊成馬賽克,昏了過去。
蟬鳴悠揚,手機振響。
窗外驕陽似火,陽光灑在楊溯敏身上,丁達爾效應的顯示出道道光的軌跡,常被忽視的塵埃像一條條細小的魚兒,游動在光的形狀里。
一切都有了模樣。
下午2點42分,塵埃游動的跡象似乎未曾改變。
“楊溯敏?楊溯敏?你睡著了嗎?”陳思雨搖晃著楊溯敏的手臂,指腹輕輕抹去她睫毛邊的淚水,“你哭了嗎?”
陳思雨坐在她身邊不知過了多久,光漸漸褪到窗臺邊。
楊溯敏試探似的動了動指頭。
“你醒了嗎?”陳思雨輕聲問道。
“嗯……”楊溯敏像是被凍僵的人慢慢暖和起來。
她眨了眨眼,睫毛因淚水浸濕有點黏,眼里由白邊透明的水花膜蕩漾著漸漸明亮。
“你哭了嗎?”陳思雨看著她問道。
“嗯。”楊溯敏點點頭說。
陳思雨去客廳端來一杯溫開水。
楊溯敏靠在床頭邊說:“走吧,去訓練。”
陳思雨點點頭,先到樓下等。
楊溯敏用手掌輕輕按著眼,長舒了一口氣:“呼——別怕?!?p> ——不好意思,我下午來輔導。
——嗯,沒事,我正好上午出去了。
兩人一聲不吭地來到廣場上。
楊溯敏說:“靚雨,我只能訓練半個小時,還要去輔導。”
陳思雨點點頭說:“嗯~今天挺熱的,訓練久了容易中暑?!?p> 同以往短時訓練相比,這次訓練兩人都有點心不在焉,勉勉強強以2:3告終。
“你快去吧,別當老師都遲到了?!标愃加瓯称鹧b備,轉身對楊溯敏揮揮手。
“好,”楊溯敏點點頭,“謝謝你,陳思雨?!?p> “突然直呼我大名有點不習慣了?!标愃加暾f。
“嗯,再見靚雨?!?p> “帥楊再見?!?p> 楊溯敏用冷水沖了把臉,盡量回過神一些,背著裝備趕到白野房間。
“女朋友,你來啦~”白野正坐在床上,笑著看向她。
“嗯,到第幾個階段了?”楊溯敏不愿多說話,尤其是需要跟白野憑陽壽分勝負的時候。
“好像是第三階段第三步了。”白野回想著說。
楊溯敏點點頭,伸出手說:“把課本給我吧,我看看。”
“女朋友好像有點失落,”白野歪著頭看向她的眼睛,“你哭了嗎?”
“嗯?!睏钏菝舨幌攵嘟忉?,低著頭翻看英語書。
白野慢慢走近,雙臂環(huán)住她的上身,將頭輕輕按進懷里:“沒事,你哭吧,別憋壞了?!?p> 楊溯敏只是驚了一下,一只手臂按在他的胸口處,心臟有力地跳動著,似乎是窒息的時候供給了氧氣。
熱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楊溯敏終于忍不住,鼻頭一酸,微微顫抖著身子哭起來。
終于放聲哭了出來。
“我不想忘記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因為逃避忘記重要的人和事,我不想忘記你……”楊溯敏哽咽著。
“嗯,我知道。”白野垂眼看著她,右手有節(jié)奏地拍著她哆嗦的后背,“沒事,別怕,我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