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爬山偷渡時。
在夜色的掩護下,童妙語四人順利通過金獅兔的聚居范圍,到達冰雪覆蓋的區(qū)域。
盡管他們已經(jīng)換上相對厚一些的衣服,可山上的小風一刮,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瑟縮一下。
童妙語用腳踢開上面的雪層,見底下不再是灰黑的泥土,而是一層堅冰,就知道他們距離目的地不遠了。
“快到了,小心腳下?!?p> 林英豪三人抬頭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走,只是積雪越來越厚,行進起來也越來越吃力。
身上的衣服被汗?jié)瘢茉夂L還在不住的吹,也虧了他們是修士,施一個法訣就能使衣物快速干燥,不然只怕會更難受。
夏行在前面打頭陣,遠遠的看到一株好似番茄植株大小的淡藍色靈植,上面掛著或大或小的白色果實,周遭仙氣十足,不必說,這定就是冰雪圓子。
后面三人也相繼跟上來,見此無不展顏一笑。
終于找到了!
童妙語長舒一口氣,感覺她不是出來歷練的,反而更像出門鍛煉身體,絕不想再有第二次的那種。
夏行正欲過去采摘,就被她扯回來。
“根據(jù)典籍記載,冰雪圓子附近經(jīng)常會伴生一種蛇精,還是小心一些的好?!?p> 聞言夏行猶豫了一下。
確實如此,眼下還是先查看一番的好。
四人分別查探,童妙語沒走出幾步就碰上一個須發(fā)皆為藍色的老人。
老人拄著一根滿是杈子的拐杖,脊背佝僂的有些嚴重,和她互相打量。
“小妮子挺俊?!?p> 他用蒼老沙啞的聲線說出第一句話,聽起來夸的真心實意,只是那一雙灰藍的眸子好似并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老人從一側(cè)搖擺而過,童妙語瞥了一眼他身后那條修長的尾巴。
見另外三人也看過來,老人繼續(xù)說:
“不用看,看也沒用,這株冰雪圓子本仙守了十幾年,想讓本仙讓給你們,凈胡扯?!?p> 林英豪三人互相對視一眼。
本仙?
這怎么看都不像是仙人吧?
這冰雪圓子本來就是宗門種植的,怎么看樣子像是他才是主人似的。
夏行上前拱手施一禮。
“這位前輩,我想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誤會,這株冰雪圓子根據(jù)記載本是我們宗門所植,您應(yīng)該是搞錯了?!?p> 老人扭頭看他一眼,點點頭。
“沒搞錯,就是你們種的,但是現(xiàn)在它是本仙的了?!?p> “……”
四人沉默半晌。
這就擺明了生搶?
郭東撇嘴。
“你也太不講理了吧?”
老人又點點頭。
“對,本仙就是不講理?!?p> “……”
真是頭一回見這么蠻橫的老頭,看他那意思就是壓根兒也不跟你廢話,反正就是他說了算,不服來干。
好不容易才到這里,四人不可能輕易放棄這株冰雪圓子,既然說不通,那就只能打了!
林英豪和夏行雖然平時總是沒完沒了的互懟,但真的打起架來卻是默契十足。
兩人分別躍至對方身側(cè)御劍發(fā)起攻擊,童妙語也不含糊,見老人的注意力被兩人分散開,直接抬腳對著他腹部踢出一腳。
雖然不能一擊斃命,但想著這可能是唯一重創(chuàng)他的機會,這一腳童妙語用了十足的力氣,還融合了之前領(lǐng)悟的符文法術(shù),直接將他踢出十米開外。
直到砸在地上,老人整條蛇都是蒙的。
他撐著從地上起來,帶動著腹部一陣痙攣疼痛。
咧嘴倒抽一口涼氣,原本灰藍的瞳孔逐漸蔓延上血色。
“呵呵,倒是本仙大意了,想不到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心眼子還挺多,聲東擊西?今天我就教教你們,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戰(zhàn)術(shù)都是渣滓!”
只見他雙手大開又合十,接二連三的掐出法訣印記,周遭卷起一層又一層的落雪冰晶,好像要直接用風將他們撕裂。
不得不說,這風很大,吹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老人兩手猛然向兩側(cè)推開,兩個鍋蓋大小的法陣自他手中誕生。
嘭!
“哎呦!”
法陣破碎,冰雪揚飛。
老人捂著一只眼睛痛呼許久才惡狠狠的瞪著一臉面無表情的林英豪,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你這娃子不講武德!為何偷襲本仙???”
看看自己的拳頭,童妙語呵呵一笑,對準他另一只眼眶又是一拳,打的他眼冒金星。
本仙本仙的,還以為他多厲害,現(xiàn)在一看完全就是一條只會擺空架子蛇精。
就這還在那兒叭叭半天,那么大年紀了,也不嫌丟人!
就在剛才他施法時,童妙語就覺得周遭的靈氣運行有些不對,帶曾帶動風雪的靈氣確實濃厚,但是只要穿過那一層,里面幾乎就沒有靈氣的運轉(zhuǎn)。
就是明擺著的缺口給人看。
蛇精在地上哎呦了半天,在指縫中看見那兇巴巴的女子冷眼盯著他,頓時有些心虛。
索性將蛇尾在地上一盤,捂著兩只眼睛就開始哭嚎起來。
“沒天理??!搶劫啦!這日子沒法過了!都來看看都來看看,歲月仙宗的修士欺負蛇了!……”
童妙語:“……”
這蛇精還真是連一點臉皮都不要,居然還好意思在地上哭。
童妙語鄙夷的看他一眼,故意嚇唬他道:
“你盡管哭,哭啞了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等你哭夠了我就把你做成蛇羹!”
那蛇精老人一聽哭的更大聲了些,看的其余三人都有些佩服。
本想趁亂將冰雪圓子偷走的郭東抱著剛拔下來的植株愣在原地。
他還以為會有一場惡戰(zhàn)呢,結(jié)果就這?
“咕?!?,咕?!?p> 郭東覺得背后有些癢酥酥的,回頭一看,好家伙,這老頭還真哭來救兵了!
童妙語看著熟悉的兔子,抿了抿嘴唇。
這回不是兩只兔子,而是浩浩蕩蕩圍了一圈,看著著實讓人心慌。
林英豪和夏行背對而立,同樣眉頭緊皺。
“怎么辦?”
夏行看看雙腿還在打擺子的郭東,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眼下最得意的莫過于那蛇精老人,盡管還黑著兩個眼圈,但是只要看一眼他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在憋什么壞主意。
果不其然,他好似十分憋屈的指著童妙語說:
“道友們,這女人仗著自己修為比我高,剛才就將我禁錮在地上一陣拳打腳踢,當真可恨,還請諸位替我做主!”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霸占我們的東西在先,現(xiàn)在又惡蛇先告狀,真是連老臉都不要了!”
林英豪直接懟他一句,徒惹來蛇精更悲切的控訴。
童妙語眼皮往下一耷,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老人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掠至郭東身后,抬腿就踹出一腳。
郭東抱著植株,被這一腳踢得身形不穩(wěn),嘰里咕嚕的就往山下滾。
那邊的金獅兔下意識跳開,正好讓他繼續(xù)滾了下去。
在往下滾的過程中,他同植株一起逐漸被冰雪包裹,越來越圓潤,滾動的也越來越快。
反應(yīng)過來的金獅兔想追也再難追上。
她趁亂又到林英豪和夏行腳下旋踢一腳,不一會兒,山上又多了兩個雪球滾下去。
就地一倒,童妙語緊隨其后。
可惜她還沒有滾幾圈就被一條蛇尾纏住。
蛇精老人恨的咬牙切齒。
“臭丫頭,你耍老子呢!?還玩球?!”
童妙語也不和他斗嘴,這蛇完全就是個無賴,跟它沒理可講,還不如直接行動來的實在。
一柄匕首在她手中打了個旋兒,而后直刺蛇腹。
只是蛇精老人只是痛呼一聲,并沒有放開她。
“唔!”
他用手中的拐杖對著童妙語的手腕重重一敲,童妙語吃痛只能將匕首送來。
他再一挑,那匕首就被挑飛出去。
童妙語痛得連帶著整條手臂都跟著抖,偏偏那那條蛇尾纏的更緊了一些,箍的她全身的骨架都在疼。
她鳳目一瞇,用另一只手單手結(jié)印,一到類似符箓的陣法劃在蛇尾下方的地上。
嘩!——
那陣法之上突然迸裂開一道焰火,焰火直接延綿到蛇精老者的身上,好似要將它的鱗片全數(shù)點燃。
在烈火的炙烤下,那條修長的蛇尾再也維持不住,刷的一下就抽了回去。
童妙語貌似聞到了一股烤蛇肉的味道,心想要是再加些佐料就更香了。
眼見那些兔子就要重新圍上來,她繼續(xù)滾動幾周,然而并沒有什么實際作用。
地面的積雪已經(jīng)被兔子們踩踏的很是雜亂,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根本就不再適合滾動。
看來只能另想辦法了。
拼速度的話她是絕對比不過他們的,至于修為,讓他對付一只金獅兔勉強還行,這么多只,怕是踩也能將她踩成肉餅。
正當她思索之余,一雙兔耳從側(cè)旁掃了過來。
兔耳對于金獅兔而言就是他們天生自帶的武器,只要熟悉了,那對耳朵比長鞭還好用。
童妙語連忙俯身躲開。
在兔耳在上方劃過時,她甚至聽到了破空聲。
金獅兔的耳朵重新垂回身后,看起來呆萌的很垂耳兔似的,是則暗藏殺機。
不愧是名字里帶“獅”字的,果然兇的要命。
剛躲過一雙耳朵,又有好幾雙從不同的高度抽過來,索性童妙語就直接抱住其中一只,跟著她甩出包圍圈。
當然,她也被那耳朵甩動的力道狠狠砸了一下,忍不住咳嗦幾聲。
雖然抱著很軟很舒服,可力氣也是真的大。
又是一番纏斗,童妙語嘗試御劍躲避,可剛飛起來就被罡風卷回地面,只得做罷。
見那蛇精老人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的狼狽樣子,童妙語冷哼一聲,雙眼一瞇就朝他竄了過去。
蛇精老人見情況不好想要開溜,童妙語哪里肯給他幾會,直接一躍撲到它身上。
一番扭打掙扎,蛇精老人看著脖頸上架著的那柄鋒利的長劍,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吞了口唾沫,悋悋道:
“等,等一下……有話好好說!好娃娃,你把劍拿遠些,我暈劍?!?p> 童妙語聞言直接將長劍貼上他的脖子,大有他再多廢話一句就要了他老命的架勢。
“叫它們讓出一條路,再把耳朵系在一起!”
蛇精老人惶恐。
“我說姑奶奶,它們又不是我們家養(yǎng)的,我哪里管的了它們??!”
“可它們是你召來的。”
“哎呦祖宗,我哪有那本事!我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那,那真正的大佬在后頭呢!”
蛇精老人邊說便沖著另一邊嚎。
“兔君!就我啊兔君!我就是一時財迷,知道錯了!”
童妙語聞言眼皮一抬,朝著那側(cè)看過去,見金獅兔們自動讓出一條路,一個修長佚麗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男子面目端正且清冷,一雙金絲流光的瞳孔給他平添了許多貴氣,只是及腰的金發(fā)上那對金絨的垂耳襯出些別樣的風情。
童妙語抬頭看他。
“你是誰?”
那人冷冰冰的開口。
“兔君,獰桀,為何擄我族人?”
族人?
那兩只小兔崽兒?
原來他們并不是為了救蛇精,而是來討個說法。
見對方不像個不講理的,童妙語凝眉解釋道:
“我們本無意冒犯,只是宗中心弟子不識物,才誤將貴族幼崽當做野兔捕獵,抱歉?!?p> 兔君眉眼一低,似乎是在考量她這話的真實性。
“你也是新弟子?”
童妙語搖搖頭。
“不是,我是副使,只不過不在白虎靈場任職,對這邊的一些族群不太熟悉,所以也沒能一眼認出來。”
獰桀沒再繼續(xù)問,只是一揮衣袖,三個被藤草五花大綁的少年就被丟在地上。
“在兔窟中做三天藥材勞工。
蛇精貪財,罪不至死。”
雖然他的話很簡短,但意思很明確。
憑借童妙語的實力,肯定斗不過兔君,倒不如打工贖罪。
將長劍從蛇精脖子上取下來,她起身點頭。
“好,給我們一柱香的時間,我們還要再種一株冰雪圓子,這是宗門的規(guī)矩。”
“隨意。”
童妙語取出那顆雪果,果實依舊圓潤飽滿。
原先種植雪果的地方還留著停深的冰洞,她將雪果當進冰洞中便開始著手催生。
雪果的催生需要的無非就是冰屬性的靈氣。
抬眼一望,四處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