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xué)期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沉醉在假期的歡喜中,放學(xué)鈴聲一響,這些大孩子們都像小鳥一樣四散而飛了,嚴瑜收拾好書包,卻被周躍叫住。
看著他,眼神中帶著疑惑的笑意,也不著急走了,笑眼相對,靜默無言,直到最后的值日生也離開教室,周躍從書包里摸出一只香檳色水晶細高跟鞋,在傍晚夕陽的輝映下閃閃發(fā)光。
小心推入嚴瑜懷中,姑娘捧著鞋,移不開眼了,這個樸素的女娃娃,即使喜歡,卻從不曾妄圖擁有這樣一雙華而不實的高跟鞋,一次次叫理智克制渴望,什么情況下能穿這樣的鞋呢?平庸的她是否又配得上這樣閃閃發(fā)光的鞋子?這樣想著,也就終究沒有買過那樣美麗的鞋子。
好容易回過神,抬眼看看周躍“你這是?”
“送給你的?!钡谝淮嗡团⒆佣Y物,少年的神情略有生硬。
一顆心難以抑制悸動,居然是送給她的,他送她禮物誒,叫她害羞又驚慌失措,“為什么?”
“哪兒有那么多為什么,前幾天去市里,逛街的時候我看見這雙鞋,感覺挺適合你的,就買回來了?!笨±实拿嫒菸⑽⒎杭t“那么,你喜歡嗎?”
點點頭,她是真喜歡這雙鞋子,也因為是他送的,所以更喜歡,要是別人買的,再好看,她也不要。
“喜歡就好,作為報酬,后天陪我去動物園,就穿這雙鞋子,你爸爸媽媽那邊我去說?!?p> 愣愣點點頭,事情來的太突然,為什么突然要去動物園,那么遠,還得穿一雙這么美的高跟鞋,哎呀,到時候可怎么走路呀,活了二十多年,她幾乎沒穿過高跟鞋,可是看著周躍篤定的神情,她瞬間覺得自己有了勇氣,好像什么也算不上是困難了。
懷著激悅的心情回到家,好容易吃完晚飯,回到自己的臥室鎖上門,迫不及待打開書包拿出那雙高跟鞋,這會兒仔細看,鞋子好像更漂亮了,捧在手里細細端詳每一寸,看夠了,才彎腰脫掉襪子,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跑出去洗干凈腳。
再次回到房間,鄭重穿上新鞋子,它不光漂亮,而且正合腳,周躍怎么知道她的尺碼?她自己也不清楚高跟鞋的尺碼。
可是這樣一雙鞋子該配什么衣服,肯定是要穿裙子的,打開衣柜,折騰近兩個小時試衣服,才確定好一條淡藍色碎花及膝小裙子,清新又不失可愛,嚴瑜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著她要是男生的話,肯定會很喜歡自己,可愛又溫柔的小姑娘,像晴朗天空下的花朵。
嚴瑜想起幾年前有個阿姨說過的一件事兒,她的兒子帶女朋友去游樂園玩兒,女生穿了一雙高跟鞋,應(yīng)該是走的腳疼了,男生便讓女生脫掉鞋,背起她繼續(xù)走,一直走了好久好久直到把女生送回家。阿姨有個朋友看到這幅景象,告訴了阿姨,阿姨很生氣又心疼兒子,寶貝兒子在家是什么重活也不肯干的,又不聽話,小霸王一個,出了門卻對女朋友那么溫柔,哄著寵著人家,當媽的難免委屈。
阿姨很委屈很生氣,嚴瑜想到那幅畫面,卻感到無比的浪漫與溫柔,那個男生一定很喜歡那個女生,所以才舍不得她難受,被呵護的女生一定感覺很甜蜜,漫長的路程,男生背著喜歡的姑娘,女生摟著喜歡的男孩子的脖子、身軀被他托起,愛情的甜蜜一定遠遠盛過疲累。
這樣一段情景,是如此令她印象深刻,或許一生也忘不了了,嚴瑜常常想,她會不會有那么一天呢,可是無論怎么想都不可能,平庸的她,不可能穿著高跟鞋走在街上,更不可能身邊有一個很帥又愿意哄著她的男朋友,所以每每想起那個兒子背著女朋友的場景,感動、心中又有難以言喻的苦澀,那時候她總想,青春已經(jīng)過去,那種純真的戀情,注定是她一生也不可能擁有的,所以難過,不是遺憾,而是某種宿命般的悲哀。
可是現(xiàn)在,就在不久的后天,她會穿著一雙美麗的高跟鞋還有漂亮裙子走在動物園里,身邊,會有一個大帥哥相陪,光是想象,就開心激動到眼角滲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