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師,請留步
警局辦公大樓。
兩男一女躲在樓道口,時不時探出頭,偷偷看向外面。
而那里,站著一個和尚,大晴天手中撐著把傘,說不出的怪異。
“這個和尚找阿信局長化緣,我打賭,一定行不通的。”俏麗女警滿臉笑意,語氣古靈精怪,對著身后兩人說道:“他永遠(yuǎn)是那句日本式的對白?!?p> “斯米馬賽~”
“我的口袋空空如也?!?p> 配合她搞怪的動作,這個非常到位的模仿顯得異??蓯邸?p> 身后兩名男警察忍不住發(fā)笑。
然而,隨著他們不經(jīng)意轉(zhuǎn)身,一張古板的臉映入眼簾。
“局長。”
“對不起,局長?!?p> 匆匆敬禮之后,兩名男警飛竄逃開,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女警。
此刻,她臉上的笑意未曾完全散去,猝然看到阿信警司,整個人都快嚇得魂飛魄散,脖子一縮,哆哆嗦嗦的敬禮,虛著嗓子道:
“對不起,局長。”
沒等回答,便小跑著離開樓梯口。
“嘖嘖,美麗這回倒霉咯,背后開局長玩笑被當(dāng)場抓包。”
大樓外,停車區(qū)。
孟超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繼續(xù)道:“凡哥,要不要我們把美麗介紹給你認(rèn)識啊,她是阿信局長的秘書,咱們分局最靚的女仔。”
“別廢話,用千斤頂把這邊抬起來?!?p> “哦?!泵铣瑹o奈應(yīng)聲。
一旁,金麥基手中拿著扳手,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新警長飯吃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來檢查車輛。
這時候,對話聲傳來。
“你不是三九二十七嗎?”
“阿彌陀佛,六四二十四,貧僧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三九二十七了,現(xiàn)在的法號叫慧清。”
“慧清?這真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曾經(jīng)那么勇猛的警察竟出家做和尚,身為你的老同事,我覺得太遺憾了。”
不遠(yuǎn)處。
只隔著一個警車的位置,孟超放下手中的活,興奮道:
“誒誒誒,阿信局長似乎在陰陽怪氣,你們聽出來了嗎?”
“嗯,繼續(xù)聽。”孟凡面色凝重。
“警長,搞這么神秘……你不會知道些什么吧?”金麥基好奇道。
可惜,孟凡并沒有回答,只是示意他們認(rèn)真去聽。
“貧僧當(dāng)年實在是太勇猛了,以至于殺孽太重。”黃衣和尚沉聲道,“所以我看破紅塵,皈依我佛。”
“唉!”局長臉上泛起戲謔的笑容,故作惋惜道:“這個警察故事的下場實在太悲慘了。”
“對了,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p> 雖然已經(jīng)察覺到老同事幾乎溢于言表的譏諷,但老和尚依舊心平氣和,一手放于胸前:
“我是想考驗一下,自己是否進(jìn)入化境。”
“太深奧咯,你來看我,跟自己是否進(jìn)入化境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施主有所不知,貧僧出家之前最厭惡的人,就是你!”
聽到這里,金麥基與孟超面面相覷,好奇局長會不會跟和尚打起來。
下一刻,黃衣老和尚話鋒一轉(zhuǎn),認(rèn)真道:“可是今天我是來拯救你的,就可以證明我已經(jīng)化了?!?p> “你,你根本就是不化,我身為分局局長?!?p> 阿信警司氣急敗壞,挺起胸膛,四處張望,恰好看到不遠(yuǎn)處佯裝修車的孟凡,底氣瞬間足了,反駁道:
“麾下文武雙全,用得著你救?!”
“化了!化了!”
和尚似乎跟著一起動了嗔念,轉(zhuǎn)身不再看阿信局長,邊走邊說:
“貧僧有兩件事通知你,希望你好自為之。”
“第一,七天之后,到了晚上十二點(diǎn),千萬不要讓穿粉紅色衣服的女人在警局出入,要不然,會有怨鬼纏身?!?p> 說到這里,老和尚明顯認(rèn)真起來,回頭看向阿信局長,眼神充滿警示之意。
可惜,局長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迎面朝他走去,指著鼻子罵道:
“你簡直胡說八道,無聊,幼稚,你……”
“第二!你千萬不要罵人,否則你就會有血光之災(zāi),信不信由你。”
沒有任何留戀,老和尚扭頭就走。
“你媽……”
阿信局長剛欲破口大罵,一坨鳥屎從天而降,糊進(jìn)他眼睛里,腳步也跟著不穩(wěn),左邊踩右邊,來了個平地摔,額頭的血往外流了一地。
“局長,你沒事吧。”
“我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
金麥基與孟超連忙沖過去攙扶。
劇情變了。
假如自己不曾出現(xiàn),也沒有帶兩個小弟來這邊,對話仍然會發(fā)生,但局長的血光之災(zāi),卻不會在此應(yīng)驗,而是被金麥基用不小心打飛的網(wǎng)球,撞破后腦勺。
“不會真撞鬼了吧?”局長捂著額頭,問道:“七天之后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啊。”
金麥基看向孟超。
孟超愣在原地,自言自語道:
“什么日子啊。”
三人思索之際,孟凡的聲音響起。
“是中元節(jié),局長。”
“中元節(jié)?”
這時,金麥基敏銳注意到,局長血淋淋的臉上有驚疑之色浮現(xiàn)。
“你們兩個快帶局長去止血、包扎,我過去問問那和尚,他神神叨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說完,孟凡快步追了上去。
既然被迫來了這鬼世界,那就得想辦法自救!
“大師,請留步。”
“大師,請留步?!?p> 連聲呼喊下,慧清和尚頓住腳步。
“阿彌陀佛,施主若是為七日之后的事情而來,請不必多言。”
“貧僧已給出解決之法?!?p> 聞言,孟凡一時語塞,自己還沒開口,人家便把路給堵死,真是……
無奈與不甘之際,大師卻又長嘆一口氣,松口道:
“罷了,罷了?!?p> “出家人慈悲為懷,這串持珠你拿著,它追隨貧僧十余年,能消除妄念,增人智慧,利己護(hù)身,希望能幫助施主平安度過劫難?!?p> “但還請施主記住,七天之后,不要讓穿粉紅色衣服的女人進(jìn)入警局,這才是最穩(wěn)妥的破局之法。”
話落,他攔下街邊一輛計程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師,該去哪里尋你?”
后方。
任憑孟凡如何呼喊,始終沒有得到回應(yīng),漸漸地,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也許這串珠子其實是給阿信局長準(zhǔn)備的,假如他當(dāng)時服個軟,不那么冷嘲熱諷,慧清大師極有可能將此物留給他擋災(zāi),而非送給順勢追出來的自己。
不多時。
徹底看不到大師的蹤影了,孟凡長嘆一口氣,默默收起佛珠,轉(zhuǎn)身朝警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