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嚇得失了魂
這時候,臥室門突然裂了一條縫,一頭烏黑長發(fā)先冒進來,
而后是周蕓的臉:“嫂子,有點冷,給我找床被子?!?p> 雨時大時小,下了兩個鐘頭才完全停止。
我抱著肩膀,靠在床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盡管短信內(nèi)容很恐怖,但不得不承認(rèn),還沒人能把我老公這個大男人怎么樣。
一切的未知和恐怖,都是活人搞的鬼。
難道是周蕓?
她有動機。
兩個月前,周蕓來鬧過一次,為了這套房子。
當(dāng)初房產(chǎn)證上是我老公周佑明和周蕓兩個人的名字,為了結(jié)婚,我和周佑明就湊了四十萬,給了周蕓,把她的名字換成我的名字。
那時她很高興,拿著錢就跟男朋友劉恒快活去了,還買了一輛車。
當(dāng)時我勸她,把錢存銀行,應(yīng)急的時候也能掏出錢來。
周蕓不在乎,有我哥在,我不需要操心。
我沒應(yīng)聲,但把她的話轉(zhuǎn)給老公,讓那個大冤種有所準(zhǔn)備。
前一年周蕓的生活很滋潤,日子風(fēng)平浪靜。
今年小區(qū)附近要通地鐵,在建大型商場,房子市值由原來的不到八十萬漲到一百多萬。
周蕓得到消息就急了,說我們故意騙她,占她的便宜,讓我們再拿三十萬給她。
當(dāng)時吵了一整天,不歡而散,她還把客廳砸了,口口聲聲要和我老公斷絕兄妹關(guān)系。
我清楚記得她走時撂下的一句話:“不給我錢,我就讓你住不安生!”
現(xiàn)在,這個人就住在自己家。
想到這里,一股怒氣從我的腳底直沖頭頂。
我下床走到她門前,邊拍邊喊她的名字。
半晌,周蕓打開門,倚著門框不滿地說:“干什么,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我直接問道:“這幾天是不是你在給我發(fā)騷擾短信?”
周蕓抽抽鼻子,冷哼了一聲:“你有病吧,逮誰咬誰,我哪有閑工夫騷擾你,鬼才半夜騷擾你!”
話音剛落,我們兩個人都安靜了,互相看著彼此,一動不動。
因為,門聲突然響起敲門聲。
“嗒,嗒,嗒嗒嗒?!?p> 一下一下,叩在我的心上。
甭管周蕓是好是壞,起碼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的存在,多少讓我大了點膽子。
我決定出去看看,總不能被嚇?biāo)馈?p> 我拿出白天藏在床下的木棍,心情忐忑朝外走。
經(jīng)過衛(wèi)生間門口,不料腳下一滑,我整個人頭磕在墻上。
“哪來的水?”
周蕓走過來,“你說你,能干點什么……”
她沒繼續(xù)說,應(yīng)該是注意到了我痛苦的模樣。
我的腦袋一陣陣眩暈。
“你沒事吧?!”周蕓驚道。
我沒有回答,我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逐漸模糊的視線里,我看到周蕓慌慌張張?zhí)统鍪謾C。
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醫(yī)生說我懷孕了,胎兒一切正常,腦袋磕了一下也沒什么大礙,休養(yǎng)一下就行,這次很幸運沒什么事,以后可要注意了。
公公婆婆把醫(yī)生送出門,周蕓則只顧低頭玩手機。
我睜著空洞的眼睛,把頭扭向另一邊。
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照進來,像利劍一般斜插在地板上。
老公說今天回來,但一直沒有出現(xiàn),
而短信還在持續(xù)向我砸來:“你猜你老公還在世上?”
我內(nèi)心已經(jīng)分辨不出來真假,只求老公在凌晨之前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下午,我剛進家門,就聽到周蕓一波接一波的笑聲。
她斜靠在沙發(fā)上,身旁盡是零食包裝袋。
她瞥了我一眼,我懶得看她,默默走回臥室。
“摔傻了還是有好處的,至少沒那么多廢話!”周蕓在我身后笑著說。
笑吧,看你笑到什么時候。
今天夜里直到凌晨一點,無比安靜,安靜得讓我以為之前聽到的聲音都是假的。
我穿著潔白的睡袍,披著頭發(fā),輕輕走進周蕓的房間。
我先是拉開窗簾,然后趴在床前,腦袋和胳膊擱在床單上,
面對面盯著周蕓,我的皮膚甚至能感受到她口鼻呼出的熱氣。
“咯咯咯……”我兀自笑起來。
周蕓驚恐地睜開眼睛,慌忙又閉上了。
“啊——”她揮舞著手,發(fā)出一連串尖叫。
“咯咯咯……”我站起身,依舊盯著她笑。
她認(rèn)出來是我,憤怒地吼道:“你瘋了么!會嚇?biāo)廊说?!?p> 我分開臉前垂下的長發(fā),不緊不慢地說:“我是瘋了,我能聽到你們聽不到的,看到你們看不到的,——剛才,又有人發(fā)信息了,他就在地下車庫……”
“不可能!”周蕓扯著嗓子,打斷我的話。
“怎么不可能?”我扒開她的眼睛:“你看,是不是有人給我發(fā)短信?這就是我的車!”
“嗡,嗡嗡,嗡嗡嗡”
手機再次接受短信,各種斷肢殘臂,血腥的畫面都映在她的瞳孔中。
周蕓嚇得尖叫。
這時,又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p> 力道很重,聲音很響。
“不可能!今天沒有人!”周蕓脫口而出,接著閉上嘴。
我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說:“咱們倆人壯壯膽,今天就出去看看。”
周蕓顫抖著拒絕,我沒有在意,塞給她一個掃帚。
門廳處一片黑暗,我清楚地記得,那塊地上散落著幾雙鞋。
周蕓拽著我的手臂,說要報警。
“報警沒用,聽嫂子的,咱們現(xiàn)在就把人抓住,然后交給警察?!?p> 周蕓踉蹌了一下,哀求:“別出去嫂子,我害怕,你還,你還懷著孩子呢?!?p> 我像沒有聽到似的,自顧自地說:“別怕,咱們出去就知道誰搗亂了?!?p> 我握緊門把手,慢慢用力,防盜門發(fā)出嘎吱的聲音。
搖到底了。
我慢慢推門,走廊中的聲控?zé)粢琅f關(guān)著。
屋內(nèi),屋外一片漆黑,只有對角的應(yīng)急燈閃著綠光。
“嫂子……”周蕓聲音帶了哭腔。
“噓。”
我卡住周蕓的胳膊,拖著她往外走。
“咳咳?!?p> 聲控?zé)袅疗穑饷婵諢o一人。
周蕓松了口氣。
“嫂子,咱們能回去了吧?”
“我知道了?!?p> 我湊到周蕓臉前:“那人肯定去了車庫,我們現(xiàn)在下樓。”
“不!”
周蕓喘著粗氣,癱到地上,手腳并用想往回爬。
我卡在她腋下,將她拖進電梯,下到地下車庫。
剛出電梯迎來股穿堂風(fēng),陰嗖嗖的。
我的車就停在電梯口,是在監(jiān)控死角,那里黑漆漆的。
周蕓嚇得揮笤帚亂打。
要不是我擋著門,她早就沖回電梯里了。
“你怕什么?你男朋友,劉恒,不也在地下車庫嗎?”
“誰?”
我嘆了口氣,突然幾步躥上前,一把抓住周蕓的肩膀,湊到她臉上,厲聲叫道:“你忘了嗎?劉恒,你男朋友劉恒!”
“別胡說,你瘋了,你肯定瘋了!!”她不敢相信,她嘴上不相信,眼里卻涌現(xiàn)出深深的恐懼。
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不停地抖動。
“咯咯咯……”我又笑起來。
我眨眨眼睛,“他就站在你后面!”
周蕓半信半疑地轉(zhuǎn)過身。
“?。 ?p> 只一眼,她就抱住了頭。
黑色轎車后面,慢慢出來一個人頭,接著是泛白的臉,和灰色的指甲。
穿著黑色的羽絨服,辨不清面容,左手向前伸,右手握著自己的脖子,用一種怪異的腔調(diào)喊道:“小蕓,幫我把鋼管拔出來,拔出來……”
周蕓尖叫:“滾!滾??!是你自己出了車禍,跟我沒有關(guān)系??!”
車禍時,周蕓的男朋友劉恒正是被一根鋼管刺穿脖子。
“方向盤,我給你帶來了,你不是喜歡嗎?送給你?!?p> 車禍的原因,是兩個人在車?yán)餇幊?,周蕓搶奪方向盤所致。
那天,劉恒穿著黑色的羽絨服。
“咯咯咯……”我笑著,用力掰周蕓的頭,逼迫她看向車子。
周蕓臉色蒼白,緊緊閉著眼睛,眼淚不停流出來。
“咯咯咯,你也看到了對不對,我說了有人在地下車庫,現(xiàn)在劉恒來找你了,咯咯咯……”
“?。 敝苁|使勁掙脫開我的手,尖叫著連滾帶爬,跌跌撞撞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