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 心有桿秤
楊老夫人氣得差點一個倒仰，李近仁連忙道：“蕓姐兒，還不快給老夫人撫一撫胸?！笔|姐兒連忙上前給老夫人順氣。
李近仁則拉著老夫人的手道：“阿娘，都說人越老，脾氣越柔和，你看你，還是跟年輕人一樣急躁，身體怎么吃得消？”
老夫人順過氣來，道：“你這個逆子，你不聽老人言，到時吃虧的是你。”
李近仁不以為然，搖了搖頭，道：“阿娘，從小你就該知道，我不是任人擺布的性格，你和父親都不行。”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敢不從。”
李近仁站起身來，搖頭道：“阿娘，該順該逆，我心里有桿秤。這件事上，兒子自有評判，阿娘不該聽信謠言。”
說著，也不等老夫人說話，自顧自地往景仁苑去了。
老夫人早就習(xí)慣了李近仁這種性格，也不是真的氣得順不過，只不過是想看看兒子在這件事上能跟她杠到什么程度。等李近仁走遠(yuǎn)，她坐直身子道：“看樣子，他是被那狐貍精迷了心竅。”
老夫人坐在那里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樣，我這個做娘的該為他把好人生的這一大關(guān)，你們說是不是？”
金哥兒向來伶俐，向老夫人獻(xiàn)計道：“大郎鐵定了心要娶，以大郎的性格，老夫人只怕是勸不轉(zhuǎn)他了。不如先去看看那個女的，或者，老夫人從她那里下手，您看怎么樣？”
老夫人早就想見見那個女人，中間有些耽擱了，如今重新提上日程，她又有些躊躇，“他剛才放話說一輩子不結(jié)婚，若我這次做主，他真的一輩子不結(jié)婚，豈不是……”
“哪有可能真的一輩子不結(jié)婚呢？老夫人，大郎不過是說說罷了，周圍的男人，我就沒見過一輩子不結(jié)婚的，除非娶不到，誰不想早早結(jié)婚？”金哥兒說話利索，一個個字竹筒倒豆子般嘎嘣嘎嘣往外跳。
老夫人終究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畢竟，兒子二十幾歲了都沒近過女人的身，好不容易有一個想娶回家的，她還想著抱孫子呢。
“或者，老夫人也可以先見見人，她不是在府衙做事嗎？我們應(yīng)該很好見到她的。”蕓姐兒提的意見很中肯。
老夫人覺得此法可行，風(fēng)評不好，可能確如兒子所說，是木秀于林的結(jié)果，“好，就按你說的辦吧，明天我們就去見見她吧。”
李近仁回到房里，午后的太陽透過竹林照進(jìn)窗來，投來斑駁的影子，涼風(fēng)颯颯，吹在身上略帶寒意。
已經(jīng)是深秋了。
他在桌旁坐下來，翻開一本書來，心情卻頗為煩亂，事實上，他遠(yuǎn)不如他表現(xiàn)得那般風(fēng)輕云淡。阿娘的反對在他意料之中，但讓他煩亂的遠(yuǎn)不止這一點。
木秀于林，風(fēng)固然摧之，但幼薇說話做事是不是太不嚴(yán)謹(jǐn)了？比如李郢的事。李近仁不相信幼薇會看上李郢，但那首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近仁從房里走出來，繞著竹林走了一圈，再走回來時，便看到門前立了一個侍女，她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正站在門口，想要伸手敲門，只是她伸出手，又把手縮回去。
李近仁負(fù)手走過去問道：“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侍女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李近仁時，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連忙俯身道：“郎君，奴婢名叫麥芽兒，見郎君身邊沒有服侍的人，便為郎君端來了茶水?！?p> 阿陌被李近仁派出去做事了，下午并沒有跟回來，所以李近仁身邊暫時沒有端茶倒水的人。李近仁推門走進(jìn)房里，道：“你把茶水放桌上就好?！?p> 麥芽兒應(yīng)了一聲，跟進(jìn)來，把茶水放好，李近仁去書架拿書，卻沒聽到她開門出去的聲音，于是轉(zhuǎn)過身來問道：“怎么還不走？”
麥芽兒回道：“老夫人說要去看那個女，哦，不，是郎君喜歡的娘子，奴婢想著過來告訴郎君一聲?！?p> 李近仁手里拿了本書正翻著，此時抬起頭來，看著麥芽兒，思維有些短路似的，“我娘要去看她？”以阿娘的性格，這事她確實做得出來。
李近仁朝麥芽兒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p> 麥芽兒有些委屈地看了看李近仁，然而李近仁根本沒有看她，她只得行了一個禮后退了出去。
李近仁拿書在房里踱了幾步，自言道：“或許也不是壞事?！弊柚沟脑?，老夫人反對只怕會更激烈。既然如此，就讓她們先見見面也無不可。
才剛與老夫人硬扛過的李近仁不便于與老夫人再起沖突，他需要時間，不，老夫人需要時間來調(diào)整。而且，幼薇……
想到幼薇，李近仁心情突然有些不好，原因倒不是老夫人說的那么些個傳文，而是，幼薇還沒有把他完全裝進(jìn)心里面。這才是李近仁真正在意的。
李近仁覺得自己得去閉關(guān)修煉一段時間才行。每當(dāng)他生活中遇到解決不開的難題時，李近仁會去附近的僧院里住一段時。清心寡欲的生活能讓他很好地思考人生。
起風(fēng)了，幼薇從床上起來后，突然覺得天氣一下子冷了許多，她在身上加了兩件衣服，這才覺得暖和了些。
“揚州比長安好像冷很多?！庇邹边@樣對綠翹說道。
從小院出來，綠翹把幼薇送進(jìn)府衙，正準(zhǔn)備返回家去，身前卻攔了一個人。綠翹抬起頭來，這人驚呼道：“綠翹，你怎么在這兒？難怪好久不見你，問其他人，都說你被郎君帶出去了，原來你被送到這里來了。”
說話的正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蕓姐兒。綠翹年紀(jì)小，做事卻極有分寸，看著蕓姐兒道：“原來是蕓姐兒，不知蕓姐兒到這里來有何事？”
蕓姐兒伸手往旁邊一指，只見不遠(yuǎn)處停著一頂小轎，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八角，金哥兒，麥芽兒站在小轎的旁邊，不用說，轎子里坐著的肯定是老夫人本人。
蕓姐兒道：“老夫人在那邊，我們過來有事，正好看到你，老夫人便讓我過來看看，如果真是你的話，她讓我?guī)闳ニ媲盎貛拙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