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 無法接受的現(xiàn)實
幼薇還記得,在長安時,翠芝曾到魚家小院來找過她,那時,翠芝身懷三個多月的身孕,只稍稍有一點顯懷。而現(xiàn)在,蕓姐兒的肚子怕是有五個多月了吧。
只要稍微算算時間,幼薇就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幼薇忽然大笑起來,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翠芝來找她的那一幕居然再次發(fā)生在她身上。可笑,太可笑了!
老夫人不滿道:“大郎堅持要打掉這個孩子,是我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的。不管你們怎么想,孩子是無辜的,我絕不會讓我的孫兒無名無份地來到這個世上。”
所以,讓蕓姐兒對她敬茶,讓她成為李近仁的一個妾室!
幼薇冷冷地看著蕓姐兒手里的那杯茶。蕓姐兒哆嗦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但她眼里充滿了乞求。
老夫人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要是個賢惠的,就喝了這杯茶?!?p> 幼薇點頭笑了笑,她本來想一揮手打翻那杯茶,但是看到蕓姐兒哆嗦的嘴唇,再看看她凸起的肚子,幼薇伸手端起了茶,一仰頭一口而盡。她把杯子拍在桌上,略停了停,對麗娘道:“麗娘,我們走?!?p> 老夫人剛松了口氣,一口氣又提了起來,還沒等她出言阻止,幼薇已經(jīng)扶著她身邊的麗人轉(zhuǎn)身離去。
老夫人連忙起身追出去,大聲問道:“你要去哪里?有什么事你等大郎回來再說。”
幼薇沒有理她,扶著人走得飛快,很快就出了門。
老夫人傻了眼,這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人今天要這么走了的話,李近仁跟她將會鬧得更僵。老夫人連忙喝道:“攔住她,快攔住她?!?p> 但是幼薇扶著麗娘走得飛快,老夫人叫人攔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出了閽門,登上車,她喝令道:“開車,走。”語氣里是讓人心里一凜的霸氣和凄厲。
車者心里一震,見院子里有人飛奔而出,欲要攔車,他連忙重重地?fù)]一鞭子。馬發(fā)出一聲悲鳴,邁開四蹄飛跑起來。
而車?yán)锏挠邹睆堥_噴出了一口鮮血,麗娘嚇得驚叫一聲,連忙扶住幼薇,掏了手帕給幼薇拭嘴上的鮮血。
“阿姐,你別嚇我?!丙惸锫曇衾镆呀?jīng)帶了哭腔。
幼薇閉著眼睛,道:“麗娘,我沒事?!?p> 麗娘見幼薇臉色恢復(fù)過來,心里沒那么慌張了,這才說道:“阿姐可以不喝那杯茶的?!?p> 幼薇道:“老夫人說得沒錯,孩子是無辜的?!?p> 麗娘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可奈何道:“阿姐,你都這樣了,還替別人考慮。”
“你放心,從今以后,我不會再善良,誰若欺我辱我,我必百倍償之。但是,我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何況那是他的孩子。”
麗娘點了點頭,若是她,也不忍心傷害一個孩子。
幼薇被帶回了李億租住的小院,她一回來就躺倒在床上,第二天更是發(fā)起高燒來。
麗娘連忙派人去找李億。原來,李億以為幼薇回去了,當(dāng)天晚上便不想回來面對現(xiàn)實,所以根本沒回家。
接到麗娘的消息,李億當(dāng)即打馬回來,果然就見幼薇閉眼躺在床上。
大夫請來了,診斷說是急火攻心導(dǎo)致的邪氣入體,需要好好靜養(yǎng),不要刺激病人。
李億應(yīng)了。
等大夫走了,李億坐在幼薇床邊,看著床上人嬌美的容顏,他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倆在這方面倒是挺像的,愛上一個人,就愛得義無反顧貼心貼肺。怪只怪世事無常,唉,快點好起來吧,我心目中的幼薇可是堅強(qiáng)又開朗的女子。”
麗娘端著熬好的中藥過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李億坐在幼薇床邊,喃喃地說著話,他沒有看幼薇,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麗娘放下托盤,用手推了推李億,柔聲說道:“你別說了,阿姐流淚了?!?p> 李億抬頭去看,就見幼薇躺在那里,眼淚不斷地從她眼里流出來,打濕了兩邊的枕巾。所謂的傷心成河說的就是幼薇的現(xiàn)在,人暈迷不醒,但痛苦依然存在。
李億的心驀地抽痛起來。他想:如果幼薇跟著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傷成這樣。
麗娘扶了一下李億的肩,李億拉住她的手,攬住她的腰,把頭埋在她的腹部。男人的眼淚流了出來,打濕了她的衣裙。麗娘伸手撫了撫李億的發(fā)頂。
一切盡在不言中。
人與人之間的糾結(jié)往往就在于此,甲愛著乙,乙愛著丙,丙愛著丁,于是構(gòu)成了這樣一個讓人心傷心碎的世界。每一個人都在其中努力跋涉,妄圖到達(dá)幸福的彼岸。有些人夢想成真,更多的人悲傷成河。
“阿姐的藥要涼了?!丙惸锶崧曊f道。
李億放開麗娘,道:“你扶起她,我來喂她?!?p> 麗娘依言行事。
幼薇暈迷過去了,要斜躺在麗娘的身上才能喂得進(jìn)藥。李億喂得很仔細(xì),他小勺小勺地喂,沒有讓一丁點的藥潑灑到外面去。
這一次,李億一直守在幼薇身邊,他感覺到他如果不多給幼薇說點話,幼薇可能會就此沉寂下去。那是比死更可怕的境地。所以,他得一直陪著幼薇,讓她感覺到這個世界上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愿意無怨無悔地不求任何回報地守著她。
幼薇病的時間有點長。等她退燒病好,已經(jīng)是端午之后的事情了。
這天,李億整了好酒美食放在花園的石桌上,說是慶祝幼薇重獲新生。
幼薇淡淡地笑了一下,新生舊生的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
當(dāng)李億問到她有何打算時,幼薇說她要回長安。
也許長安才是她的心靜之處。
李億開玩笑說:“你也可以考慮考慮我,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傷?!?p> 麗娘雖然沒有開口,但那表情顯然是樂見其成的。
剛和李億認(rèn)識的時候,李億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的幼薇還會說:“你休了你妻子再來說娶我的事?!?p> 但是現(xiàn)在她不會再說類似的話,因為她心里清楚,這一輩子,她不會再做誰的妻。
李億嘆道:“回長安哪里?回你父母那里?”以李億對幼薇的了解,她是斷斷不會回魚家小院的。除非她不叫魚幼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