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林東真的不復存在了嗎?
他依然存在于一些人的記憶里,這一個林東尚未被人徹底忘記前,是的,他依然還是存在的。
于是他從量子疊加中歸來,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當林東揉著頭,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忘記了太多東西。
也許多年以后,回想起自己跌跌撞撞走過的路,林東會感謝它們及時的隱退。
但至少不是現(xiàn)在。
從鏡子里,他看見自己有點陌生,幾乎認不出來,一切變化都是那么的大。
畢竟,他是依著別人的記憶而歸來的,深邃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掙扎,與無盡的瘋狂。
林東看著自己更加結實的身體,忽然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這邊是現(xiàn)在的他。
“則安之吧。”
林東安慰著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他舉目無親。
臨近黃昏,卻突然下起了連綿小雨,為天空披上了一層薄紗衣。
幾個在不遠處移動的黑點吸引了林東的注意,當他站在陽臺的時候,他住的地方還蠻高的。
是鳥,更準確的說,是烏鴉。
它們在那里緩緩盤旋,不時向下俯沖,然后再次拔高,它們快速扇動著翅膀。
林東看著它們,直到意識到自己看了很久的樣子,當他轉過身的時候,他看到了墻上的地圖。
大陸的形狀,叢林的疏密,從城市到荒原要經過多少溪流,這些溪流又是多寬,深淺又如何,都寫在了地圖上。
這是一份詳盡的地圖,地圖上也寫了這座大陸的名字,“敕旗”。
以及這座城市的名字,“利維亞”,這里位于黑水城東北處,橫跨平坦的農田,屬于無主之地境內一角。
和無主之地一樣,利維亞同樣十分的無序,人們居住在高聳入云的大廈中。
林東忽然看向其中一條小溪,一條意料之中的小溪,他手指輕點了上去。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遮擋住了小溪的濃密樹冠,仔細瞧的話,才會看到早已干枯的河床。
河床上胡亂的散落著荊棘和腐朽的樹木,而在小溪一邊是樺樹林,另一邊也是樺樹林。
但其中一邊的樺樹林,有著一大塊荒蕪的林間空地,植物的根莖和枝干遍布其中。
就像是用觸須胡亂的作畫,卻又恰好畫出了一幅可怖的畫。
在黃色莎草叢映襯之下,有著一個人躺在那里,他有著白色的羊皮夾克和藍色的牛仔褲。
林東心想,那白色的夾克應該是羊皮做的,希望他的判斷沒有錯。
盡管錯了也不會發(fā)生什么。
那個人躺在那里,林東其實無從分辨畫上的人是男是女,因為那上面的臉是混沌的。
而在不遠處,三匹狼站在那里,冷冷的盯著地上躺著的人。
所以林東心想,這個人應該還活著,不然的話那三匹狼不可能只是站在遠處。
但這只是一副巧合下的畫作,也許它記錄的是這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
而在這一瞬間的時間里,這個躺著的人,到底是還活著亦或者已經死了,大概沒人能夠說得清楚。
林東卻忽然感覺眼前的世界緩慢的扭曲著,他稍稍走了下神,這本不應該發(fā)生的。
但確實發(fā)生了,實實在在的發(fā)生了。
林東看到了那三匹狼,它們突然活了過來,像得到了命令一般,調頭跑向森林深處。
他又看向眼地上那個人,他已經沒有了氣息,很好,此刻的他坍縮成了一個死人。
林東再次看向那三匹狼,它們不知何時停在遠處,似乎在等他跟上。
他微微皺了皺眉,而后跟了上去,那三匹狼跑得不緊不慢,且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后的林東是否掉隊了。
這讓林東心中疑慮更甚,但此刻的他很清楚,自己要么是在幻境里,要么真的跨越了空間。
保不齊可能還有時間。
在三匹狼的帶領下,林東看到了另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臉朝下的趴在那里,致命的是脖子上的傷口,肩膀和后背的緊身毛衣上凝結著厚厚的藍色血塊。
藍色血塊?
林東走到女人身邊,對方身上系著一條寬皮帶,上面掛著一些瓶瓶罐罐,但幾乎都已經空了。
他彎腰取下了其中一個,也是僅有的一個還有東西的小瓶子,里面白色的粉末讓他微微皺起了眉:
“這是什么?”
這顯然不是酸,而是別的什么東西,可惜林東認不出來。
而在三匹狼消失的地方,林東還找到了一個小皮革包,里面放著:
一塊打火石,一把銀色折疊小刀,一個帶有海豚和三叉戟符號的護身符,以及兩封寫在帆布上的信。
一封信在雨水和露水的雙重蹂躪下,已經無法辨認。
而另一封信,非常神奇的在逃過一劫,上面的字跡尚可辨認。
這是一封家書,隨信的還有一張支票,算不上一筆巨款。
黑水城的矮人銀行開具,給一位叫阿斯皮恩的人,林東心想這個人不是地上的女人,就是之前的那個男人。
總之,都已經歸西了,換言之,這對他而言應當算是一筆“橫財”。
馬無夜草不肥...
林東忽然提起女人的左手,他不經意間看到的金戒指緊緊嵌在女人有些腫脹發(fā)紫的無名指上。
上面有個特殊符號,兩把長劍交叉在一面盾牌上,以及下面盤旋著三匹狼。
林東剛才看見的,不多不少,剛好三匹狼。
他意識到這不是什么巧合,并下意識地把金戒指順了下來,放進了兜里。
他得離開這里了。
林東從地上站起來,剛才看信的時候,他蹲在了女人身邊。
在經過男人的時候,林東忽然看了看男人的兩只手,在他左手的掌心處有一朵玫瑰花。
是被人刺在上面的,一定很痛,林東胡亂地想著。
這是一朵已經枯萎的玫瑰花,但仍絕強的保留著色彩,深藍色的花瓣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也正是在放下男人雙手的時候,林東才看到男人脖子上同樣有著一道口子,不湊近看還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這也就意味著,這個男人確實是死了的,林東松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被拉扯著,再次回到地圖前。
如果不是兜里的支票、那枚金戒指以及那個小瓶子,林東大概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做了個夢。
但這一切都是真的,而這似乎與他面前的地圖有關。
林東伸出手摸了摸羊皮紙手感的地圖,感慨了一下科技的發(fā)達,又或者這一切其實與科技無關。
而是神秘側的力量。
“但不論如何,這都是我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