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四年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顧錦,當(dāng)然沒錯過顧玲兒瞥向自己時那厭惡的眼神,心里忍不住微冷。
顧錦有些不明白,自打顧玲兒出生,自己從沒出現(xiàn)在她眼前,也從未跟顧家打過交道,怎么就惹來她這樣的厭惡。
但顧玲兒厭惡自己,自己也沒多喜歡她,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其實(shí)顧昌平最近也感覺顧大妮有些不對勁,如今被沈景城這么問到臉上,頓時明白了點(diǎn)什么。
女兒春心萌動可以,但盯上妹妹的男人,那絕不可以。
顧昌平讓兩個不太明白沈景城發(fā)什么瘋的兒子,帶著顧三妮離開后,才對顧大妮語重心長的開口。
“大妮,你也大了,該懂的事情也該懂了,得明白,有主的東西咱就是再想要,也不能動心思,再過幾年你也該說親了,以后沒事就呆院子里不要瞎跑了,女孩子的道路本就艱難,別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p> “嗯?!鳖櫞竽莓吘鼓挲g還小,沒有那么多的心眼,被顧昌平說的難堪的低下了頭,眼圈通紅通紅的。
顧昌平見她這幅模樣也不好再說下去,嘆了一口氣就走了,而旁邊的王氏則有些怒其不爭的撇了撇嘴。
“沒出息的東西?!?p> 看上誰不好,非得看上個和她爹一樣兇狠的小子,這是好日子過夠了想挨揍吧。
顧大妮被說的頭更低了,緊緊抱著顧玲兒就往家走。
心里那一點(diǎn)點(diǎn)幻想,被兩人打擊的稀碎。
其實(shí)她真的只是在心里幻想而已,畢竟那少年是那么有本事,對二妹又那么好,什么都順著二妹,幾乎把二妹捧在了手里,寵溺的不成樣子,特別是隨著年齡長大,那少年長的越來越好,村里沒有一個男孩子長的像他那樣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
她就想啊,如果當(dāng)初被賣的是自己,那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也被這少年捧在了手里,是不是早就不用天天擔(dān)心王氏一個不如意就掐自己,那自己如今活得該有多好??!
可她也只是想而已,又沒做什么,這也不行嗎?
顧玲兒被她抱的很不舒服,可看到她眼圈通紅的樣子,也原諒了她。
心情不好沒注意嘛,她理解的。
自這之后,顧錦再沒看到顧大妮往這邊看的身影,再加上沈景城找來了一些果樹苗,她天天忙著栽種果樹,也就漸漸忘了這事。
時光匆匆而過,眨眼就是四年。
這四年里,沈景城個子不停猛竄,已經(jīng)長成了足有一米七多的清俊少年,而顧錦個子也拔了不少,變成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十歲少女。
這幾年兩人的田地雖然沒有再增加,但年年的糧食收成卻都挺好,幾年下來倒也攢了不少銀子。
可不知道為什么,每當(dāng)顧錦問沈景城什么時候去找靠譜的私塾時,他都說再等等,慢慢的顧錦也就不太問了。
她覺得可能沈景城不太喜歡讀書,既如此,那就沒必要總問,畢竟有些事情還是心甘情愿做才有意義。
春風(fēng)起,綠芽冒,兩人種在院子西側(cè)的果樹今年也陸陸續(xù)續(xù)開始開花結(jié)果,顧錦每天瞅著各種顏色的花朵,怎么看都看不夠。
這些果樹今年秋天應(yīng)該就能結(jié)果了吧,到時候她可就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但愿望是美好的,顧錦想象的畫面很快就落了空。
可能是這幾年一直風(fēng)調(diào)雨順,老天爺有些看不過眼,眼看麥子就要成熟時,天上忽然鋪天蓋地的飛來一群蝗蟲,把馬上成熟的小麥,翠綠的莊稼,顧錦天天守著盼著剛剛結(jié)出幾個果子的果樹,咬的面目全非,幾乎只剩了光桿。
什么叫蝗蟲過境寸草不留,顧錦看著這赤地千里的樣子,眼都不會眨了。
就算曾經(jīng)活過一輩子,她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啊?
這不是要命嗎?
但顧錦卻不知道,他們村還算好的,因?yàn)樗蜕蚓俺切枰D暧萌?,這兩年又買了兩頭牛和一些農(nóng)具,幾乎村里所有給兩人干活的人家都有幾畝地,也多多少少都有一點(diǎn)存糧,不至于沒了小麥?zhǔn)粘删统圆簧巷?。而其他村子那些等著小麥下來接茬吃飯的人家,哭的那叫慘絕人寰,整個村子都是愁云慘淡。
沈景城帶著顧錦從縣城出來,看著一路上的情景,心情無比沉重。
“縣里不管?。俊鳖欏\問難得沉默的沈景城。
“夠嗆,估計(jì)最多也就是減免些賦稅,這次受災(zāi)的不只是咱們縣,幾乎府城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蝗災(zāi),原本縣里就不太管我們,這次希望也不太大。”沈景城想到林虎那旁敲側(cè)擊想讓他再次管十畝村的嘴臉,就氣悶的不行。
這幸虧是經(jīng)過第一年被淹的情況,村里人都有了存糧的習(xí)慣,要不然他這幾年好不容易攢的家當(dāng)豈不是又要填窟窿?
原本他還計(jì)劃著今年小麥?zhǔn)樟藬€夠在縣里買房子的錢,就帶著顧錦到縣里讀書,誰想這一場蝗災(zāi)又讓他的打算泡湯了。
也不知道這個什么都不干的知縣什么時候調(diào)走,在其位不謀其政,都不知道這位知縣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但沈景城還是想的太好了,他原以為只要自己能管好十畝村的事也就算完,結(jié)果沒幾天的功夫,他們村子周圍竟然有了流民的影子,而且明顯不是本地人。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沈景城立刻帶著顧錦過河去通知林虎,但林虎卻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們這雖然遭了蝗災(zāi),但大多數(shù)人家還是有余糧可以吃飽飯的,可南方那邊的黃河卻發(fā)了大水,淹了好多村子和人??h里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統(tǒng)計(jì)人數(shù),把人遣返回原籍,那些不愿走的,誰也沒辦法,只能按安置移民的律法讓他們開荒,從此在這里落腳。
可這些人身無長物,又拿什么來開荒?能做的還不是到處討飯?
兩人聽得心情沉重,林虎見兩人這樣,難得大發(fā)好心的提醒說:“你們回去讓村子里的人不要對那些流民太大方,看人實(shí)在可憐可以給點(diǎn)野菜窩頭,糧食能不給人還是不要給了,要知道,人一旦面臨餓死的境地,可是什么都會做的。”
沈景城和顧錦聽的面面相覷,他們是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洪災(zāi)的人,雖然顧錦死的早,卻也知道人為了活命是可以什么都不顧的,而沈景城明顯對這些更有感觸。
眼看著縣里還是不想管的樣子,他們只能離開縣衙,只是在臨出縣城的時候,兩人商量了一下買了兩個銅鑼外加一個銅鐘,決定能做點(diǎn)什么還是做點(diǎn)什么吧。
回到村里沈景城就召集起各家男人把外面的形式說了,同時也把自己和顧錦商量好的打算告訴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