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知仇的眼神在攤上眾玉佩之間游離,不多時便被一塊環(huán)形玉佩牢牢吸引——看起來是由翡翠所琢,上綠翠陽刻一龍,下紅翡陰刻一鳳,相得益彰,栩栩如生。
攤主一愣,忙稱贊道:“這位小哥可真是好眼力??!這塊翡翠是我從林州帶來的,壓箱底的貨,您看看這種水,再看看這雕工。那可是一塊綠紅相間的原石上自然雕刻而成,可遇不可求哇!”
柳詔東也裝作不在意地湊到華知仇耳邊,用細(xì)不可聞的聲音道:“確實(shí)是個好東西。放在京城,估摸著能賣大幾百兩?!?p> 聽到他的話,華知仇心中一驚,差點(diǎn)就要將其放回去,強(qiáng)行穩(wěn)住表情,問道:“大叔,這塊玉佩,怎么賣呀?”
“小哥,有句話我得先跟您說明白了。”攤主語氣一變:“這塊玉佩,是我曾經(jīng)在金州的一個當(dāng)鋪里買下的。本是一對,能互相印在一起,合二為一,但卻不知另一塊在哪里……您還要嗎?”
華知仇愣了愣,思襯半晌,看著手中玉佩,大小和那塊他山髓玉佩相仿,模樣也深得他意,便下定了決心:“大叔,沒那么多講究,你開個價吧?!?p> “那我可就說了……”攤主神情尷尬,左右望了望,一只手扶在嘴邊,壓著聲音道:“其實(shí)這種成對的物件肯定在一起時最值錢,就像鴛鴦。既然您真心喜歡,那便直接說個進(jìn)貨價吧……二百兩!”
其實(shí)他倒真沒想過眼前的三個少年能買得下,這塊玉佩是他攤子上最貴的東西了,放在普通莊戶人家就算想買來做個傳世之寶也少有人能付得起。
不過畢竟自己先前說的信誓旦旦,也只好如實(shí)將價格說了出來,便無愧于心,卻又怕被認(rèn)為自己是在戲耍他們,可著實(shí)冤枉。
“這么貴!”高在洲驚呼了一聲,接過華知仇手中的玉佩,來回翻看:“老板,你可沒坑我們吧?”
“哎呦,怎么會呢!”攤主一臉的委屈:“三位小哥收拾了那伙賊人,那是替我出了一口惡氣呀!說是我的恩人都不為過!我這個人做了幾十年玉石生意,單憑著信義二字行走江湖,若是坑騙你們,就讓我……就讓我被雷劈死!”
聽到這番賭氣般的發(fā)誓,柳詔東不禁啞然失笑,他當(dāng)然明白其所言非虛。
華知仇沒聽二人插科打諢,而在心中琢磨起來,舅舅張長青過年的時候剛給他塞了二百兩的銀票當(dāng)作紅包,也是他身上的全部家底。
“罷了……”他暗自心道,反正也難以見到如此合心意的東西,便說出兩個字來:“買了!”
“什么?買了?!”他的話頓時吸引了其余幾人的注意。
“大叔,我身上沒有現(xiàn)銀,你看這個成不?”說著,華知仇便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攤主。
攤主接過銀票,展開一看,白紙黑字的二百兩銀票,上面還印著日升昌的票號,不禁驚喜萬分。日升昌是大嵐王朝數(shù)一數(shù)二的票莊,資金實(shí)力雄厚,有幾百年歷史,早便已開滿了天合神州。
見他沒有異議,華知仇便將翡翠玉佩塞進(jìn)自己懷里,說道:“大叔,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告辭了?!?p> “誒誒。”攤主應(yīng)了兩聲,這才突然回過神來,忙將銀票疊好從衣領(lǐng)處貼身扔進(jìn)了胸前,沖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揮手喊道:“三位小哥,慢走??!希望我們?nèi)蘸罂梢杂芯壴僖?!?p> 離開了玉石攤子,三人便順著集市繼續(xù)走去,邊走邊尋找肖星雨和劉素心的位置。
高在洲來到華知仇身邊,止不住地咂舌,不可置信地說道:“行啊,知仇。沒想到你小子這么有錢,隨隨便便出手就是二百兩,老余頭肯定沒那么富。你老實(shí)交代,從哪來的?也不說請咱們哥幾個好好喝一頓,真不夠意思……”
華知仇嘿嘿一笑,答道:“前兩天舅舅給的壓歲錢。怎么,你嫉妒啦?”
“唉!咱可沒那么好命,有個安東大將軍當(dāng)舅舅,不敢嫉妒,不敢嫉妒呀!”高在洲酸溜溜地道。
幾人邊嘮邊走,已徹底融入在吵鬧的人群中。
正與另二人說說笑笑的華知仇心情極好,想要第一時間把剛買到的玉佩送給劉素心,卻一直沒望到兩名少女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地問:“星雨姐和素心哪里去了,走了這么遠(yuǎn)也沒找見。”
“嗨,管那些作甚。星雨就愿意逛集市,說不定早就鉆進(jìn)哪個犄角旮旯里了,等她們想找咱們的時候自然就來了,咱們想找她倆,難吶!”高在洲搖了搖頭吐槽著。
柳詔東突然拍了拍二人胳膊,指著前面道:“前面怎么鬧哄哄的,莫非是吵起來了?”
前面聚著一堆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成個圈,人聲鼎沸間也聽不清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打起來了?!走,去看看!”高在洲說著,便搶先一步跑去,他最喜歡做的就是湊熱鬧這種事了。
華知仇雖然心里仍舊掛念著劉素心,但此時聽到他的話也只好按下心中急躁,和柳詔東一齊跟著跑了過去。
圍觀的人數(shù)越聚越多,范圍不斷擴(kuò)大,周邊幾個正與馳洋人擺弄乾坤袖談著生意的攤主也不得不終止了講價行為,先護(hù)住自己的攤位要緊,而后也拉著周圍瞧熱鬧的百姓詢問起八卦。
此地馳洋人比較多,甚至還有幾個馳洋人所擺的攤位,看來多是些毛皮等洋州特產(chǎn)的交易。
高在洲憑借著一身蠻力與橫寬體型將人群強(qiáng)行撥開,飛速向中間竄去。有他在前面開路,華知仇和柳詔東二人自然也省了不少事,只消在后頭跟著便是。
不一會三人便擠進(jìn)最里圈,朝中間望去,只看了一眼卻心中一跳——肖星雨和劉素心正在里面的空地處站著!
兩名少女站在一處雜亂的攤位前,桌子被掀翻在地,連帶著多件皮裘、幾根獸骨還有些奶制品散落各地,對面是三個面相兇狠的馳洋大漢。
“這還得了?!”
看到雙方劍拔弩張的緊張模樣,高在洲破口大罵道:“誰家不長眼的乖孫子。敢欺負(fù)到你親爺爺奶**上來了,找死!”說罷,便沖了上去。
三名大漢見有人出頭,各個翻開衣擺“嗆”的一聲拔出短匕首,擺出迎戰(zhàn)的架勢。
柳詔東上前幾步,趕忙拽住他的手,勸其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要激動,先看看再說。高在洲只好惡狠狠地瞪了幾個馳洋人一眼,冷哼一聲,走到肖星雨身邊將其護(hù)在身后,大義凜然地說道:“媳婦,沒事。一切有我呢!”
“呸!叫誰媳婦呢?!”肖星雨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道:“剛才你跑哪去了?我都讓人欺負(fù)成這樣了也不見你,想娶我?兩說著呢!”
看來她受了不小的委屈,這一頓劈頭蓋臉罵下來,嚇得高在洲大驚失色,連忙溫聲細(xì)語地認(rèn)錯哄著,滿臉賠笑。
華知仇也走到劉素心身邊,問了一聲:“出了什么事?你還好吧?”
“嗯,我沒事?!眲⑺匦哪樕惶?,卻還是冷靜地答道:“剛才我和星雨姐姐一路逛過來,對馳洋人的東西比較好奇,就多看了兩眼。正巧看到他們有賣奶疙瘩之類的東西,星雨姐姐說在洲哥喜歡吃,就想著買一些回去?!?p> “沒想到這三個是淫賊,嘴里嘰里咕嚕地說著馳洋話我們也聽不懂,正想找個會用乾坤袖談價的大叔來幫幫忙,他們那個領(lǐng)頭的就直接伸手朝星雨姐姐臉上摸了一把?!?p> “太突然了,嚇了我們一跳。那人轉(zhuǎn)過頭又想摸我,被我躲過去了。然后星雨姐姐氣不過,就一把掀翻了他們的攤子,差點(diǎn)打起來……再然后就是現(xiàn)在這樣了。”
“啥?!敢摸你?!”高在洲這才明白過來肖星雨為何如此生氣,提了提兩只袖子,怒不可遏地朝著打頭的馳洋人走去,罵道:“你他娘的真是肚子餓了去茅坑,找死!哪只手摸得?看我不把它剁下來!”
“不!兩只手全剁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