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地府似乎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無主的游尸在地面四處游蕩。一處昏暗的墳?zāi)怪?,假死的李毅緩緩睜開了雙眼,他只覺得內(nèi)臟冰冷,身體僵硬。
稍許他直起身,見到自己四肢齊全,他不由得暗自慶幸。
正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體內(nèi)的法力有些停滯。一番細(xì)查,他發(fā)現(xiàn)身體中似布滿了一種黑色的陰氣,有些陰涼無比,而且這詭異的陰氣也漸漸開始侵蝕他的經(jīng)絡(luò)。
“要糟!”他破開墳?zāi)?,慌忙御空疾飛,此時自然是先逃出地府再說。這一路上隨著陰氣的緩緩入侵,他感覺要不了多久,可能兩個月,也可能半年,他便會法力盡失。
終于一個多月過去,他及時趕到出地府的陣壇位置。他將白玉帶中的靈石放入其中,開始啟動陣法,片刻后他來到黑白無常所在的山洞之中。
他緊急傳音給蝦道人,這會傳音令牌倒是正常運(yùn)作。兩人溝通之后,李毅沒有想到,蝦道人這會,已經(jīng)尋到了地府酆都附近。焦急的等待了兩日時間,蝦道人匆忙趕到陣壇外,稍后了解到他的身體狀況,蝦道人祭出御天梭急速飛往百戰(zhàn)盟。
此刻坐在御天梭上,李毅開始吸收靈石中的法力,壓制體內(nèi)的陰氣。奈何這些陰氣太為陰寒,他根本壓制不住,與此同時,他的狀況還在不斷惡化。
即使蝦道人出手,也奈何不了他五臟六腑中詭異的陰氣。如此疾速趕路,一個月后兩人回到了北明山,李毅隨即找到魏千尋,詢問鬼狨的情況。
魏千尋聽完他的講述,吃驚的說道,“你竟然遇到鬼狨,這鬼物可是大兇之物,連我遇到都未必逃得了!”
“我服了假死丹,躲過一劫,不過體內(nèi)融入了太多陰氣,似乎這陰氣有些不一般。”李毅解釋道。魏千尋探查了他的狀況,又帶他來到了景長老住處。
然而景長老探查了一番后,搖頭道,“你體內(nèi)的陰氣為鬼狨所留,這元神境界的鬼物非同一般,它是九幽煉獄附近的兇物,除非尋得金柳露或是純陽玉方可化解,或是尋到元神境界修士幫你煉化體內(nèi)陰氣,恕老夫無能為力?!?p> 李毅聞言,心情極其失落!這金柳露與純陽玉皆是天下至寶,他如何能找的到。魏千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韓大,要不你去都督府求求他們吧!”
李毅自是知道這是奢望,天下間想見這些大人物的修士多了,又有哪一位都督,會為了他這種筑基期的修士,浪費(fèi)自己的法力,他有些心灰意冷。
半響魏千尋又道,“你終是我的隊員,你在此等兩天,我嘗試一下聯(lián)系族中長老看看?!贝嗽捵屗闹蓄H為感動,兩日之后魏千尋無奈的說道,“族中長老聽說是鬼狨之后,拒絕見我,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p> 只聽李毅低聲回道,“人各有命,此番魏長老已經(jīng)盡力了,我韓大卻是多謝了?!鄙院笏x開北明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先前被他救回的魏健君幾人,聽聞消息后,一起來看望了他。眾人寒暄過后欲留下禮物,但李毅卻沒有收。
等一群人走后,李毅獨(dú)自一人坐在洞府之中發(fā)呆。不久殘廢的賀祖發(fā)聽說他的狀況后,特來看望了他,兩人相顧無言,唯有苦笑。
“我這一輩子不虧了,見識了如此有趣的世界,覺倒是不需此生。”李毅端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韓老弟的心態(tài)老哥不如,自從失去一條手臂后,我再也沒有辦法像從前一樣自如了,面對著別人或是同情,或是嘲笑的眼光,老哥終究是心里自卑,哎!”賀祖發(fā)嘆道。
“老哥現(xiàn)在比我要好多了,以我這狀態(tài)或許不要半年,經(jīng)脈便會盡數(shù)被陰氣凍結(jié),法力也會皆失,以后只能做一名有錢的富家翁了。”李毅自嘲道。
賀祖發(fā)望著他,認(rèn)真說道,“還是老弟那句話,修仙本就是福禍參半,但若是心中有了畏懼,以后怕是步步難行。”
“好,老哥這句話我愛聽,喝酒喝酒!”李毅舉杯道。半響賀祖發(fā)又道,“老弟可還記得,咱們尋得的那枚地心金蓮么?”
“當(dāng)然記得?!?p> “魏長老將它送給長孫百靈了。那天我有幸見到了此女,她長的當(dāng)真是天姿國色,貌若天仙,乳白的瓜子臉,一雙紫色的大眼睛,我想誰看了都會著迷。”賀祖發(fā)調(diào)侃道。
“哈哈,你怎么也會如此八卦了?!崩钜愦丝虆s是對女人毫無興趣,想到那地府的紫發(fā)女子,他的內(nèi)心便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許寒意。
“當(dāng)個看庫房的長老,不八卦還能干嘛!”賀祖發(fā)隨口道。
“來,喝酒喝酒?!眱扇孙嬃藬?shù)十瓶虎骨酒后,李毅沉沉的睡了過去。待賀祖發(fā)離去,坐在一旁蝦道人,卻也不知如何勸慰李毅。第二日等他酒醒之后,他先是來到北明山,辭別了賀祖發(fā),之后他又找到魏千尋,想交還傳音令。
“此物你留下吧,說不定哪天你還有用。”魏千尋道。
“嗯,那就謝過魏長老了?!辈痪美钜慊氐蕉锤?,他將洞外的陣法收好后,準(zhǔn)備趕回盤龍城。他已經(jīng)想好了,既然身體已經(jīng)如此了,那便安心做個富家翁吧!
一個月后,御天梭落在了盤龍城之中,闊別許久,李毅轉(zhuǎn)轉(zhuǎn)停停又回到了這座古老的城池。行走在繁華的城中,往事逐一浮現(xiàn)在心頭。他清楚的記得,十五歲時自己進(jìn)入城中的福遠(yuǎn)鏢局做雜役,到如今三十二歲,整整過了十七年。
第二日他買下了城外的一處大宅子,隨后思考起了他今后的生活。他這一生殺過不少海妖,也見到不少修士的隕落,如今輪到他自己,多少還是有一些感傷。
“也許這就是因果報應(yīng)吧!”李毅心道。體內(nèi)的陰氣還在侵入他的經(jīng)絡(luò),即使他每日吸收靈石中的法力,全力抵抗,卻也只能延緩少許時間,最多半年時間,他就會變成一位徹徹底底的凡人。
“就如此做個富家翁吧?!崩钜爿p聲道。既然一點辦法也沒有,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想開了的李毅,開始過起了悠閑的日子,他每天早上出門喝茶,然后下午逛逛鳥市或是斗雞,或是找些其他事情來消磨時間。這日他走在盤龍城的花福街上,卻見一位的道士站在路邊售賣物品,這道士身穿藍(lán)色道袍,頭戴黑色混元巾,生著特別的笑眉八字須。
就在李毅路過攤位時,只聽他笑道,“千兩黃金不賣道,十字街頭送故交,各位高抬貴手,來小攤看看,卻是金盆打水銀盆裝,見笑見笑!”
李毅覺得這道士挺有意思,于是他走到小攤前查看,只見上面有破碗、亂碟、小銅磬等等雜物。他正欲離開,卻見攤上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面隱隱有些許法力。
“這莫非是符篆?”他心中暗道。他拿起黃紙望向那笑臉道士,“這張黃紙怎么賣?”
“十兩銀子?!钡朗炕氐馈4哆^銀子后,他將符紙收入到白玉帶中,一旁的蝦道人說道,“這道士我看不透,奇怪!”
“莫非是高人游歷世間?”李毅反問道。蝦道人則搖搖頭,表示不肯定。
李毅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臆想,他不再理會此事,隨后繼續(xù)在盤龍城游玩。傍晚時分,他登上河邊的樓船開始賞月,就這樣渾渾噩噩,一個月后他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富家翁的閑散生活。
這一日他來到麗春院聽曲,老鴇笑著給他介紹了一位新來的戲子,這戲子名為小麗。李毅打量一番后,發(fā)現(xiàn)小麗是一位面目清秀的女子,長的和柳茹倒是有三分相似,她擅長彈奏琵琶,吟唱小曲。
數(shù)日后一間古色古香的包房之中,李毅坐在酒桌前飲酒,小麗則坐在一旁彈唱,
“我輕嘆浮生,嘆紅顏,來來去去多少年,半生的遺憾,誰來寫,唯有過客留人間,此去半生太凄涼,花落惹人斷腸,你我天涯各一方,我追著你的月光,淚卻濕了眼眶,往事隨風(fēng)怎能忘...”
李毅聽得出神,夾菜的手突然停在了空中,半響他才回過神來,隨之夸贊道,“姑娘唱得好!”而后他隨手取出百兩銀票打賞,小麗收好銀票后,喜笑顏開的道謝不停。
稍許他端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忽然似生出了些許傷感,他望著窗外徐徐嘆道,“舉杯無言淚先流,濁酒入喉情難收,舊憶不知何時起,相思琵琶滿天舟!”
“公子好文采!”一旁的小麗贊道。
“多謝夸獎!”李毅笑了笑,又繼續(xù)吃喝。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只是單純的想占有柳茹,從未想過柳茹的感受。
“也許是自己的控制欲望太強(qiáng)了?!边@一刻,他徹底放下了以往的執(zhí)著感情,良久,他低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生,希望她這一生過的幸福?!?p> 往后一個月,李毅一直在麗春院聽曲,這會他卻是化名為韓大,是一位四海幫的長老。韓大每日進(jìn)出麗春院,一來二去便和唱曲的小麗熟悉了,小麗也喜歡上了財大氣粗的韓老爺。
富家翁的韓老爺自是拒絕不了她這樣,膚白貌美又會曲的女子,而后小麗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情人。
在這麗春院之中,財大氣粗的韓老爺不缺銀子,又有蝦道人幻化的護(hù)衛(wèi)保護(hù)。稍微顯露一下手段,那些跟他爭鋒的貴人,或是地痞惡霸,只得乖乖的離開。那院內(nèi)的眾人,聽聞小麗跟了一位四海幫的長老,自是不敢輕視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