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李藏恍若未見,甚至對彼此也是,像分隔在兩個獨立的空間,同時將鑰匙插入鎖孔。
等待是令人窒息的過程,結果出乎意料,沒有任何變化,限制之內恍若開啟靜音模式,不論是樂善還是尋她的人,連耳鳴也感覺不到。
“不可能?!绷季?,朋友的叔父用顫抖的唇角說道:“假的,鑰匙是假的。”
“難道,真正的鑰匙被樂善所得了嗎?!”勇士不敢相信,看向朋友,他發(fā)誓沒有錯換,叔父則思慮再三,否定他的臆想勸道:“看痕跡,這里沒有開啟過,縱然樂善也有鑰匙,可也只能說她拿到的也不是真的。他的族長父親,或許擔心會有這么一天,所以連她也隱瞞著?!?p> 勇士悲憤地向縫隙怒吼,認為樂善沒能達成引誘者的條件,命運勢必不測,行為在李藏,丑孋和宋靈看來純屬多余。
就站在他們身旁的樂善,似乎察覺到身旁有些異樣,但擔憂之心將其主動忽略掉,繼續(xù)看向裂縫,像回憶起什么,取出鑰匙一折兩半,然后分別插入裂縫的頭與尾,嚴絲合縫。
“鑰匙的設計原理,原來如此?!崩畈貙Τ髮C道:“孋孋,她真的能開啟皇陵嗎?”
丑孋道:“不會,因為兩把鑰匙,都是假的?!?p> 樂善的記憶傳送到身旁叔父的腦海中,對方恍然大悟般,按相同的辦法也將鑰匙重新與裂縫鏈接,只是橫豎有別,當他們的頻率再次校準,十字裂縫開始倒退向山體內部,巖心老嫗及時說道:“石鷲裂口蟲,皇陵的鎮(zhèn)墓獸!”
羽皇安息之地的入口,是巨型蟲獸的口器,甚至無法辨別它是筑橫還是失魂獸,只對侵入者展開猛烈的絞殺。
空間在此刻重疊,卻仍是誰也看不到誰,遍布石鷲裂口蟲分泌出的絲狀物。
李藏橫識化形,根藤莖脈護住丑孋和宋靈,正準備突破進入皇陵內部,聽巖心老嫗又說:“你肯定會介意現(xiàn)在的選擇,因為皇陵的入口,其實是石鷲裂口蟲的排泄口。”
換而言之,樂善他們是因為爆了鎮(zhèn)墓獸的菊,才導致對方的暴怒!
宋靈恨不得縫上巖心老嫗的嘴,想她剛剛對著某生物的屁孔鼓搗半天,心里胃里是止不住的難受!質問它剛剛怎么不說?!
巖心老嫗委屈道:“這東西的排口和口器像復制黏貼的,我也是通過那些絲狀物才知道的具體部位。”
李藏問:“不能讓它移開嗎?!”
巖心老嫗:“兩端都會分泌特殊的粘稠物,除非穿過腸道,否則進去是不可能的?!?p> 丑孋此時說道:“玄爐之火可以燒毀阻礙?!?p> 玄爐?!宋靈詫異地問:“他剛重生,可以嗎?”
李藏同樣忐忑,但丑孋堅信,便嘗試與玄爐構建連續(xù)。和木系最初時的相處尤為不同,意識完全進入本體的內部,雙腕圖案開始忽明忽暗。
“開啟神戶之門,是幽靈的勢不可擋?!背髮C十繞相結,起印低吟,將彌漫的戰(zhàn)火涌向專注的人,直至強烈的光感再度襲來,卻不似扼殺石詭時的霸道,反而陰柔的覆蓋山體全部的痕跡,剝奪無聲物的最后的溫感。
石鷲裂口蟲和狹隘的山壁逐漸剝落,像秋風里的落葉,最終淪為死寂。
然后,雕刻有羽族徽紋的厚重山門,矗立在眾人面前,但也只是座門,似乎整座皇陵,早已成為鎮(zhèn)墓獸的腹中餐。
“皇陵在哪?!”度過死劫的樂善,掙脫開勇士的臂彎,怔怔望著石門問,朋友和他的叔父相互攙扶,對此也深表不解。
朋友道:“只有你?!你沒有被脅迫,是你主動來找羽皇的陵地?!”
勇士想為樂善辯駁,但她卻承認道:“我是主動來的,可我沒想到事情會成為這樣!”
朋友嘲諷的看向勇士說:“我們不顧生死趕來,可你看到了嗎?她壓根沒有給你預留位置啊,她色迷心竅,險些將羽族的秘密拱手送給敵人!”
勇士道:“不是的!樂善只是被迷惑!她怎么可能做出背叛的行為!族長是她的父親!”
朋友覺得再說不過是多費唇舌,他的叔父則自始至終盯著門面篆刻的文字,激動說:“圣典!這些字是圣典里的內容!我以為早就失傳了!原來都在這里,這可是羽族歷任學者凝聚的智慧結晶啊!是羽族輝煌的歷史!”
他愛撫著那些痕跡,無比珍視,轉而又對樂善發(fā)難:“你險些毀掉羽族最珍貴的財富!是誰,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是族長!還是那些妄圖顛覆羽族的家伙!”
樂善沒有吭聲,那朋友將猜測告知他的叔父說:“你是不知還是根本羞于啟齒?自那外來者進入長生鎮(zhèn),你多少次恬不知恥的主動接洽,所有人可都看得清楚。”
“閉嘴!不許你在侮辱樂善聽到?jīng)]有!你給我閉嘴!”勇士雙拳曝起,朋友卻視若無睹,反諷道:“那你讓她發(fā)誓啊!用她和她父親的性命作擔保,證明他們沒有對不起羽族!更沒有半點不顧羽族的色欲熏心!”
樂善沒有發(fā)誓,裹緊羽裘不斷重復說沒有,她尋便整座海西也沒看到孫昦,擔憂之余以為他會到羽皇陵來,她從未沒想背叛羽族,更甚說毀壞圣典,自始至終,不過是想確定孫昦平安無恙,僅此而已。
“還真是癡情?!彼戊`忍不住說,只話語怎么聽都透著股別扭,巖心老嫗附和道:“她的視角太過狹隘,也是被保護得過了分,不懂得孰輕孰重?!?p> 李藏道:“先師和阿昦生死未必,如果樂善沒有說謊,或許他們真的在皇陵內部。”
“羽三白或許是,但我不確定孫昦。”宋靈道:“我在與羽皇對峙時,有未知冒充孫昦出現(xiàn),若非言語露出破綻,連我都分辨不出?!?p> 丑孋眼眸微縮;難道她感知到的孫昦,不是真正的他?
李藏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孋孋,幻化阿昦的角色就在羽皇陵,對嗎?”
丑孋道:“在這里,但不屬于這里。”
李藏不確定有否出現(xiàn)錯感,丑孋周身漸變得蒼白,乃至于恐懼疊加起窒息。
他伸手輕撫她的面頰,印象中她從未落過淚,但此刻李藏感覺到的情愫,確定丑孋在哀傷,為數(shù)不多的則是不安。
“海西范圍內的全部,已經(jīng)被鎖定?!背髮C再啟唇角,神情愈發(fā)復雜。李藏問:“意思是,我們所處的地方會肆意產(chǎn)生變動。”
丑孋道:“空間不論被如何操控,本質都不會轉變。但其性質,形態(tài)和位置的可限應用,會給現(xiàn)空間造成不可修復的破損,時間也會被迫壓縮,直至消失?!?p> 宋靈問:“你所謂的‘消失’,將是極其嚴重的事故,對嗎?”
丑孋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彭父也曾強調絕不能任其發(fā)生,因為蒼穹之所以是真空狀態(tài),就是要完美束縛那些爆發(fā)出去的能量,不可逆轉的痕跡一旦出現(xiàn),即使復制出原??臻g也難以愈合,我們,更將全部歸零,甚至不可重啟。”
“生命的存在只是浩瀚給予的僥幸,偏執(zhí)的去挑戰(zhàn)不同量級的未知,卻以自身之外作為代價。”
李藏表面無波無瀾,但內心早已緊皺難解,涌動著難以遏制的迫切;他要做的,不是釋放被鎖定的空間,更預感制造這一切禍端的未知,針對的也遠不止是海西!
——玄境,他們最終的敵人,凌駕九重之上的神明,正在做出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