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只是躺下休息一會,好想想要怎么去跟他爹娘撒嬌留下來的王平川,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且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忽然感到渾身發(fā)冷起來,就算他已將床被裹得既厚又緊,卻還是覺得奇寒難耐。
很快,他便因失溫而在睡夢中喪失了氣息,像是死去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面無血色。
等到他再次恢復(fù)知覺時,卻聽到他娘抱著自己哭道:
“川兒呀,我的好川兒,你怎么就這么沒了呢?!”
“你快睜開眼來給娘看看呀!”
“啊,老天呀,我林鳳到底是做了什么錯事,你要怎么不聲不響地就把我的川兒給帶走了……”
“沒了川兒,你讓我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呀!”
“??!我……”
聽到這,他便感覺到他娘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于是王平川想立即睜開眼來瞧瞧,然而奇怪的是,無論他怎么去強迫自己打開眼皮,卻仍是感到無法將眼睛睜開,眼前一直都是一片黑暗。緊接著,他才又意識到自己不但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連身體其他的部位也都不能操控,除了能聽能感覺外,他啥都做不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難道我真的死了嗎?”
“可為啥我還能聽到娘的聲音,感覺得到她在抱我?”
不等他在心里多做猜想,他就又被自己父親的哭嚎聲給打斷了。
“鳳鳳!鳳鳳呀!你快醒醒,我不能再沒有你了!”
“醫(yī)師!許醫(yī)師你快來!快給我娘子看看她怎么了!”
接著王平川便感到自己的娘親,被人從自己身上移開了。
不一會,他就又聽見有人開口道:
“王大人請寬心,王夫人只是因傷心過度而昏厥了。許某這就給大人開幾個補神醒腦的藥方,大人照單抓藥給夫人服下就會見好!”
王天河致完謝后,又不甘心地問道:
“許醫(yī)師,您能不能再給我兒子看看,他真的沒救了嗎?”
“為什么我們晚飯前來看他還好好的,短短幾個時辰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了呢?”
“請您一定要幫我們看清楚了,若是還有生機,我王天河就是賠上性命也愿意來救我兒子。您不知道,我兒子若真的走了,我這娘子怕早晚也會出大事,這可是關(guān)乎兩條人命呀!”
“許醫(yī)師,您一定要傾盡全力才行!王某給您磕頭了!”
接著,王平川便聽到他爹磕響頭的聲音,心里感動得想大聲哭,可卻又哭不出來。
然后他就聽見那個許醫(yī)師嘆道:
“王大人,您快快請起,許某怎么受得起您這樣呢?”
“許某實在是已竭盡全力為令郎看過了,您也是知道,令郎如今已全無了脈搏和氣息,血色跟沒了的人已無大異,您叫許某如何能夠起死回生呢?”
“依許某愚見,大人您還是盡早準(zhǔn)備后事吧……”
王平川恨不得睜開眼來大罵其一聲“庸醫(yī)”,可他卻知道自己連這么簡單的事都已做不到了。
……
在無法再去操控的軀體里無奈地過了三天后的午時,王平川忽然聽到遠(yuǎn)在王都鄴城的外公林萬仞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道:
“天河,鳳兒,你們先不要著急操辦后事,讓我先給平川好好看看再說……”
接著又聽他爹王天河道:
“岳父大人,您這才剛從王都匆匆趕來,要不要先稍作歇息,天河擔(dān)心你會累壞身子骨……”
依偎在王天河懷里的林鳳已絕了望,便附和道:
“是啊爹,您還是先休息休息吧,反正川兒也……”
說著她就又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林萬仞在他們說話時,已在細(xì)細(xì)查看平躺在床上的王平川了。
而且,他還看出了一點端倪來,便有些不耐煩地呵斥林鳳道:
“鳳兒!你不要哭了,你吵得爹都沒法給平川細(xì)看了!”
“爹是修道之人,怎會連這點奔波都受不?。⌒辛?,你和天河都出去等著,爹要對平川施法試試……”
等娘親的哭聲越來越遠(yuǎn)后,王平川便感到自己的上衣被解開,然后臉面上立即被什么紙物給粘貼著,而胸膛上則被什么針物給刺扎著。
之后,他便聽到他外公開始念一些咒語似的話。
不一會,他忽然感到自己頭痛欲裂,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腦殼中亂闖亂撞,于是他本能地開始搖頭晃腦起來。
一直在雙手結(jié)印,朝著王平川念咒不已的林萬仞見狀,便驚喜道:
“真是元精侵體!”
于是他便將咒語念得更快更大聲起來。
而王平川則感到更加頭痛不堪,并痛苦得將自己的頭顱往床頭木上不停地狠狠撞擊。
這時,他在迷迷糊糊中又聽他外公喝道:
“何方精物,快快從本道愛孫體內(nèi)出來!”
“否則本道可要將你困死在體內(nèi)了!”
外公話音剛落,王平川便感到自己頭中的亂物往眉心處,猛地沖了出來,緊接著他就徹底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
直到當(dāng)天深夜,王平川才又聽到他娘親在耳邊喚道:
“川兒,川兒……”
“你若醒了就睜開眼來給娘看看!”
“川兒呀,娘在等你呢……”
王平川不想讓他娘再擔(dān)心了,便下意識地去把眼皮打開。
果然,他一下就把眼睜開了,并看到他娘親坐在床邊盯著自己。
林鳳見狀,高興得先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又朝門外喊道:
“爹!天河!你們快過來,川兒他醒過來了!”
說著她便回過頭來,看著兒子落淚道:
“川兒,你又回到娘身邊了,娘再也不會讓你離開自己了!”
王平川知道自己這一次真的把她娘給嚇壞了,便緩緩抬手給她娘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并愧疚道:
“娘,是川兒不孝,害您這么傷心……”
王天河過來見到兒子終于懂得體諒妻子了,便握著他的手欣慰道:
“川兒,你沒事就好,快先謝謝外公的救命之恩!”
王平川聞言,便想起身給還穿著黑色道袍的外公磕頭致謝。
林萬仞趕忙過來壓住他再躺下來,然后捋了捋下巴的白髯道:
“川兒你何必跟外公這么客氣呢,快先好好躺著休息。”
“你能跟外公說說,你是怎么被那妖物給侵體的嗎?”
王平川于是便把自己被那死而復(fù)生地蟒蛇纏擠,并被其朝面孔吐射了一道血芒的事,緩緩地說了出來。
林萬仞聽完,先捋著白髯沉思了一會,接著才開口道:
“川兒你說的這事可是非同小可呀!”
“這說明南坪邊線外的獸界里,已有獸物修出了元精。而你是剛好碰到了元精轉(zhuǎn)移的新獸體,也就是你說的那條幼年金蟒!”
“你定是在它元精入體未穩(wěn)之際,破壞了它的獸體,否則一旦它的元精企穩(wěn),那么死的就是你了!”
“而你雖打壞了它的獸體,卻未能使獸體內(nèi)的元精消失,等它再次蘇醒后便來報復(fù)你了!幸虧你能及時逼那元精出體,否則你可能早就被它給纏擠死了……”
“那獸物的元精走投無路之下,便索性侵入你的體內(nèi),打算來跟你同歸于盡!按理說你確實是死定了,因為獸物的元精一般是無法與人體共存下來的。沒想到,你卻是個例外!”
“也多虧你是個例外,外公才能施法將你救回來!”
“那獸物的元精現(xiàn)已被外公給嚇走了,若它不能及時去找到合適的獸體來入侵,它就會自行毀滅。老夫諒它也不敢再去入侵人體自尋死路了,所以你們暫時不必?fù)?dān)心它還會回來傷害大家?!?p> 他滔滔不絕地講完后,王天河一家三口都被驚呆了,但王天河夫婦更多的是感到后怕,而王平川更多的則是感到新奇。
于是見自己外公不再說話后,王平川便忽然道:
“外公,川兒也想學(xué)跟您一樣的本事,您能不能讓川兒跟著你?”
他話一出口,王天河夫婦又是吃了一驚。
林鳳不想兒子再離開自己,便握著他的手道:
“川兒,你不是不想去王都鄴城么?”
“你不是說進(jìn)修道院會無聊么?怎么現(xiàn)在又想跟著你外公走了?”
“娘不想你再去碰那些危險的東西了,你不要離開娘好不好?”
連一向相對嚴(yán)厲的王天河因心有余悸,也忍不住道:
“是啊川兒,你好不容易才逃過大難,就先留在爹娘身邊等你身子完全恢復(fù)了再說吧……”
見識過外公的驅(qū)妖本事后,王平川便心慕不已,頓時感到光有武力上的修為還不夠,還要有法力上的修為才行,甚至覺得法力修為比武力要更有施展的空間,也更值得去修習(xí)。
于是他便用請求的眼神望向閉口不言的外公,希望他外公能幫自己來說服他父母。
林萬仞會意后,便終于又沉聲道:
“鳳兒,天河,你們有所不知,這次平川雖大難不死,卻也把身子給嚴(yán)重折損了?!?p> “爹本來還有些擔(dān)心,若他留在你們身邊,只靠服用我給的藥物,怕很難把身子重新養(yǎng)好。然而他若是跟我回去的話,爹不但會按時給他服藥,還會親自教他一些能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道法?!?p> “還有,經(jīng)此大難,爹大感平川這孩子可能是個難得的修道之才,若是能好好栽培的話,將來爹就會后繼有人了!”
“你們不如先忍耐一時,讓爹將他帶回去好好調(diào)養(yǎng)和栽培吧?”
林鳳聽了她父親的話后,本準(zhǔn)備再開口來挽留兒子,可是她丈夫卻搶先對她爹拱手道:
“那就多多有勞岳父大人了!”
林萬仞含笑受領(lǐng)后,王天河又坐到床邊也握著兒子的手道:
“川兒,到了鄴城后,一切要聽外公的話,不可再任性胡鬧了!爹跟娘有時間會一起過去看望你的,你就安心跟著外公養(yǎng)身子學(xué)本事?!?p> 王平川躺著高興得重重點了點頭。
林鳳見丈夫和父親都同意了,便只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臉,以示自己也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