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冬臨走出教室門時繃著臉，手中緊攥著那團紙。
陽光透過高處的玻璃斜射入走廊，夏日的灼熱卻無法抹去他心頭寒意。
清新空氣掃走鼻間濃郁的香水味，他長吸一口氣，一手抹過被汗水染濕的后腦，讓手心畫有標志的紙條存入儲物空間中。
剛才他強忍汗毛直豎的恐懼，才沒有直接在李若妍面前撕了這張紙。
從她的表現(xiàn)看，似乎學校背后還有操控之人，而夢境教團的參和更加深了危險性，尤其是對自己這一方而言。
因為青茉靈在和自己一起執(zhí)行任務！
特殊異常處理部門在極力避免青茉靈和夢境教團接觸，這甚至是81主動提醒過自己的事情，公司和夢境教團都對青茉靈有不明企圖。
由于調查不清和潛藏較深，他們正暴露在眼睛的注視下，敵暗我明，完全無法確定對方行動。
也不知道青茉靈一旦接觸會發(fā)生什么，但絕對不會有好事。
吳冬臨冷抽一口氣，加快向出口的速度。
通向門口的是一條走廊，周邊是緊閉的深棕房門，兩側沒有窗戶，即使在正午也被陰影籠罩，盡頭通向操場。
陽光燦爛，卻無法照入這一條短暫的通路。
他正快步通過走道時，一條漆黑身影突然閃出，背光攔在必經(jīng)之路上。
“誰？！”
精神緊繃的他當即喝聲，但隨即借著出口的光芒看清了藍衣和來者面容。
青茉靈站在走廊中央，對他投來關切目光。
“嚇我一跳?！?p> 吳冬臨安心不少，向她主動解釋：“剛才聽到了些不得了的東西，可能不能直接說，等我用手機發(fā)你。”
在刻意排除夢境教團有關的消息，由手機上發(fā)去自己剛才所見后，青茉靈陷入沉思，耐心看完后給他發(fā)來信息：
“那慶典似乎圍繞那個叫周杰瑜的孩子，我們不介入嗎？”
“沒必要，我們的目標不是他，只要帶走目標，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他隱晦回復道：“而且從她透露的信息來看，這里還有極其復雜的背景，不是我們兩個人能對付的”
“不能向組織申請幫助嗎？”
“說實話，她是主動找上門的，說的話也是一家之言，不能確定真實性”
“你又沒看系統(tǒng)備注吧，只有在極其危險或明確證據(jù)的情況下才能申請支援”
他無奈看著她發(fā)來的信息，繼續(xù)回復：
“不過對面本身就是我們的目標，無論是這里有問題，還是她自己有問題，帶走交給組織是兩全其美的方法”
“所以我們還要調查她可能存在的異能嗎？我想親自見她，我可以讓她說不了謊”
“調查肯定要繼續(xù)，不過你說的后面那操作需要安排”
吳冬臨給她發(fā)去最后一句，直接開口接上手機交流：
“我們時間有限，明天下午就是慶典日?！?p> 青茉靈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他的計劃，兩人并肩走向出口，但一陣吵鬧聲把他們又扯回建筑中。
聲音沿著走廊傳來，似乎不僅是打鬧聲，還帶著尖叫和咒罵之聲。
它的來源不在一樓，他自然看向出口旁的樓梯，兩人相對視，默契往樓上奔去。
在二樓的樓梯間中，他們找到聲音來源。
黃色掉漆的“2”下貼著花花綠綠的風景畫，蘋果樹、大紅花、熱氣球等孩童的幻想粘貼在白墻上。
蠟筆畫出的火柴人咧嘴笑著，歪斜的豎眼睛注視著下方三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喂，你們干什么呢！”
吳冬臨喝令一聲，打斷了孩子間的爭斗。
一塊半透明的口水從半空飛過，擦著肩膀飛過，落在他的褲腿上。
吳冬臨本能地皺了皺眉，一雙蒼白的手已經(jīng)從那小孩的背后伸出。
哈哈大笑的胖男孩笑容凝固在臉上，那只手直接掐住他的頭，兩只手指勾著眼眶上緣，把他硬生生從地上提起，隨手扔到一邊。
就像她曾從自己手中抽去手機般靈巧輕松。
另一個孩子被嚇呆了，但看到背光映在臉上的陰影時，他連滾帶爬地從瘦弱男孩身上跑了下來，和胖男孩一起沿著二樓走廊跑不見了蹤影。
青茉靈冷然盯著他們逃跑的方位，突然捂住腦袋快步走到一旁，吳冬臨聽到她嘴中的小聲喃喃：
“冷靜，冷靜，我是怎么回事。”
他默默低下頭，蹲下身看向被留在地上的男孩，一手探向腦后。
瘦弱的臉上掛著兩條鼻血，沒有布料保護的胳膊和小腿上全是青紫色，左邊眼睛也腫得只剩一條窄縫，身上全是口水、鼻涕和腳印。
除了因疼痛而皺起的眉頭，他臉上卻是不符合年齡的平靜。
對他的身份已經(jīng)有了預料，吳冬臨從儲物空間取出以防萬一存入的紙巾，遞到他面前：
“需要我?guī)兔?？?p> 男孩只是搖搖頭，沒有碰他遞上前的白紙，用手抹去鼻血，在已經(jīng)臟兮兮的衣服上擦了兩把。
“你叫周杰瑜，對嗎？”
他盡可能輕聲和他對話：“我已經(jīng)知道一些有關你的事了?！?p> 遍體鱗傷的男孩抬起頭，似乎因為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微微錯愕。
吳冬臨又把紙向前伸了伸，周杰瑜接過了紙巾，默默擦拭起自己頭發(fā)上的東西。
他別開視線，轉而掃過他身后的青茉靈一眼，小小的纖細聲音讓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馮陽：
“這是我該得的?！?p> “不，這可不是！”
青茉靈突然高聲反駁，一個箭步從他身后走出，認真地走向前：
“你不是什么怪物，那些攻擊你的人才是他們嘴里的狗東西，只有打回去才能讓他們學到教訓。”
她的情緒怎么這么激動。
吳冬臨有些錯愕地看向沖出的青茉靈，周杰瑜卻隨著她的接近而后退，狼狽的臉上露出畏懼，帶著怒氣的青茉靈一下犯難地熄了火。
“他有點被你剛才的行為嚇著了。”吳冬臨無奈搖了搖頭，站起身攔在她前，“你是完全不掩飾自己目的?！?p> 他轉而對男孩耐心道：“如果害怕的話，跟我說說也行。”
周杰瑜望著他，重重點了點頭，但視線依然越過他的肩膀，心事重重地注視他身后的青茉靈。
“沒事，我們過去就行?！?p> 吳冬臨握住男孩瘦弱的手，周杰瑜沒有反抗，只是拽了拽他，示意向樓上去。
“你快去跟老朱說一聲，別暴露身份了?！?p> 他留下一句話，便跟著男孩的引導向一個方向走去，留下青茉靈抱胸站在走廊中。
她抬起頭，凝視白墻上五顏六色的畫作，閉上眼深呼吸。
過了幾分鐘，青茉靈重新睜眼，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捂住頭努力回憶剛才發(fā)生的事件，不由自言自語起來：
“奇怪，剛才明明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思考了一會兒，依然什么都沒能想起，正轉身想走時卻聽到清脆的高跟鞋踩踏之聲。
青茉靈循著聲音轉過身，卻看到樓下款款走來一個女人。
貼身暴露的衣裝，還有那張濃妝艷抹的臉，她認出是李若妍。
對方也同時投來視線，但只是抬起腦袋，高傲不屑地蔑視掃過她，擺著張臭臉快步走過。
和吳冬臨描述的反應不太一樣嘛，挺會裝的。
青茉靈只是掃了眼走進二樓走廊的女人，自己背身打算下樓時瞳孔突然一縮。
她猛然抬手捂住鼻子，死死屏住氣。
直到香水味完全遠去，青茉靈才緩緩放下手，回望時只看到被陰影籠罩的走道拐角，李若妍早已沒了影。
她緊蹙眉頭，當即掏出手機，向吳冬臨發(fā)出信息：
“那個叫李若妍的任務目標，我對她的異能有種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