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倪彤!別叫了!”
兩道女聲異口同聲,隨即身后尖叫的人似乎被捂住了嘴,只能發(fā)出嗚嗚呻吟。
“我沒手機(jī),你們趕緊開手電!”
是那個短發(fā)少女的聲音,他一聽便知她獨(dú)特的嗓音。
迅速從口袋里拔出手機(jī),楊慶光毫不猶豫地按亮手電筒。
手電白光劃破黑暗,照出在場六人。
小混混模樣的青年,三個女生,還有自己和王九菊。
“所以,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楊慶光皺眉打破沉默,同時看向柜臺后的青年,對他抬起手腕。
亮光直刺在他臉上,照得那人不由瞇眼抬手阻擋,他身后的門依然緊閉,不見最后冒頭的老頭,他高聲質(zhì)問:
“怎么回事,你門后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
混混模樣的青年沒好氣地懟回來:“你問我我問誰,老子只是來打工的,才他媽來工作第一天!”
噠!
“呼,別把氣氛搞得那么緊張,咱們都不知道是啥個情況?!?p> 橘紅火苗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飄來的煙味讓他一皺眉,王九菊吐出口煙,繼續(xù)道:
“我去試試把卷簾門抬起來,過來搭把手?!?p> “行?!?p> 楊慶光遲疑了下,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面露警惕的短發(fā)少女吸引。
她剛松開捂著卷發(fā)女生嘴的手,蒼白的面容被手電照得仿佛死人般慘白。
但那柔美的臉龐上沒有恐懼,漆黑眼眸中滿是堅毅,她正堅定護(hù)在另外兩個女生前方,像一只警惕的黑貓般盯著剩下幾人。
雖然這警惕里也把自己包含了進(jìn)去,但他只覺得是如此合理明智。
最早提醒開手電的也是她,楊慶光在口袋里摸了摸,只恨自己為什么沒帶多余的手電筒。
“快點(diǎn)!”
王九菊的催促在左側(cè)門邊響起,他趕忙將注意移回要緊事上,快步走到卷簾門旁。
兩人一人一邊,分別在門兩側(cè)蹲下,雙手卡住冰冷的鐵卷簾門兩側(cè),一起向上用力。
咔擦,吱吱吱——
卷簾門發(fā)出刺耳嘎吱聲,卻沒法繼續(xù)往上拉。
他拿手電順著卡住的縫隙照去,只能隱約看到門外側(cè)有一個類似搭扣的裝置。
“下面是不是鎖上了?”
“估計是的,也許有人在外面干的,也不知道圖啥?!?p> 王九菊站起身,指了指柜臺:
“那邊還有個員工,再怎么糾結(jié)門也開不了,不如問問他出口在哪,要知道愚人節(jié)可離得遠(yuǎn)著呢?!?p> “嗚嗚,為什么卷簾門會突然落下啊,燈還全滅了,我……我害怕?!?p> 蓬頭發(fā)的女孩鉆進(jìn)短發(fā)女生的懷中,抓著一只開了手電筒的手機(jī)瑟瑟發(fā)抖。
她用燈光不斷掃過周邊,仿佛只要一刻看不清附近就會陷入恐慌。
而她之后那位充滿活力的女生則主動向前走到他們旁,挺起胸膛開口:
“我覺得咱們不一定要從正門走,員工通道是個不錯的選擇?!?p> 正說著,她也往柜臺瞥了一眼。
楊慶光點(diǎn)點(diǎn)頭:“該怎么稱呼?”
“我叫劉雨,邊上的是倪宇彤,這位是小青,那人是……”
“周自珩?!?p> 站在柜臺后,混混模樣的青年似乎嘆了口氣,側(cè)身重重敲動身后的門:
“喂,有人嗎?”
“老南,黑燈瞎火的,別他媽摔死在里面了!”
自然沒人回應(yīng)他。
周自珩這才回頭看向他們:“鑰匙和后門都必須去倉庫,但你們確定要下去嗎?”
“等等,那個肉鋪的老板娘好像也不見了!”
女音突然高聲驚叫,直戳耳膜的高音嚇得楊慶光打了個顫,循聲看到是那個毛茸茸、叫倪宇彤的女生在叫。
“你笨蛋嗎?肉鋪晚上六點(diǎn)后就不營業(yè)了!”
柳雨無語地撇了她一眼,再次看向柜臺后的周自珩,嚴(yán)厲高喊:
“你怎么看上去無所謂的樣子,難不成知道些什么?”
“小區(qū)老成這樣,啥地方線路故障很正常,說不定是什么地方維修,又沒通知什么的,有必要這么怕嗎?”
“你看看那邊的卷簾門,再說說意外?”
她越發(fā)沒好氣,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柜臺上:“讓開,我們要下去,難不成你想故意攔我們?”
“你們想作死就自己作,我不奉陪?!?p> 周自珩冷冷看了她一眼,一腳踹在門上。
嘭!
一聲重響,他身后的門被硬生生踹開,直露出向下的樓梯。
樓梯上墊著防滑的塑料墊,一路向下延伸到無法被手電照亮的區(qū)域。
寒風(fēng)自下而上涌出,帶著一股酸臭和塑料混合的怪味,吹得現(xiàn)場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
“誰要下去自己下去,反正老子不去?!?p> 周自珩直接走到柜臺盡頭的板凳上坐下,不再搭理他們。
“怎么辦?”
楊慶光咨詢的目光看向王九菊,然而他只是默默抽著煙。
“倪宇彤,別管他,我們下去?!?p> 柳雨一手拉過縮在小青懷里的倪宇彤,拉著她就往門走。
“等等,這么下去太不保險了,我們還不清楚所處情況?!?p> 青茉靈伸手想攔但沒攔住,張嘴時又面露難色,只能皺眉跟在她們身后。
她在走過柜臺時看向周自珩,眼神中滿是疑慮和不信任。
“等等,如果要下去的話,還是我們走前面好一些?!?p> 楊慶光出聲止住了她們的動作,身后傳來王九菊沉重的嘆氣聲。
他不滿回頭,自己的搭檔又只是一攤手,主動走到前面對女生們說:
“行,那我們兩個男的一前一后,你們走中間?!?p> “你們也去嗎?”
柳雨疑惑看向他們,面對她懷疑目光,楊慶光挺直身板,坦蕩開口:
“你們單獨(dú)走太危險了,而且我們也沒其他地方可以去?!?p> “而且我們是人民警察,保護(hù)你們是我們該做的?!?p> 正說著,他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眼跟在她之后,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短發(fā)女生。
她的真名肯定不會是小青,會是什么呢?
不知為何,他總是忍不住看向她。
然而沒人對他自爆警察身份側(cè)目或意外,畢竟現(xiàn)實里誰都能口嗨吹牛,他對此也秉持信不信由他人的態(tài)度。
楊慶光翻過柜臺,主動走到最前方,而王九菊則繞到柜臺側(cè)門,跟在三個女生之后。
面對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處的樓梯,他揮了揮手電:
“手電省著點(diǎn),先用我的?!?p> 柳雨應(yīng)聲迫不及待地關(guān)滅手電,他正要往下走,肩膀卻突然被拍了下。
他側(cè)過頭,卻看到王九菊擠到了身邊,布滿繭子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我走前面,你去后面?!?p> “怎么?”他看了身后人一眼,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打頭陣得靠老鳥,你個愣頭青還是跟著吧?!?p> 王九菊呵呵叼著煙,楊慶光無語地?fù)u了搖頭,但還是聽了對方的話。
反正都是一前一后提供照明,換個順序也無妨。
先是王九菊,然后是三位女生,他跟在隊伍最后,也是最后一個走進(jìn)門框的人。
在踏下樓梯的一瞬,楊慶光便感覺到一股寒意,皮膚上仿佛針扎般麻酥酥的。
他借助手電光一看,只見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已經(jīng)全豎了起來,像是曾經(jīng)參觀博物館參與的靜電實驗。
不是氣溫低導(dǎo)致的冷顫,而是一股能戳人骨髓的陰冷。
在當(dāng)警察這幾年里,他只在幾次可怖的兇案現(xiàn)場感受過這種冷意,心里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夏天的地下室可真涼快?!?p> 楊慶光故意出聲笑笑,嘗試學(xué)王九菊一樣用話語排解沉悶氛圍,但沒人因此露出笑容,連王九菊都沒搭話,他只能尷尬地抓了抓手臂,把豎起的汗毛壓下去。
一行人逐漸向樓梯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