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尸骸骨語:指認
各路人馬都在緊張地開展搜查工作,只為能在零點前找出我妻善舞殺人犯罪的證據(jù),可惜效果甚微。
鷲尾萌香拿著我妻善舞的口供去法醫(yī)那邊比對,受害者骨頭上的刀痕以及部分細微痕跡與我妻善舞口供一致,但這對定罪并沒有多大幫助。
瀨戶禮那邊帶隊走訪歸來,通過對櫻花燃氣公司以及當年工地部分民工的走訪,所有人都對我妻善舞沒有多少印象,也沒有能夠出庭作證的目擊證人。
奧寺去戶籍警那邊調(diào)閱了當年坂田町附近的老居民住址,通過走訪,未發(fā)現(xiàn)目擊證人。
當年調(diào)查山本七惠失蹤案的卷宗里,并未發(fā)現(xiàn)血跡、兇器或者嫌疑人足跡,也無目擊記錄。
北村有起親自帶隊押著主動配合認罪的我妻善舞去了坂田町,這回他在與神尾楓的承諾中還算個爺們,沒有對認罪的事情反悔,向警方承認在平成16年7月20日晚尾隨被害人山本七惠并圖謀不軌。
在將山本七惠擄掠至偏僻處,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凌辱折磨后,我妻善舞將山本七惠殺死,并將尸體丟進事先挖好的土坑中。
但不幸的是,由于案發(fā)多年,且埋葬骸骨的土坑附近地形變化較大,我妻善舞被帶至坂田町后,無法指認出當年擄掠山本七惠的地點以及殺害地,第一現(xiàn)場無法確認。
隨著一隊又一隊刑警灰頭土臉的歸來,神尾楓的心情也愈發(fā)沉重下去,迄今為止,除了拿到我妻善舞認罪的口供,警方仍未掌握任何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奧寺一臉不甘心,看了眼被北村警部押回來的我妻善舞后,跺跺腳再次招呼人馬出發(fā)了,“我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他的罪!”
望著奧寺離開的背影,我妻善舞撇撇嘴,戴著手銬的手指微微抬起,指著墻上的鐘表道:“警官大人,時間所剩不多了哦?!?p> “你跑不掉的,放心吧?!鄙裎矖鞯闪怂谎?。
我妻善舞咧嘴一笑,“那我拭目以待哦?!?p> 刑警將他帶離,走了兩步,被一道嬌弱的身形攔住,幸田夏樹晃晃悠悠站在我妻善舞面前,一臉怨恨。
“是你殺了我母親嗎?”
神尾楓從未見過我妻善舞露出這樣慌亂的表情,他對眼前被害者的女兒流露出一絲緊張與恐懼的表情。
刑警將他帶進拘留室,瀨戶禮上前將幸田夏樹帶到旁邊安慰起來。
神尾楓深深嘆了口氣,再次拿起電話,也不管大洋彼岸是什么時間了,直接撥通了幸田文的電話號碼。
出乎意料的,這次,幸田文的電話順利接通了。
按照時差算,洛杉磯那邊現(xiàn)在應該是凌晨三四點鐘,但從幸田文說話的語調(diào)來看,似乎很清醒,他一夜未睡。
“幸田先生,告訴你一件好消息,我妻善舞被抓到了,他也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警方順利拿到了他的口供和指認拋尸現(xiàn)場照片。”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悲切的嘆息,幸田文似乎哽咽起來。
神尾楓說道:“但現(xiàn)在警方?jīng)]有能直接坐實我妻善舞犯罪的證據(jù),也就是說,即便他主動認罪,警方也無法將此案移交給檢察廳立案起訴……
你以前在檢察廳工作,應該明白證物證人對于定罪的重要性吧?如果沒有這些,即便我妻善舞認了罪,裁判所也會輕判甚至說無罪釋放……”
幸田文啞著嗓子道:“我知道……”
神尾楓停頓了會兒,斟酌著自己的措辭,建議道:“幸田先生,我現(xiàn)在衷心的希望,您作為當年山本七惠被害案的目擊者,能夠提供證詞并指認兇手,如果有您的作證,那么我妻善舞定罪的事板上釘釘,他跑不掉了?!?p>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幸田文遲遲未給答復。
他唏噓了良久,最終,卻泄氣般的小聲回答道:“對不起,神尾警官,我……我恐怕不能作證,我已經(jīng)有了新的婚姻,新的生活,不想再攪進以前的仇恨漩渦中,我已經(jīng)渾渾噩噩了十年,不愿再回到過去了?!?p> 神尾楓一聽,頓時急了,壓抑著怒火做他思想工作,“幸田先生,我明白您的顧慮,但我妻善舞已經(jīng)把自己的事情撂了,為山本七惠這樁謀殺案一錘定音就差臨門一腳了……
她畢竟曾是你的前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難道希望她永遠死不瞑目嗎?
幸田先生,根據(jù)我妻善舞的供詞,他當晚折磨完山本七惠,挖好坑正準備埋人時,被從家尋來的你給撞見了。雖說半夜里光線不是太好,但你們還是看到了彼此的臉,他倉皇逃離了現(xiàn)場……
而山本七惠的尸體他壓根沒來得及埋,是你在他逃離后,掩埋了妻子的尸體?!?p> 神尾楓頓了頓道:“你的這種行為,我不太好定義……從和國法律上講,這是違法的。但我明白,你當時也是出于無奈,有哪個男人在親眼目睹自己妻子被折磨致死后,不想報警抓到罪犯,讓他接受法律的嚴懲呢?
但當時的你,為了女兒,只能忍痛將妻子掩埋,并祈求妻子的寬恕與諒解……
幸田先生,我理解你,也可以拿人格,甚至拿這段通話的錄音向你保證,用我此生的警察生涯保證,只要你愿意提供證詞并指認我妻善舞就是當年殺害山本七惠的兇手,我一定保你毫發(fā)無損的回家!
現(xiàn)在距離7月21日零點還有十多個小時,我們可以聯(lián)系國際刑警那邊為你提供專機,如果順利的話,你在零點前能趕到東京,來得及指認!
只要您愿意來,東京警方甚至可以直接將我妻善舞押送到機場,您一下飛機就可以指認,扭頭就可以坐飛機離開東京,返回洛杉磯,連美聯(lián)航的舷梯都不用下?!?p> 幸田文那邊呼吸越來越急促,似乎在認真考慮這件事。
神尾楓也在焦急等待著,現(xiàn)在時間所剩不多了,如果幸田文再不考慮明白,哪怕以后想通了,等聯(lián)系國際刑警安排好專機,從洛杉磯飛東京也來不及了!
“幸田先生,幫幫忙,求您了,所有人都在等著看這個惡魔伏法,您妻子也已經(jīng)苦苦等了15年了,拜托了……”
最終,電話那頭,幸田文深深嘆了口氣,電話里傳來嘶啞的嗓音,“對不起,神尾警官?!?p> 電話被嘟嘟掛斷了。
“艸!”
神尾楓握緊電話怒罵一聲,“你他嗎算不算個男人,山本七惠當年嫁給你,真是瞎了眼,你就不配做個男人,不配做丈夫!”
憤怒的咆哮將整個走廊的視線都吸引過來,神尾楓止住話頭,苦笑一聲,帶著憤怒起伏的胸膛坐在長椅上,雙手掩面沉默。
過了會兒,一陣薰衣草香在鼻間徘徊,神尾楓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幸田夏樹,姑娘捧著一杯水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那兒。
“謝謝。”神尾楓接過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是父親嗎?”姑娘小心翼翼道,“剛才你打電話的,是我父親嗎?”
神尾楓沉默的點頭。
幸田夏樹在他身邊坐下,小聲道:“我母親當年身體不好,沒法生育,所以父親就陪著她去福利院領養(yǎng)了我。
那個時候,父親是很愛母親的,我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父親也從未嫌棄我是領養(yǎng)來的,視我如己出,甚至為了我做骨髓移植手術的事情,每天低三下四去求人借錢……
直到母親失蹤后,父親籌集到了手術費,帶我去洛杉磯做了手術。
在最初的十年間,父親每日以淚洗面,很難過,后來,他就認識了現(xiàn)在的阿姨,自從他們結(jié)婚并有了自己的小孩,父親就不再難過了,他也該擁有自己的新生活了,而不該像我一樣,總沉浸在過去中。
但我仍然相信,在父親的內(nèi)心深處,始終還是掛念著母親的,他從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但現(xiàn)在,你父親不愿出庭指證,沒有他的證詞,當年殺害你母親的真兇,很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神尾楓嘆了口氣,接著道:“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相信你父親曾無比深愛著你的母親,可……人是會變的。一想到這么久的努力即將白費,總是不甘心,你也不甘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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