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楚服,愛好女
“若不是我軟磨硬泡,那固執(zhí)的司馬老兒可不會告知我你的行蹤?!?p> 撣干凈了身上的泥沙,東方朔掏出腰間團扇,一把拍在晁御頭上,只不過這次,他得抬高手臂,拍得可并不輕巧。
東方朔看著晁御,一時也是感慨萬千,仿佛眨眼的功夫,這個渾身透著古怪的小兒便已長大成人了。
“要說你這膽量也是夠大的,不知道自己還是戴罪之身么?怎敢偷偷摸摸跟著內(nèi)官的馬車到宮門前面晃蕩?!?p> 東方朔可不想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下一秒就要看著晁御被抓進大牢。
晁御笑著幫忙撣了撣東方朔的衣袍:“我聽司馬先生說了,前后你也在圣上面上說了我不少好話,這才免了我阿母一死?!?p> 東方朔此人雖然處事乖張,換作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就是不著調(diào),但他心腸軟,又好管閑事,晁御思量了一下,還是打算告誡他幾句。
“我現(xiàn)在還是個不法之人,你找我做甚?”
東方朔癟了癟嘴:“就想看看幾年未見,你長成什么模樣了?!?p> 晁御轉(zhuǎn)了個圈回答到:“再長個兩年你便打不著我了?!?p> “哼,你還是想想怎么安然度過這兩年吧?!?p> “我早就想好了?!标擞赜谐芍竦目粗鴸|方朔:“雖說通敵賣國之罪沒有錢贖的先例,可我若是備足了銀錢又為陛下解了燃眉之急,你說我可否功過相抵?”
“哦?你怎知陛下有何燃眉之急?!睎|方朔抽出腰間團扇扇著風好整以暇地看著晁御。
“自馬邑之戰(zhàn)后,匈奴與我大漢已無和談的可能,雖說祖上留下的基業(yè)已夠出戰(zhàn)之需,可抗擊匈奴必定是長久之戰(zhàn),若要久戰(zhàn)不衰,陛下現(xiàn)在最緊要的,定然是籌集軍備?!?p> 晁御滔滔不絕,東方朔笑臉盈盈點頭贊許。
“若是我能為陛下提供源源不絕的軍備,甚至能為陛下出征漠北,那我又何愁不能立于廟堂之上?!?p> “有志氣!”
東方朔拿扇子指了指晁御:“那你可想好如何助陛下籌措軍餉了?”
晁御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計?!?p> 見晁御不愿細說,東方朔也識趣地拉起他往長安街市方向走去:”帶你見個人?!?p> 還是熟悉的喧嘩聲,亦是熟悉的香氣。
兩人一齊來到了歌舞坊,里面輕歌曼舞熱鬧依舊。
走到三樓的廂房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簾后慢慢走出,她見到晁御叩拜一聲:“恩公?!?p> “宣姬,你平安回到長安了。”晁御見到故人亦是歡喜。
“陛下不追究你的罪責,宣奴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睎|方朔補充道。
對,回到長安,宣姬便還是宣奴,還是當今圣上的耳目。
晁御轉(zhuǎn)念一想,隨即詢問宣奴:“你可知隨我一同入城的那位內(nèi)官是何身份?”
宣奴笑了笑,果然一切都在她的情報之中。
“那是皇后娘娘的親信,此次出城數(shù)月歸來,似是帶了不少奇珍藥材,只不過他行事詭秘,暫不知這藥材要做何用處?!?p> 晁御想了想繼續(xù)問到:“那,最近京中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又或是一些行事怪異穿著打扮奇特之人?”
晁御這么一問,東方朔和宣奴竟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個名字:“楚服?”
晁御思量了半晌也沒在腦子里搜索到楚服這個名字,但依東方朔和宣奴的描述,這楚服與皇后陳阿嬌關系甚篤。自入長安以來,隨侍椒房殿出入自由,甚至時而會換上男裝與皇后出雙入對,眾人雖早有非議,可礙于皇后家世深厚,并無人敢進言,而東方朔更是時而看個熱鬧,描述起來也是繪聲繪色。
“此人善于求雨,精于祭祀,前年秋旱,她開壇求雨顯圣,倒是挺和太后心意,如今已領了替皇后修建祠堂的差事,常行走于宮中便也無可厚非了?!?p> 宣奴這一補充,晁御立馬聯(lián)想到了一個詞“巫蠱之禍”。
根據(jù)二十一世紀史書記載,漢武帝時期曾有兩次巫蠱之禍,皆是由后宮引發(fā),牽連甚廣。
最嚴重的一次,直接導致了東宮被廢,太子及皇后自決,國本動搖。
而這巫蠱之禍的第一個受害者,則正是當今皇后陳阿嬌。
三人話事之時,門外卻有人敲了幾下窗棱,聽著像是什么暗號。
宣奴聽罷立馬起身:“樓下有些狀況,我去看看?!?p> 東方朔和晁御也跟在后頭,他倆站在三樓欄桿后觀察著樓下情形。
一個身穿華服戴著高冠,手里甩著一串錢幣的人正與一群舞伎糾纏在一起,那人見宣奴下了樓,毫不猶豫的推開身旁的舞伎,徑直朝宣奴走去。
“你就是宣奴?”那人仰起頭,一張臉抹滿了脂粉,慘白慘白的,一雙眼睛卻布滿血絲透著猩紅。
宣奴見此人模樣,心中也不免有些訝異,可聽此人嗓音又覺得有些奇怪,仔細打量一番竟是辨不出男女。
“果然名不虛傳。”那人不等宣奴反應,伸手便去撫摸宣奴臉頰。
宣奴也不惱,轉(zhuǎn)身輕輕拂掉那只不安分的手:“這位客官若是欣賞歌舞可以在二樓落座?!?p> 那人再度貼近宣奴,在她耳畔輕聲說到:“我是來賞你的?!?p> 樓上東方朔與晁御看著樓下情景,嘖嘖聲起。
此人看著不男不女,撩妹倒是很有一手,說他輕佻么,他又只是點到即止,說他克制么,他又處處透著引誘。
高手,實在是高手。
“不知宣奴可能應付得來,莫要吃虧了才好。”晁御思忖著來人不是一般的恩客,目標直指宣奴,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東方朔搖了搖團扇:“你該提那人擔心,是否應付得來宣奴才對?!?p> 正如東方朔所言,宣奴勾著那人衣袖便往三樓領,晁御與東方朔機靈地鉆進了隔壁的房間,附在墻上偷聽著隔壁房內(nèi)的動靜。
一陣你來我往的推拉之后,卻聽見宣奴驚呼一聲。
晁御大呼不妙,東方朔也是始料未及,二人推開房門沖進了隔壁房間,卻見宣奴正為那人遮掩,并示意二人趕緊離開。
晁御抬頭卻正對上那人的眼睛,犀利又古怪。
那人推開宣奴,衣衫不整卻依舊指著東方朔與晁御大喝到:“你們是何人!”
“應該我問你是何人才……”晁御話剛說到一半,卻見到那人凌亂的外袍之下胸前白色褻衣鼓鼓囊囊的。
晁御吃驚地看向宣奴,宣奴也是尷尬搖頭。
那人整了整衣衫,趾高氣昂地回答到:“吾乃長樂宮祭司,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