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無邊無際漆黑的世界。
一座圣潔純白高臺錨定在世界的中心,高臺中央矗立著一顆枯死的巨型樹木,遠遠望去有百米高,樹干盤根錯節(jié),遮天蔽日,讓人依稀能夠看出全盛時期攝人心魄的壯麗景象。
樹名“根源”。
從根源的底部往上,環(huán)繞著一圈精致的樹梯。它蜿蜒而上,在延伸至根源之樹的第一大分叉時,前路便被錯亂無序的枝丫所遮擋,難以繼續(xù)向上。心里的預感告訴他頂端有著某些他所追求的事物,力量?答案?
向下望去,已是二十多米之高,耳邊靜靜回蕩著呼嘯的風聲。觸碰樹干的表皮,總讓顧逸莫名有一種與之靈魂相連的感覺。
環(huán)繞著根源之樹的,是九顆鑲嵌在高臺地面的晦暗巨型球形水晶,半徑有三米寬,它們各自刻印著繁復玄奧的花紋,組成了一個粗略估算有上萬平米大小的巨大圓形法陣,紋路最終都導向了中央的根源。
其中一顆水晶已經(jīng)開始發(fā)亮,懸浮在原本的底座上空。以其為中心,空中交織纏繞流動著的花紋散發(fā)著暗紅的光芒,邪異而美麗。
輕輕撥動流轉的陣紋,發(fā)出醒神的“嗡嗡”清鳴。這一片已經(jīng)有96%的紋路被點亮了。之所以能得到詳細的數(shù)據(jù),純粹就是所謂的心神相通,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宰。
這幾年自己在修煉之余也在研究著這片精神世界,弄清了規(guī)律。隨著他的陰陽術知識不斷精進,眼前這顆暗紅色的水晶光芒也在不斷的加強。地上的紋路逐漸被充實點亮,完成度達到百分百的時候,紋路所指向的根源大概會發(fā)生巨變,或許樹梯的前路會被打開也說不定。
水晶不僅僅是好看而已,同時還在不斷地給予自己正反饋,使得自身陰陽術的水平與效果不斷加強。
從用戶體驗上來講,不像是單純給自己一個增幅器,更像是從某種規(guī)則的層面給予自己加強。
舉個栗子,兩年的自己與現(xiàn)在的自己用同一張引火符咒釋放火球。同等輸出下,前者大概只能放出中規(guī)中矩的一個輕飄飄拳頭大的火球,稍微靈敏一點的人都能躲開。而后者可以隨心將釋放出火球任意變形壓縮,乃至最終演變成漫天火雨,威力強化至少十倍。
可惜雙親留下的陰陽類書籍都啃完了,這個世界神秘不顯,至少明面上是科學的世界。應該是那些肉食者刻意壓下去的,應該是吧?不然面對這樣的世界真相,他們沒點反應早該毀滅了。
這幾年他的活動軌跡基本都在東京,雖然在霓虹基本走幾步就能碰見一家神社,但是在這一畝三分田的地界有的沒的神社大部分他都逛了一遍。
不知道是這個世界剛開始靈氣復蘇還是單純的神明躲著他,除了一開始在某神社砍了幾個咋咋呼呼就沖上來衣不蔽體的怪物之外,沒碰到什么同行或者神明可以請教請教,中二病倒是遇上不少。
在樹下靜坐,同調自己與根源的感應。
視野不斷拔高,漆黑的世界漸漸多了層層疊疊難以捕捉游離的線條。集中精神凝視,每一條線條又是由不斷浮動纏繞排列的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構成,晦澀難懂。強行解讀似乎理解了,但是因為獨木不成林難以窺見其整體的意義。
交錯的符文不斷穿過自己的眉心,似乎是在烙印著什么。流光四溢,圍繞著自己飛舞,周身光點紛飛,驅散了彌散在整個世界濃重粘稠的黑暗。
不一會兒感覺自己精神疲乏達到極限后,異象逐漸平息,他被強制退出了同調。
正常的陰陽師修煉需要依靠靈脈來壯大自己靈力,他則是直接靠著根源來修煉。這方法在他第一次進入這個精神空間的時候,就福靈心至,明白了其妙用。
按照自己的感受,效率保守估計比一般的靈脈快上至少四五十倍。這只是他的初步判斷。如今自身擁有的靈力總量比兩年前擴增了三十多倍。
東京雖有大型靈脈,但是基本都是有主的,什么神社道場莊園,往往都是大差不差地囊括了靈脈主體部分。
他一度懷疑過那些道場莊園的主人家是陰陽師世家。不過在靈力視界開啟的情況下,這些出入的人體內蘊含的靈力只能說是比普通人高一點。
在靈脈上生活,是頭豬都會這樣的。
他偶爾蹭過一些靈脈邊角修煉過,是以香客的名義跑到那些神社試著按圖索驥修煉。
可惜嘗到了甜頭,誰還會想著回去過苦日子。靈脈的修煉效果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雖然對自己沒用,但是對初涉陰陽術的春奈還是有所裨益的。除了在自家擺上引靈陣提高家居靈氣外,他這個哥哥還大方地同意了她閑暇時在自家附近的一家神社打工當巫女順帶修行。絕對不是想看春奈穿巫女服的樣子。
雖然爹媽都不知道去哪,但是留給他們的家底起碼能讓他們衣食無憂到雙雙大學畢業(yè),只要不是那種一天花完一億的騷操作。他還不至于鬼畜到克扣自家妹妹的零用錢,打工對他們更像是一種社會實踐。
自從自己開始接觸到神秘側,常常會出去除靈練手,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也因此也認識了一些和尚宮司,成了他們眼中的資深人士。
呵呵,你見過把驅鬼任務外包的寺廟嗎?這TM不是你們自己的本職工作嗎?
不過嘛,沒人會跟福澤諭吉過不去。
………………
晚餐過后是照例的兩小時晚課時間。作為初學者,春奈這個月的任務,就是每天晚上被顧逸按在書房的座位上乖乖練習常用的十六種符咒的描畫。
用的只是普通的毛筆和紙,畢竟只是練習。描畫時要求一筆帶過。春奈磕磕絆絆一個月多才學了六七種。
不過顧逸也不急,這才哪到哪呀,每一種書寫成功率沒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就不算掌握。好在春奈還是很聽話的,沒讓他用出種花家長教育孩子的看家絕活。
這些天貌似一到這時候總不見布丁的影子,檢查完春奈練習的成果,他起身在書房的書架間環(huán)顧。
穿過規(guī)??氨日?guī)書店的一排排書架,在最靠里面藏書架的角落,他眼角的余光掃到一旁那一抹抖動的白色。布丁正在角落里折騰著什么,他悄悄地躡腳走了過去。
小兔子不知哪里弄來的紙筆墨,躲在書架后,背著他,正用前爪抱著一只毛筆,試著輕輕點蘸著紙面,拖動著筆描畫著線條。雖然糟糕,居然能看出避隱符的雛形,前面的地板上堆著起碼上千張的廢紙。
它身子抖抖著,舉著筆伸出去,想再去蘸點墨。結果,重心沒調好,“啪嘰”,一頭糊在裝墨水的小碟上。白兔子變黑兔子了。
顧逸忍著笑,從背后提起它,嚇得它一激靈想后踹他。
“別抖,不然墨水四濺就不好收拾了。”
掐了個喚水咒,將地面的污漬洗凈吸附。本想給布丁也來一發(fā),可惜布丁撇著臉死活不接受自己這種簡單粗暴的洗臉法,只能抱著它去盥洗室。
“其實你想學畫符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聲的。”
看著小兔子人立著,又是放水,摸抹香皂,擦擦,放水,時不時瞅著鏡子欣賞自己的美貌,顧逸插了句嘴。
結果發(fā)現(xiàn)鏡中的布丁正用看傻子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好吧,我的錯,下回你跟春奈一起練習好了?!彼麚狭藫项^,
“咳咳,那個,昨天的事對不起哈,我沒想到你這么相信我說的話(辣椒是甜的)。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更不用說是學習陰陽術,不用顧忌那么多,畢竟你也是我們家的一員。”
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對于布丁這樣沒有化形的式神,不僅不能說人話,通過心靈溝通也只能傳達很簡略的信息,比如“危險”、“疼”、“不開心”等偏向感情詞匯類的話語。
它整理好妝容,如果這也算化妝的話,睥睨著他,傲嬌地伸出兩只前足擺了擺,顧逸會意,摟起它回書房。
………………
“陰陽術終究不是修仙術啊?!?p> 瞪著血眼,倒在床上翻來覆去,拿著手機戳戳戳不想睡。幾年前快要淘汰的翻蓋手機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年又死灰復燃,可惜這種逆潮流他可不稀罕。
翻身起來戳了戳正在自己小窩里一副淑女睡相的布丁,沒反應,看來睡得很死。
哼哼,不可以,我都還沒睡,你怎么可以睡得這么香呢?
玩心大作的他像吸貓一樣摟著布丁蹭蹭蹭,擼了擼,揉了揉,吸了吸,居然還沒醒。
話說式神也是要睡覺的嗎?
擼兔一把滿足的他倒回自己的床上,強迫著自己不瞎胡思亂想。
除靈,掙錢,變強,這些事情雖然看起來很有目的性,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些年來自己更像是隨波逐流。兩大只出事了,一切只能靠自己。想要變強保護妹妹,想要擁有自由自在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能力。
陰陽術,終究只是凡人的層次。有了所謂的金手指后,所謂的野心也便不斷膨脹,自己真正想要的,大概是能夠推翻一切合理與不合理的力量,然后當一只安安靜靜與世無爭的咸魚。
所以,先定一個小目標,我要。。。。。。
。。。。。。
黑暗中,亮起一抹幽光,它爬到床頭,看著睡夢中的某人,一爪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