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黑暗意味著死亡的陰影。
鮮血在黑暗中不是紅色,一切在黑夜中都一樣。
“這是第一夜?”王科縉坐在一棵樹上,問樹下的華呈鑫,而華呈鑫知道,王科縉是在問這是否是他生命中在野外的第一夜。
“不是,我爸是個獵戶,我也常在野外生活——捕只野豬什么的?!比A呈鑫漫不經(jīng)心地向篝火里丟了幾根木柴,隨口問道:“你呢?”
“三年。”王科縉回答得很簡單。
“你家里人不擔(dān)心你么?”華呈鑫如是問道,卻突然頓住,想起他自己其實(shí)也已很久未曾寫信回家中了。
王科縉苦笑:“就我一個,哪有什么家人?”
華呈鑫沉默不語,這時候,似乎真沒什么話可供他說得出口的。安慰?他想,王科縉不會需要。
“所以啊,不過是一場少年意氣,我卻為此流浪了三年······”王科縉看了看手中,沒有酒杯,更沒有酒。他忽然想起自己不會喝酒。
“后悔么?”
“不后悔,若是再來一次,我還會這么選?!蓖蹩瓶N的眸光無比明亮,他抬頭看向了夜空,“說白了,還是心里的執(zhí)念,我想面對她,卻又不知怎么面對她。”
“確實(shí),先前是認(rèn)為你和你那未婚妻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玉玄仙宮才饒你性命;但如今你也有了踏足九霄之上的可能,她們便不得不殺你,畢竟,她們也不會覺得你一定能守口如瓶?!安恢獮楹?,華呈鑫倒是看得很透徹。
“其實(shí),三年前,我還無法修行?!蓖蹩瓶N也不管華呈鑫信不信,直接道,“所以,我不認(rèn)為我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她現(xiàn)在是什么境界?”華呈鑫有些好奇。
“據(jù)說,已經(jīng)是······二階卷宗了······”王科縉突然沒了信心,沉默了······
數(shù)百米外,一片樹葉微搖,攪動了一絲銀白色的霧氣。
“我們被人盯上了?!比A呈鑫站起身來,手中不知何時已握著一把匕首,而王科縉聞言,亦從樹上跳了下來,滿臉戒備之色。
“不會真是來殺我的吧?”王科縉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細(xì)微的響聲,火光一閃,他的潛意識幫他做出了救命的選擇——右肩一側(cè)。他身后的樹上,一個大洞貫穿了進(jìn)去,直到另一邊。
“這是什么東西?”王科縉大為震撼,若不是他下意識避開,他怕是得當(dāng)場重傷甚至喪命!
華呈鑫猶豫了片刻,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連他自己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詞匯:“槍?
“槍?戳人的那個?”王科縉一愣,心想不會吧,這攻擊范圍著實(shí)有些離譜,還沒有一絲卷氣波動,莫非是至臻境界的槍意?
“咳,咳,就是······相當(dāng)于袖珍版的攻城弩,威力很強(qiáng)。”華呈鑫自己都納悶,這些話是怎么從自己腦子里蹦出來的。
王科縉已將自己的感知全開,絲毫沒有大意。突然,他的面前氣流微動——一道驚雷自空中落下,王科縉右手虛推,明明手中空無一物,卻向前方堅定斬出——
空氣中先是泛起無形的漣漪,而后是藍(lán)色的波紋,隨后化為無數(shù)條破碎繚繞的電光——
出鞘。
一顆黢黑的子彈,被瀾凌斬為碎屑,
王科縉單手持劍,左手一直負(fù)于身后,瀟灑無比,古有桐谷和人光劍劈子彈,今有我王科縉夜中拔刀斬,如此一想,心中頓生萬般豪情。
“呆逼!你別站著不動?。『喼本褪腔畎凶影?!”華呈鑫罵道,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二話不說就向遠(yuǎn)離王科縉的方向狂奔去。
又是破空而來的波動,王科縉絲毫不慌,自信一劍劈出,一股熱流襲來——在華呈鑫眼中,那一刻,王科縉變成了光——
恐怖的爆炸,掀翻了周圍數(shù)十平方米的土地,華呈鑫被炸飛了出去,但當(dāng)他一落地,華呈鑫立馬爬起,沖向了爆炸中心——
不會這么就······死了吧?
他驚恐地在火光中尋覓著任何生命的蹤跡,哪怕灼熱的熱浪洶涌得令他窒息······
······
“咳咳,咳······這特么是個啥?”王科縉的身形在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身上有鮮血滴落。方才,若不是他及時反應(yīng)過來,化作雷電隨瀾凌劍一同移動,雖被爆炸波及,但幸無大礙,否則他現(xiàn)在是否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該怎么才能把那個藏身于黑暗中的家伙找出來,雖說他們有兩個人,但黑夜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我可以干擾他片刻,你試試能否探出他的蹤跡?!比A呈鑫沉聲道,王科縉點(diǎn)了點(diǎn)頭。
銀白色的霧氣升起,仿若氣旋般旋轉(zhuǎn),遮蔽了一切外界窺視的視線。其實(shí),華呈鑫他自己此時都不知道的是,他這白霧不僅可以屏蔽一切感知、光線,甚至還可以遮掩天機(jī)!
“命雷:司夜!”王科縉手中長劍直指蒼穹,一道黑色的粗壯雷霆落下,分裂出干萬道分叉,而王科縉的雙眸中,倒映出了兩道充斥著寂滅死意的黑色雷光,在他眼中,黑夜?jié)u漸卸去了偽裝,變得通透明亮——
銀白色的霧緩緩散去,百米外,一張平靜而漠然的臉,雙頰上,兩道醒目的血痕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妖異。
他的手中,端著一把奇怪的武器,而他的臉上,則是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容。
他扣下了板機(jī),一條火蛇吞吐。
但王科縉并未驚慌,劍光流轉(zhuǎn),反手一劍揮出,一道三丈余的驚天劍芒仿若天塹,將所有子彈碾為粉末。
不過,他的劍再快,也難以快過子彈——準(zhǔn)確地說,是難以快過所有的子彈。所以,他只能避開,而且,他的消耗會很大。
“隱雷訣:瞬息?!?p> 一瞬之間,王科縉再度身化雷電,橫跨百米,出現(xiàn)在了那人面前,那人依舊面無表情,一拳轟出——
王科縉回到了華呈鑫身邊,隱雷訣重在一“隱”字,意在詭秘之意,先前那一式便是試探,也好在是試探——
幾棵巨樹被恐怖的拳風(fēng)摧倒,王科縉倒吸一口冷氣:這肉身力量該有多離譜!
正思量著對策,王科縉卻聽見華呈鑫的驚叫聲:“媽媽他會飛!”
那人真的飛了起來,似乎是依靠身上的一個奇異裝置,然后,便向他們俯沖而來。
王科縉滿臉凝重,他現(xiàn)在只能確認(rèn)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人的運(yùn)動神經(jīng)和身體素質(zhì)強(qiáng)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