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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源北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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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源北澤 溢恒 4020 2022-07-06 10:27:50

  醫(yī)院今天很冷清,不,其實醫(yī)院每天都很冷清,雖然每天都有很多人,但人與人之間絲毫沒有溫暖的余溫,每個人的心里都裝著深不可沒的冰川,能看的只是表面的那一小部分,藏在下面的永遠都看不清楚。我每天都會遇到很多人,不同的表情里藏著不同的故事,愉快的,悲傷的,不知所措的,悲痛欲絕的,真的,假的,反正我也分不清,只是最近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想要去看一下外婆的家鄉(xiāng)清水灣,不知道那種感覺從何而來,好像就是一覺醒來感覺丟了什么東西,然后也想不起來了,但直覺是我的那件珍貴的東西落在清水灣了……

  今天我的頭很沉重,就好像是頭顱里面被人灌滿了鉛,但今天是周一,醫(yī)院里很忙,每個人都看上去很忙的樣子,沉浸在自己忙碌的世界里,對別人的截然不同漠不關心,我只能拼命掩飾今天的這個虛弱的我,還好今天沒有去病房的班,我只需要在藥房里熬藥就好了。還記得最初來到藥房的時候,我也不能辨別各種中藥的味道,現在就算是不在狀態(tài)的我,也能準確地辨別每一次熬的中藥了。

  “柳溪泓,這里”

  一個模糊的聲音又一次從我的身后不遠處傳來,由于頭很沉重,等我緩慢轉過身來時,身后并沒有人,依舊是熱氣騰騰的鍋爐里冒著白色的升騰著煙……

  只是這個聲音,好像不就之前一次好像也呼喊過我的名字,對,就是在楠源公園,我清楚地記得,所以這是誰的聲音,誰在呼喊我,或者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幻聽,但是卻真實地讓我懷疑自己。

  下班后我在值班室趴了半個小時,腦海里一直回蕩著的聲音,是誰的聲音呢?手機的一聲震動聲將我喚醒,一條未知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好久不見,我現在很好”

  陌生的號碼,我很好奇這個是誰,但是好奇心瞬間又被自認為是發(fā)錯了的想法抹平了,我剛準備刪除短信,又來了一封“柳溪泓,我還在這里”

  沒錯,這條短信就是發(fā)給我的,但是這是誰呢?終于抵不住的好奇心我按了撥號鍵,只是打過去時提示不在服務區(qū),越來越覺得很奇怪,頭也越來越痛,突然一陣劇烈的痛從左半邊太陽穴傳導到我的后腦然后緊接著脖子肩部就好像是被一條鋼筋穿過的疼痛,然后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我還是趴在值班室的桌上,同樣也是被我手機持續(xù)的震動聲驚醒,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持續(xù)40秒后我向右滑動手機解鎖接了電話,是一家英語培訓機構的電話,我借口很忙掛了,松了一口氣,手機從汗?jié)竦氖中幕搅说孛?,手機的鋼化膜果斷犧牲了。手機在地面躺了半分鐘后,我才慢慢蹲在地上把它撿起來,起身的時候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才發(fā)現自己還沒有穿外套,取下掛在墻上的唯一一件孤零零的有點皺巴巴暗淡無光的藏藍色外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原來大家都走光了??!”

  要是呂偉在,他肯定會在我身旁制造各種噪音,然后把我吵醒之后裝作一副抱歉的樣子,然后被我嫌棄一臉,那種感覺是很久都不在了的,至少從呂偉走的那天就開始了,仔細一算,呂偉離開也有快半年了,他過的還好嗎?但這樣的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連漣漪都不曾泛起,我是一個男孩子,一個怪異的男孩子。

  今天是12月23號,天氣晴,氣溫6攝氏度到11攝氏度,7點半手機鬧鐘響起的時候,我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了,好像是收到的一聲緊急的命令,毫無睡意,定睛一想,又好像沒有什么事情要處理的,于是我繼續(xù)選擇躺在床上,哪怕沒有困意,但躺在床上總會讓我覺得舒服和自由。為什么要先介紹天氣呢,因為前面這一段只是我的在床上半睡半醒的假想,事實是我被一陣敲門聲從床上驚醒,第一時間看手機時已經10點過29分了,最讓毛骨悚然的是手機顯示14個未接電話,今天要上班?睡過頭了?遲到了?敲門聲突然停止了,我的心跳節(jié)律也漸漸慢了下來,只是手機的震動聲又開始了,又是一串未知的號碼

  “喂,溪泓嗎?”

  “嗯,你是?”

  “才半年不見你就不記得我了?我是呂偉啊”

  “呂偉?”

  “是的,這個是我的新號碼”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嗎?”

  “……”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啊,我已經通過考核了,現在要去外省培訓一段時間,估計至少要三個月,”

  “去哪里?”

  “北澤,還有一件事情欸,我去水府的時候對一個女孩兒一見鐘情了,溪泓,你相信一見鐘情嗎?好像就是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地點,兩個人會在那里相遇,然后在目光交匯的某一個瞬間,就認定了是對的那個人,然后腦海里再也揮之不去那份面容了”

  “……”

  “你相信嗎?”

  “我不相信,但我相信你肯定要追那個女孩兒了”

  “廢話呀”

  “……”

  “只是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了,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但溪泓,等我的好消息!”

  “好!”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我不相信,你相信嗎?

  其實我剛剛對呂偉撒謊了,如果我不相信一見鐘情,我也不會對舒閆遲遲不能釋懷,如果我不相信一見鐘情,我也不會這么久了還在等待,如果我不相信一見鐘情,那我就不在是那一個怪異的男孩子,但,我是,我也相信,起碼現在的我是這樣想的。

  敲門聲又開始響起來了,就像是要審判一場什么罪名似的,急促的聲音讓我的神經也跟著緊張起來,到底是誰呢?八百年沒有人敲過的門我若再不去打開,估計是經受不起這一番折騰要垮了吧,我趕忙穿上拖鞋,到門口時,我掃了一下貓眼,敲門聲又停了,從貓眼看到的外面似乎一片空白,或者,這是誰的惡作???緊握著門把手的手心有點汗?jié)窳?,我還是猶豫著要不要開門,就在敲門聲又開始的時候我也推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房東,手里拿著一個帆布袋子,從他提袋子的手指彎曲程度可以初步判定袋子里的東西不輕,果真,他沖進客廳便直接將袋子里的東西全都倒出來,一堆破銅爛鐵的哀嚎的聲音,房東始終一句話不坑。

  “怎么了?”

  “我們這邊水管壞了,可能要停水了,剛好我過來把水龍頭都換一遍,已經好多年沒換了,也是為你的安全”他蹲在地上頭部上抬45度后與我對視了一眼,我躲開了他的目光,他好像還有話要說。

  “前幾天我樓上住的幾個女孩兒把她們的房子都淹了,水順著陽臺留下來我剛好在陽臺晾衣服,看到上面有水往下涌還以為是下雨了,還好我機靈上樓去敲門又去她們的樓上敲門,才知道誰是從她們家淹的……”

  我聽的漫不經心,他說的津津有味,好像是在炫耀他立了一件大功,這件事情的結局我也沒聽清楚好像是那幾個女孩兒賠了錢吧,因為那個房東家里是木地板全被泡壞了,房東又一再提醒我小心再小心,水火無情,他是這么說的,可是水火無情,誰有情呢,人?

  我們每個人都像一粒小小的塵埃,在空氣中飄散著似乎沒有什么存在感,某一時刻,在耀眼的陽光下展現出的身軀或者是在夜晚汽車閃光燈下的曇花一現,總會證明一些什么吧,起碼我們努力地存在著,哪怕不起眼,我們也在爭取著不經意的閃耀。我也曾希望閃耀的一瞬,可是陽光似乎是忘了和我的約定,更別說城市里的霓虹燈和汽車的燈光了,我就一直呆在那個潮濕陰暗的墻角里,偶爾有幾只蜘蛛經過也不會在此結網,螞蟻爬過也不會在此覓食,我濕濕地粘在那塊從墻角掉下的石灰片上,沒有力氣爬起,起初還會掙扎一下想跳上一棵小草或者直接擁抱大地,后來發(fā)現掙扎好像也是徒勞的,就呆在那里吧,起碼我還有一塊石灰,可以給我休息,只是好像一直也睡不好,全身都很酸痛,應該是在潮濕地方呆太久的原因,我開始害怕,開始做噩夢,夢到外面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水淹沒了我的石灰塊把我沖走了,我也就再也不能看見陽光里,我也就終結了,恐懼之后還是恐懼,我渴望在陽光中死去,那我死去的最后一刻我肯定會很平靜與從容,那何曾不是每一粒塵埃追求的終結的場景呢?

  最近我愈發(fā)的想念我孩童時光了,也愈發(fā)想念外婆的清水灣,那個小村莊里的平平淡淡的日子,很多事情還停留在我的記憶里,成為我最寶貴的的財富。我才20幾歲就開始厭世了,在城市的生活完全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其實我也不能說出我活著意義是什么,或者是去證明一些什么?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由里及表都包繞著一層負罪感,我對不起每一個人,所有的錯誤都是因我而起,我開始認為我和父母的關系也就是我每個月給他們錢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現在只是想給他們買套房子養(yǎng)老,好像從來都沒有為自己考慮過,我到底想過怎么樣的生活?為什么我會有這種羞愧感呢,我也一直在尋找起因,那天,我坐公交車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者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直到公交到了終點站,一個我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車上除了司機就只有我一個人,突然“柳溪泓,這里”熟悉的聲音從車窗外面?zhèn)鱽?,順著空氣穿透玻璃刺進我的耳膜里,我飛奔出車外,像逃避一場忽然而來的災難一樣,然而還是沒有人,只是這時我回過神來,公交車也不見了,我走到公交車站想去看哪一站,結果站牌上顯示花牌路這一站,楠源居然也有地方叫花牌路,我記得這是水府的一個地方啊,我又去仔細看了一眼車站牌,細看了一下每一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回路幾乎短路,這上面的每一站都跟水府的5路車站一模一樣,之所以能記憶水府5車的每一站,是因為我念高中的時候坐的5路車是從起點到終點站,起點站是距離我家不遠的花牌街這一站,終點站是我的高中,水府第一中學。所以,我是在做夢?我掐了掐自己的臉果真一點都不疼,的確是在做夢,那就繼續(xù)做下去吧,先不要醒了,我說道。

  現實往往會更加逼真,影響到每一根神經或者是激發(fā)每一種感覺,比如下雨時沒有帶傘,雨水會毫不留情地將身體發(fā)膚打濕,也不會問你樂不樂意,喜歡不喜歡,討厭不討厭。就好像步入社會的成年人,很多道理不管你懂不懂,知不知道,所有的人都認為你應該知道,你肯定知道,如果說不知道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他們會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眼神中好像在看一個外星人的樣子“你不知道?這么大了這些都不知道?來這么久了這些都不知道”,直到你唯唯諾諾地說聲“對不起,我可以學”,他們可能會善罷甘休,如果你抱有一絲僥幸地開始狡辯,“我的確不知道啊,我說的是實話,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從“實話”兩個字從你嘴里誕生的一刻,你就注定被披上了loser的綠袍,為什么是綠袍,不是白袍也不是紅袍,以后你就知道了,總之,你要相信,這個世界的人最不喜歡聽得話就是“實話”,真相每個人都懂,就不必從嘴里再說了,所以學會閉嘴的人越來越多,沉默著,沉默著,開始摒棄文明,開始摒棄真心,開始拾起假意,那么恭喜你,成功成為一個社會人。

溢恒

遵循自己的內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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