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為何而練?
日日夜夜成千上萬次的勤耕不輟,圖什么?
此問直指本心乃至大道。
卻很少有人能夠說得堅定。
無非想要的太多。
名利財權(quán)色等等。
可李天游從一開始似乎便是異類,他想要的,僅僅是灑脫于人世之渺渺,浮游于天地之廣闊而已。
說難不難,可又極難。
他堅定的踐行在路上。
二日輪費激戰(zhàn),反倒讓其一顆道心越發(fā)圓潤無暇。
前朝往日太過壓抑。
少年時無父無母,受盡笑話。
后摯友不知所蹤,唯一的生養(yǎng)之父又于突然間逝去。
他遠(yuǎn)行。
路遇不平,因此背上了禍?zhǔn)隆?p> 人妖勾結(jié)可謂不大的黑鍋。
入客棧,結(jié)友不少,安逸幾月。
如今又踏入紅月宗這等魔宗的老巢,干的還是內(nèi)奸活。
如何不危險?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逃避。
他此時此刻的拳,是傾瀉,是不滿,是對于這世道的反抗。
他要以他之拳,打破禁錮在他身上的枷鎖,籠罩在天際的那張無名蛛網(wǎng)。
因而他張狂。
面對登門的所謂外門弟子。
他并不畏懼反而殷殷期待。
自己這等實力,在偌大魔宗中能名列幾何?
“陸兄既然登門,請進(jìn)吧?!?p> 李天游自顧自走到院落的中心。
不大的小院里宛如被秋風(fēng)掃落葉席卷,地上原本厚重的灰塵都是消失不見。
登門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年十七八,眉清目秀。
身著還算華麗,腰上挎著長劍。
“你一個雜役便敢口出狂言,我乃外門排行四五,特來討教一二!”
少年聲音高昂,宛如昂首挺胸的鴕鳥。
青年不顧,也不言語。
只是緩緩擺開拳架。
他仍舊未曾動用請神入竅之術(shù),僅僅以本身臟腑境的戰(zhàn)力面敵。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武道技擊究竟在大宗弟子當(dāng)前是何水平。
陸忍甲見其淡漠,反倒橫生怒氣。
“你敢輕視與我?”
他怒氣沖沖剛欲解下佩劍,李天游卻愣神片刻后擺手拒絕。
亦是走至房中拿出來一根銹跡斑斑的長棍。
長七尺,卻重余千斤。
他平日舞弄都需施展全力。
于他看來,千鈞重力并不亞于精打細(xì)鍛的長劍。
對手擅器,他便以器應(yīng)之。
誰料少年看其拿出一柄銹棍,更為惱怒。
竟是直接提劍刺來。
李天游也總算堂堂正正見識到紅月宗的基本劍法紅月劍招。
“來得好!”
李天游大喝一聲,雙臂肌肉腫脹。
瘋魔棍有其獨特的運氣技法。
可以在大舞棍棒的同時強(qiáng)化臂部肌肉經(jīng)絡(luò)。
千斤鐵棒橫挑刺來的雪白長劍。
劍刃劈在長棍上僅僅是讓李天游一顫。
而他轉(zhuǎn)攔為劈那一刻起卻讓跟前少年面色大變。
棍尖劈下。
陸忍甲慌忙回劍。
何等重力?
竟壓得橫欄的劍身下壓,身前漏出大塊不設(shè)防區(qū)域。
李天游借勢將棍前頂。
棍尖猛得戳在少年胸口,將其頂飛了出去。
少年壓住涌上喉頭的血氣,倒飛三米時便駐足,后又滑行一米,直至背靠院墻。
頂著漲紅的臉頰,少年怒目圓睜,硬是沒能吐出一個字。
李天游看出這少年應(yīng)當(dāng)掌握著一門卸力之法。
不然在他這一棍下,除非上達(dá)蘊神,否則非死即傷。
器械爭鋒,容不得留手。
“師弟不擅重兵,我來!”
見陸忍甲強(qiáng)行壓制血氣翻涌,駐足原地。
有一道渾厚的聲音高聲傳來。
粗壯漢子踏過院墻,跳至少年身前,手持一柄精鐵棍,濃眉大眼。
似是精通橫練,身形較之一般武者更為雄壯。
袒胸露乳,胸口有兩道交錯的刀疤。
“外門第二,王興虎。”
他自報家門。
“雜役,李天游?!?p> 李天游緊握銹棍,將其旋轉(zhuǎn)一周,直對壯漢。
王興虎怒喝一聲。
三步作一步宛如猛虎奔走。
“好身法!”
李天游喊道,全神貫注。
這人,比先前所見任何一位同輩人都要強(qiáng)。
當(dāng)然,此處當(dāng)隱去古樊忠那個怪物。
棍棒交加。
金鐵嗡鳴。
二人各退一步。
卻又不約而同欺身上前。
再度碰撞。
此刻便是李天游多退一步。
比力量。
這壯漢猶而過之。
果然,外門前列弟子都有著觸及蘊神的底蘊。
李天游仍舊不動用請神入竅術(shù)。
瘋魔棍十三招。
招招是舍身技。
他有些瘦削的身軀先一步欺身而上。
壯漢怒喝。
一棍驚龍。
瘦削青年舍身忘死。
絲毫不顧及棍及眼前。
襲來的精鐵棍離雙目只有一寸。
可還是他的棍更快。
銹棍橫劈在壯漢腰間。
血肉橫飛。
壯漢吃痛卻也不退,只是抽棒回身。
李天游再踏一步。
二人此刻只有半米間距。
幾乎面撇面。
半米之內(nèi),棍無敵。
便看誰的棍更快,更狠。
壯漢除卻起初的震驚,很快回過神來。
大宗弟子,同樣無懼生死,更何況魔宗。
瘋魔棍后三棍方才真正恍若瘋魔。
棍棍洶洶。
壯漢手中不知名棍法更擅長大開大合。
瘋魔棍卻不走棍之厚重,劍走偏鋒直至一個“亂”字。
棍影綽約。
瘋魔棍,不二打。
壯漢右臂吃下一棍,同樣一棍橫劈在李天游左側(cè)。
“咔嚓”
左臂骨折聲清脆。
李天游吃痛面色不改,單手持棍順勢掄圓劈下。
如彎月半掛。
只見閃過一道銀色流光。
啪嗒打在壯漢右肩。
猛地下沉。
李天游蹬出一腳。
壯漢受力向后橫移三步。
卻也不管不顧再度抽回一棍。
李天游去攔。
單臂力量更加不如。
巨力勢如破竹打散李天游的單臂之力。
“轟”
李天游在這天擎一擊下被擊飛,掄圓了身子在地上滾出四五圈,灰頭土臉。
壯漢自覺勝利,齜牙咧嘴道:“你小子很不錯,到底是哪個瞎了眼的給你安排到雜役?”
李天游踉蹌爬起,單臂柱棍立起。
唇齒間血絲涓涓。
他依舊淡漠道:“尚未結(jié)束,后事言之過早。”
左耳氣霧蒸騰。
嘴角也是流露白氣。
此刻浴血,乳白氤氳。
當(dāng)真邪異。
壯漢豪爽大笑道:“那便再戰(zhàn)便是!”
李天游左耳旁氣霧緩緩散去,只留有一小塊白霧云層,其上盤坐佝僂猴頭,此刻睜開雙目,金光湛湛。
“術(shù)士?”
壯漢面露驚色。
“轟”
猛地拔地而起。
棍如梭,直搗黃龍。
這速度,比先前何止快了一輩。
僅僅只是匆匆一棍。
壯漢如遇兇神。
再度交鋒。
壯漢退,李天游依舊勢不減,欺身赤目。
“轟”
“咚”
李天游此刻再度施展瘋魔棍技。
當(dāng)真宛如瘋魔一般。
絲毫不留退路。
以傷換命的打法。
一棍下去,壯漢無妨。
那若是十棍百棍乃至上千棍呢?
漫天的棍影。
好似一張朱羅大網(wǎng)籠罩在壯漢的頭上。
渾身上下鞭撻不斷。
強(qiáng)韌的肌肉逐漸腫脹,再撕裂。
強(qiáng)硬的骨骼開始低吟,斷開。
王興虎已然有些意識渙散。
通體的痛楚讓他無力再舉起棍棒。
棍太快。
他甚至來不及倒地。
“轟”
瘋魔般的青年看出他的不堪。
驟然停棍。
左耳的氣霧散去,漏出一張血腥而平淡的面孔。
在王興虎的視角里。
那張并不猙獰的面龐卻比世間任何魔鬼都要可怖!
“你很不錯,外門第二,倒也名副其實,我很期待下一次的交手?!?p> 李天游說道,一瘸一拐的將其拖出院落,先前的少年也是畏畏縮縮的跟身而出,眼睜睜看著李天游緊閉大門,再未多說一句。
“不知爾等外門憑何而扈?”
一道古井不波的聲音傳出。
從這一剎那起。
風(fēng)波才真正從不斷醞釀后而爆發(fā)。
就連不問世事的長老們,都是注意到了這個鋒芒畢露卻武道橫溢的青年。
畢竟。
魔宗不問理由。
能贏。
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