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伯，此事必有蹊蹺！”剛剛回到自己的營房內(nèi)，曹雄便再也忍不住了。
曹伯聞言，還沒來得及坐下，趕忙便轉(zhuǎn)身推開房門沖著屋外的兩名親衛(wèi)喊道：“你們兩人退出十米之外，將房門守好。我和大人有要事相商，外人不得靠近?！?p> “遵命！”
兩名原本就立侍在屋外的親衛(wèi)立刻按照曹伯的命令退到十米以外，見此曹伯這才放心地重新合上了房門。
“少爺，如今不比在德化縣，周河寨內(nèi)以及附近已經(jīng)云集了朝廷數(shù)十萬大軍。人多眼雜，誰也不知道誰的心思，萬一你的話落入了有心人的耳朵里，不是平白給自己惹麻煩嗎？”曹伯對于曹雄的直性子頗有些不滿。
曹雄見狀，只能討?zhàn)埖溃骸笆俏业腻e！是我的錯！今后我定然會小心的！曹伯你可千萬別真的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劃算。
不過這也怪今天的事，真是把給我震驚到了。
你說，之前明明一場大敗，現(xiàn)在怎么就變成了北狄人有意在散播謠言？而且還從禁軍中拉出了七個將官給判了個斬立決！”
“這……陸騫剛才在校場上不是說了他們是勾連北狄嗎？”曹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既然是對方勾連北狄，那怎么就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禁軍軍都虞候好歹也是從四品的高官，居然被人堵住嘴巴，直接斬殺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使是在軍中，也沒有這個道理，更何況如今還沒正式開戰(zhàn)。楊榮哪怕是西路軍主帥也沒有權(quán)利擅殺一名禁軍高官！
其中要說沒有什么齷齪，打死我也不相信，甚至我懷疑楊榮根本就是為了掩蓋之前自己的大??！”曹雄恨聲道。
作為軍中老人，特別是跟在老滑頭曹英身后當了二十多年心腹親衛(wèi)隊長的曹伯，他當然明白自家少爺說的都是事實?？墒鞘聦嵤鞘聦崳瑢嶋H是實際，有時候真相到底如何其實對許多人來說并不重要。
曹伯斟酌了一下才開口問道：“少爺，那楊榮戰(zhàn)敗你可曾親眼所見？”
“這……”曹雄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問的一愣，“當時我又沒有前去接應，也沒有被派往戰(zhàn)場，怎么可能親眼看到楊榮的戰(zhàn)敗。不過從之前接應楊榮和趕往戰(zhàn)場支援的兩支部隊中傳出的消息還能有假不成？
更何況，我還是從一位相熟的同僚口中親耳聽到的。”
“此番北狄情報機構(gòu)可是在我們西路大軍這里下了大功夫，難保將此消息說給少爺聽的那位禁軍將領就不是一個北狄埋在我們大梁禁軍中的暗子！”
“這怎么可能！我和對方相識已經(jīng)近十年。
據(jù)我所知，他從來沒有在河北路駐扎過，又怎么可能隨便就和北狄扯上關(guān)系？”曹雄反駁道。
“即使沒有在河北路駐扎過，就能排除是北狄暗子的嫌疑嗎？少爺，你又有何證據(jù)可以證明對方一定不是北狄的暗自呢？”
“這……”被曹伯這一問，曹雄一時語塞。
“拿不出來證據(jù)了吧？
如今我們所部皆在楊榮麾下，能夠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執(zhí)行上級下達的軍令。至于其他人、其他事，只要不是和我們切身相關(guān)的，完全不必去理會。
老頭子至今仍然記得老侯爺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p> “什么話？”曹雄下意識地問道。
“難得糊涂！有時候，糊涂一下也并非壞事?！辈懿畡裾]道。
“可……十萬大軍傾覆啊!事關(guān)整個西路大軍，甚至可能直接影響到今后和北狄的戰(zhàn)局。作為大梁武官，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如此荒唐、如此齷齪的事情發(fā)生而視若無睹嗎？”曹雄心有不甘道。
“少爺，那宋德榮和李德裕都是百戰(zhàn)余生的禁軍宿將，難道少爺能夠看到的問題，他們兩人就看不到嗎？
可今天的事情，他們是否有出手？
沒有！他們甚至已經(jīng)默認了今天發(fā)生在校場上的事情！
作為軍中主將，必然要以大局為重，一味地求真，難道就不會影響到朝廷的大計嗎？如今校場之事之后，聚集在周河寨內(nèi)的數(shù)十萬兵將必然一掃之前受到十萬大軍戰(zhàn)敗影響而產(chǎn)生的頹敗。
難道這就不是好事了？至于這折損的兵員，楊榮也沒有隱瞞，大戰(zhàn)開啟之前，朝廷必然會有所補充，勢必不會影響到今后的大戰(zhàn)。
如此這般，少爺你為何不能難得糊涂呢？”曹伯的一番話說得曹雄徹底啞口無言。
沉默了好一會之后，曹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我今天累了，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曹伯，你出去吧！”
曹伯抬頭仔細看了曹雄一眼，見對方除了頗有些頹敗之外，并沒有其他的異常，心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便告退道：“是，少爺，那老頭子就先退下了?！?p> “去吧，去吧！”曹雄不耐煩地趕緊揮了揮手，示意對方趕緊出去。
曹伯退出房間，合上房門之后，對著兩名親衛(wèi)交代了幾句后，便轉(zhuǎn)身而去。
獨自留在自己房間內(nèi)的曹雄雖然聽進了曹伯的話，但是心中依然不平。
難道要將此事捅給自家老頭子？一個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了曹雄的腦海中，不過立刻便又被他給迅速推翻。
先不說現(xiàn)在對方壓根就不待見他，就是以他對自家老頭子的了解，即使收到了自己有關(guān)于西路軍的軍情通報，他也必然會權(quán)衡利弊一番。想要他直接出面將此事捅到朝廷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到底該如何呢？
無意之間，桌案上的一封軍情司通傳的情報密件突然映入了他的眼中。
一瞬間，一個想法立刻出現(xiàn)在了曹雄的腦海里。
既然自己沒法直接上書，又不能通過身為副樞密使的曹宥，那自己為何不密名將此事投遞給朝廷在河北路的皇城司呢？
只要投遞的時候周密一點，既可以撇清自己的關(guān)系，還可以把知情者控制在有限的幾個人。等到圣上得知此事之后，是立刻將楊榮抄家革職，還是等待戰(zhàn)后再秋后算賬，也就變得靈活了許多。
想到這里，曹雄立刻便再也坐不住了。
一番精心的準備之后，第二天的下午，曹雄便趁著休息的時間，出了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