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川昏睡了過去。
【第六次循環(huán):19:31】
等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聽見公交車播報道:“一四六路公交車從啟東站開往緣幸站,下一站:大灣西路站,請準備從后門下車,開門請當心?!?p> “什么時候能夠走出循環(huán)啊……”林晴川抱怨道。
可是這一次,林晴川覺得渾身疼痛,特別是額頭,她剛開始覺得是頭磕在什么地方,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等她拿出手機照一照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有刻下的痕跡。這到底怎么一回事?
梁漢陽也一下子驚醒了:“是不是爆炸了???”
“噓,你小聲點。”林晴川提醒他,“你是不是做噩夢了?!?p> “我發(fā)現(xiàn)我夢見了146路公交車爆炸了,新聞也看到了,前面一次是不是有一股熱浪和烈火撲面而來呀?!绷簼h陽壓低聲音道。
“我忽然覺得對前面一次爆炸的感覺和回想很清晰,我是不是……”
“你啊,就是進循環(huán)了?!?p> “天吶,不會吧?”
“《開端》這個是電視劇,總看過吧?”
“我看過,主人公就是李詩情和肖鶴云對吧?”
“對,今天看來是遇見真的開端循環(huán)了?!?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我可以說這場爆炸和我父親息息相關?!?p> “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不信你看公交車前面的那輛車的牌照是不是濱A84H73,這和我爸的車一模一樣,你說我爸是不是……”
“濱A84H73,看來是對的呀?!?p> “而且前一次爆炸前,我真的看到我爸坐在了前面的車子上,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隨著油罐車相撞了?!?p> “你覺得是油罐車的話,那你先把他的牌照抄下來。”
“抄下來了,是濱A·1345掛。”
“爆炸時間是什么時候?”
“38分?!?p> “還有六分鐘?!?p> “這事故是不是發(fā)生在安溪路十字路口?”
“是的。要不我們提前下車吧?看看什么情況?!绷智绱ㄌ岢隽私ㄗh。
“安溪路站到了,請配合從后門下車,開門請當心。”
“快,下去?!?p> 梁漢陽和林晴川都下了公交車,站在站臺上。
“我先去看看我爸爸,你待在這別動?!?p> 林晴川跑了沒有幾步,“轟隆”一聲,146路公交車還是在前面不遠處的十字路口爆炸了。
“爸,爸!”
那一刻,林晴川感到自己是多么的無助。
黑夜,救護車響著鳴笛劃過了夜空,駛進了醫(yī)院。
過了許久,林晴川和梁漢陽步履匆匆地趕到了南福市中心醫(yī)院的搶救室,從門縫中她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心中不是滋味……
“到底怎么樣才能走出循環(huán)?看來這個不比電視劇里面的簡單。”
“我爸爸就是急剎車撞上了油罐車,引發(fā)的爆炸,因為我媽媽打電話時就是這樣跟我說的。”
“你別急,稍安勿躁,你靜下心來想一想一些細節(jié),再仔細地分析分析?!?p> “我已經(jīng)想了好多遍了……”
“那就等警察來調(diào)查吧,反正警察很快就會來的?!?p> 兩人焦急地等待著,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搶救室終于有人走了出來。
“誰是病患的家屬?”
“我,我是!”林睛川連忙回答道。
“病人因為撞擊,顱內(nèi)血塊積聚較大,目前顱內(nèi)出血情況很嚴重,必須馬上做手術。
“手術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八十左右?!?p> “百分之八十?”
“對,但是病人的意志力非常頑強,他不愿意做手術?!贬t(yī)生說。
“那我們能夠做什么?”
“只能盡全力保住病人的性命?!?p> “我爸爸會死嗎?“
“這個要看病人的求生欲望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病人目前處于休克狀態(tài),現(xiàn)在最好是先讓病人進行緊急手術,然后再慢慢觀察,看看病人的求生意識到底怎樣?!?p> “好吧。”
手術室大門關上的一剎那,只覺得一股靜謐的氣氛布滿了手術室。耳朵時不時地會出現(xiàn)幻聽,在耳邊環(huán)繞的是林晴川的哭聲。
手術室的地面一塵不染,與潔白的墻壁相交成輝,籠罩著一種白色的氣氛,龐大的呼吸機在時刻監(jiān)測呼吸狀態(tài)。
監(jiān)護儀的五彩曲線,是心臟的指示燈,每次曲線的跳動,都牽起了人們的心弦和神經(jīng),仿佛帶入了神圣莊嚴的空間。
醫(yī)院的長廊,猶如是人生的驛站,駐足在時間與空間的地方,都帶著病態(tài)或是憂傷。
“別哭啦,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绷簼h陽勸道。
“來,誰是14號病患的家屬?”
“我是!”林睛川連忙回答道,“我爸爸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哎,情況不是很好,我看他幾乎沒有什么求生欲望了。”
“?。亢?,謝謝。”
我一定要把爸爸救回來,林晴川下定了決心。
“按照《開端》里面的來看,是不是睡一覺然后從頭開始,對吧?”
“對?!?p> “如果你想讓你爸爸免遭車禍爆炸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睡覺吧?!?p> “嗯,我睡了?!?p> 花兒收攏了自己的花瓣,擁抱著自己的希望進入夢鄉(xiāng)……
【第七次循環(huán):19:30】
“梁漢陽,梁漢陽,你醒醒啊?!?p> 梁漢陽根本沒有反應。
雖然每次循環(huán)都會提前一分鐘,但是時間依舊緊迫,還是需要爭分奪秒。
林晴川趕快小跑來到司機駕駛室:“小姑娘,有什么事情嗎?”
“司機叔叔,麻煩能不能把公交車開慢點嗎?雨天路滑,我怕您剎不住車?!?p> “小姑娘啊,你不要管這么多了,下雨天大家都知道,我相信司機師傅也知道要慢行的?!币晃淮髬屨f。
“是啊,小小年紀,沒必要管這么多。”
“她這種年紀,只有好好學習,其他都不用管了?!?p> “你們不許這么說她?!?p> 林晴川尋聲而看,原來是梁漢陽醒了。
“哎,我說小伙子,你也不要多管閑事嘞。”那位大媽又說。
“你難道是打算英雄救美女嗎?”一位大爺說。
風一陣緊似一陣,雨也一陣緊似一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像一道銀簾掛在空中,又好像是天河決了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動蕩的車廂里,林晴川趕快回到座位:“漢陽,你剛剛為什么沒有醒過來,是不是和電視劇里的‘待機模式’一樣?”
“我前面聽見你在叫我,但是我就是沒有辦法醒過來。”
“那不就是待機模式嘛?!?p> “別管了,現(xiàn)在需要干什么?”
“現(xiàn)在……你看旁邊那輛黑色的轎車,就是我爸爸,我們現(xiàn)在必須減慢速度,或者是拖延時間,拖過38分就行了?!?p> “你讓一下,我去?!绷簼h陽來到了駕駛室。
“小伙子,請你回到你的座位,握好扶手,到時候急剎車站立不穩(wěn)。”146路公交車司機提醒道。
“司機師傅,麻煩您真的開慢一點吧,否則下橋了以后會出事故的?!?p> “你怎么知道的?”司機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梁漢陽。
“南福大橋這地方,特別是下橋以后經(jīng)常出交通事故,我經(jīng)常在新聞報道聽到這么說。麻煩您真的開慢一點吧?!?p> 再看窗外,天邊像一塊巨大的鉛沉沉地壓了下來。
公交車下橋了,來到了安溪路十字路口。
“司機,小心十字路口!”
這次奇怪的是,梁漢陽剛瞟了一眼手表,時間是19點37分,心中暗自慶幸還有一分鐘才會爆炸。
可是就在這幾秒不到的時間,事情發(fā)生了變化:竟然提前一分鐘爆炸了!
林晴川和梁漢陽毫無準備,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碎片四濺,血肉橫飛……
【第八次循環(huán):19:29】
“這到底怎么回事?”梁漢陽醒來。
“喂,林晴川,林晴川!”梁漢陽使勁地搖晃著林晴川的身體,可是她就是沒有醒來。
正當梁漢陽猶猶豫豫打算還想用老的一套方法去阻止這次爆炸時,“啊”林晴川一瞬間驚醒。
“你……還好嗎?”
“頭有點暈?!?p> “我看前一次靠司機根本沒有用,還不如直接下車報警呢?!?p> “對,你說得對,我們下車吧?!?p> “大灣西路站到了,請配合從后門下車,開門請當心?!?p> “下車吧?!?p> “嘶——”隨著一陣急促的剎車聲,146路公交車來到了大灣西路站前。
梁漢陽和林晴川就這樣下了車,,就在站上報了警:“喂,110嗎?我要報警,南福市146路公交車上有問題,可能會在7點38分的安溪路十字路口和油罐車相撞引發(fā)爆炸……”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車上有沒有發(fā)現(xiàn)易暴物?”
“沒有,我已經(jīng)下車了,希望你們能夠立刻出警,時間不夠了,否則又要爆炸了!”林晴川焦急地說。
“請問您的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
“我叫林晴川,聯(lián)系方式就是這個手機號?!?p> “名字寫法說一下?!?p> “請你們不要再問了好嗎?先到安溪路十字路口附近看見油罐車了再說好嗎?真的來不及了!”林晴川急得直跺腳,隨后狠狠地按下了關機鍵。
“你怎么關機了?”
“我不能關機嗎?他們警察局太煩了,問東問西的,問了個沒完沒了,這點時間還不如快點出警。”
“消消氣,消消氣吧?!绷簼h陽摸了摸林晴川的頭。
“這么慢的,看來又要爆炸了?!绷智绱ê攘丝谒f。
“大不了再循環(huán)一次吧。”
“行吧。這次是第幾次了?”
“第八次了吧?!?p> 距離安溪路十字路口不遠的南福市公安局得知消息后,便立即出了警。
可以說,警察每次坐上警車去出警,也許都意味著面對一次未知甚至是危險的出發(fā)。
“滴嘟滴嘟~”警車尖厲的呼嘯聲劃破了夜空的寂靜。
前車紛紛讓道,警車呼嘯著在車流中穿梭,警情就是命令,警情就是責任。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又不是警察?!?p> “如果不是前面有那個南??缃髽虻脑?,我肯定還是在公交車上讓司機開慢一點,從而阻止爆炸。”
“但是我覺得今天這件事情沒有那么簡單?!?p> “你覺得會和電視劇里的一樣嗎?”
“你的意思是,146路上面有炸彈?”
“就是這個意思。”
“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個紅色袋子?”
“對的,但我覺得不會有高壓鍋呀?里面不知道看不清有什么東西?!?p> 雨中,凜冽的風吹到臉上就像刀刮一樣,冷颼颼的。
路旁的楊樹枝在風中狂舞著,那干巴巴的樹枝,不時地發(fā)出喀嚓喀嚓的聲音。
夜幕下,那默默肅立的路燈,像等待檢閱的哨兵,站姿筆挺,時刻守護著這城市的安寧,為行人和司機們照亮了行駛的前程。
它們不斷向遠方延伸,匯聚成了一支支流光溢彩的河流。
遠遠看去,遠處的南??缃髽蚓拖褚粭l長長的明亮的巨龍,橫臥在蘭春江上。
染漢陽的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起了那首名為《跨江大橋》的歌曲:“跨江大橋,跨越千山萬水……跨越萬古長河……跨越千年的滄桑歲月……”
他們站在了跨江大橋上站立良久,也沒有看見有什么異狀發(fā)生,不由地松了一口氣,林睛川也放松下來,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
可是下一秒,天地間顫了三顫,一團團濃烈的黑煙直冒出來,碎屑和殘片橫飛,猶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完了,BBQ了,又爆炸了……”
“哎,真的是讓他們出警快一點?!?p> “大不了再進一次循環(huán)吧?!?p> “那我這次再早一點報警?!?p> “記住哦,你醒過來就打?!?p> “好?!?p> “那現(xiàn)在去哪?”
“那我們先回家吧,明天再說。”
耶耶耶自由了,林晴川心想,反正現(xiàn)在媽媽在醫(yī)院,爸爸遭車禍,今天晚上沒有人來管我咯,太好了(林晴川發(fā)了瘋似的繼續(xù)著她的擺爛生活)。
那一夜,林晴川因為第一次完全沒有被家長管著而自我慶幸,高興得歡呼雀躍。
梁漢陽同樣也一夜無眠,他十分地擔心,擔心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然而,與此同時,林晴川怎么也沒有想到,她的媽媽卻一直站在搶救室門口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女兒的電話,可是始終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空空蕩蕩的醫(yī)院走廊里,林媽媽來回地走動著,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
她的頭發(fā)粘連著,已被雨水打濕,其中幾絲被雨水貼在了額頭上,瘦圓的下巴上,正滴著亮晶晶的雨珠。
“女兒啊,晴川啊,你為什么要把手機關機?。 边@個時候的林媽媽是多么的無助。
一陣傾盆大雨過后,接踵而來的是如絲般的毛毛細雨。
安溪路車站旁激起了一個大大的水塘,調(diào)皮的雨點兒像扔下來的鋼珠一樣水塘里,濺起了高高的水花。
彈指間,又一班146路公交車不緊不慢地??吭诠徽厩埃譃R起了一朵朵晶瑩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