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尋不到慕寒斯
帝離塵淡淡地別過眸子,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魂,帶他去吧?!?p> “是,主子?!被觐I(lǐng)命,語氣也鮮少地嚴(yán)肅。
唐琬轉(zhuǎn)過眸子,望向頭上這枯敗殘黑的梨花樹,真正的復(fù)仇或許才剛剛開始。
帝離塵轉(zhuǎn)眸望向唐琬,看著她直直地盯著眼前這一棵梨花樹,他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哦?容郡主可是喜歡這梨花樹?”
唐琬聞言反應(yīng)過來,她緩緩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王爺見笑了。相比而言我更喜歡堅韌的菊花。”
說罷她的目光便移到了未央殿未被殃及的右側(cè)墻邊,那里滿滿的都是開著正盛的菊花。
被人精心呵護(hù)的夾竹桃樹下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菊花,叢叢,一簇簇,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錦毯,似瀑布,又像一塊五顏六色的花布,近看一朵野菊花,卻不是很美,沒有其它的花兒那樣婀娜多姿,但是它卻散發(fā)出淡淡的香味。
帝離塵點了點頭,眸子緊盯著唐琬的側(cè)臉,臉色深沉,沒人能看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在秋天里草木都枯黃了,可那些花壇里的野菊花竟開得那般茂盛!
唐琬喜歡的正是野菊花這一股傲氣。
多少墨客騷人吟詠酬唱,把菊魂菊意唱徹歷朝歷代;唱的大多是庭院、公園、花盆里的名菊。
比起野菊花來,這些被馴化、供玩賞的同類,不免沾染著脂粉氣、奶油味,顯得矯飾和做作。
寧愿入湯入藥、成渣成泥,決不任人擺布、供人褻玩——這就是野菊花!
良久,帝離塵才開口說道,“容郡主有眼光?!?p> 唐琬愣了一秒,等了這么久才等來一句干巴巴的有眼光?
“多謝王爺夸獎?!碧歧_口說道。
“嗯,這幾日時間你便搬來我殿中?!钡垭x塵言簡意賅,說完便走開了。
唐琬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冷冷地勾了勾唇。
內(nèi)心郝然閃出一個絕妙的想法。
第二步,便是要讓帝離塵也嘗嘗當(dāng)年被拋棄被冷落的痛。
唐琬帶著這個想法便隨著帝離塵來到了他的飛羽殿中。
此殿中皆是雕梁畫棟,琉璃飛瓦,瓊樓玉宇,彩繡輝煌。
夕陽仿佛被翹起的檐角勾住,金色的拱頂在流溢的晚霞下光華燦燦。
暮色四合,各個殿宇皆是燈火通明。
正殿里有絲竹歌舞之聲傳出,窗格之上隱約可見衣香鬢影,好一派堆金砌玉、流蘇寶帶的富貴氣派。
唐琬還是第一次被正式地領(lǐng)進(jìn)帝離塵的飛羽殿中,她剛換上一件新衣裳,被侍女一同擁進(jìn)飛羽殿中。
帝離塵正在餐桌前矜貴地坐著。
只見今夜的他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云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zhì)極佳的墨玉。
看模樣便是俊逸十足。
唐琬的目光往下移。
果不其然,帝離塵還坐著輪椅。
唐琬走上前坐下。
很快魂便趕回來了。
他身子還帶著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踏入殿中匆匆忙忙行禮后便到帝離塵耳邊耳語。
帝離塵的臉上在一霎那間變得凝重起來。
不過只是一瞬他凝重的神色便立刻消失,“退下吧?!?p> “是,主子。”
魂又退了出去。
唐琬裝作一副淡定的模樣捧起眼前的冬瓜湯喝下一口。
此刻的她內(nèi)心滿滿都是慕寒斯。
可來到飛羽殿這么兩個時辰,她借著要熟悉飛羽殿的由頭便在這偌大的殿中方方面面都尋了個遍。
就是尋不到慕寒斯的身影。
她先前派進(jìn)來的兩個人物也絲毫不見身影。
如果帝離塵把兩個被唐琬收買的人放出去了,那唐琬必定能尋到慕寒斯的消息。
被收買的沒有走出攝政王府,那就說明慕寒斯存在在這攝政王府里邊。
那兩人許是沒有偽裝好所以也被帝離塵逮了起來。
眼下看來,帝離塵是把三個人都藏起來了。
唐琬一邊深思著一邊勺起湯往嘴里送。
這樣想著想著她不經(jīng)意間抬眸便看到對面有一個盛著幾粒米飯的金碗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擺在對面。
唐琬看著有些起疑。
她對面分明沒有人!
而帝離塵也在桌上方吃著菜!
那這個金碗……
難道是在祭祀死去的某個對帝離塵有意義的重要的人?
唐琬不由得開始起疑。
可鳳卿兒分明才剛剛斷氣不久……
這金碗就擺上了?
唐琬危險的眼眸半瞇著,心思深沉。
帝離塵注意到唐琬凝重的臉色,他凝眉看向那只金碗。
唐琬在這時抬頭問道,“攝政王爺,我有一事想問,不知可否?”
帝離塵淡淡地點了點頭,“問吧?!?p> 唐琬的目光停駐在那只金碗上,“這碗,是給誰用的?”
“我的亡妻?!钡垭x塵坦誠且大方地說道。
“噗——”
唐琬一口湯猛地噴出來。
接著便是臉紅耳赤地劇烈咳嗽起來。
帝離塵蹙緊了眉頭,他擺了擺手招呼一個婢女上前給唐琬順氣。
“容郡主為何有如此巨大的反應(yīng)?”帝離塵問。
唐琬心一慌,額頭上留下大大的冷汗。
簡直太失禮了!
唐琬第一次面對面跟自己的“亡魂”進(jìn)食。
唐琬整理好湯漬站起身敬了帝離塵一碗酒,開口道,“還請王爺原諒我的過失,容姝第一次聽聞關(guān)內(nèi)還有這般規(guī)矩,容姝冒犯了!所以在此容姝給王爺敬一杯酒!”
說完唐琬便將那白酒一舉猛地灌入肚中。
接著又斟上一杯,朝那金碗的方向捧穩(wěn)酒杯,“敬王妃一杯!望王妃莫要怪罪!”
言罷又是咕嚕咕嚕兩口灌下肚。
帝離塵定定地看著唐琬的臉頰由白變酡紅。
唐琬兩杯高度白酒下肚便覺腦袋有些眩暈。
生平第一次自己敬自己。
唐琬不由得覺得有些可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容郡主這是醉了?”帝離塵清冷的嗓音響起,不冷不淡地問候了一句。
唐琬挺起胸膛搖搖頭,“我沒醉,繼續(xù)吃酒喝肉!”
帝離塵挑了挑眉,他放下筷子,一臉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唐琬。
唐琬突然打了一個飽嗝,她面色潮紅,已然是醉了,“嗝~說錯了,是吃肉喝酒!”
說完便兩手各拿著一個大雞腿晃晃悠悠地來到帝離塵面前,不由分說地便將那雞腿往帝離塵嘴上塞去,“來嘛,王爺,吃了這雞腿!”
帝離塵額頭上滑過三條粗粗的黑線。
他緊咬后槽牙,不知為何就是下不去手將這個撒潑的女人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