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廝磨
雖是中了軟骨散，可這一下還是用盡了她余下的所有力氣，尖銳的金簪劃破衣襟刺入皮肉，幾乎是深可見骨，血流如注，在夜色之下亦是分外觸目驚心。
那人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卻依舊未曾放手。
沉水碧刺入這一下以后才后怕自己的舉動著實是沖動了些，若是惹惱對方只怕會更陷入不利之地，然而理智回歸，她才驚覺懷中之人身姿勁瘦，寬肩細(xì)腰，雖看不清容貌，可只瞧著這等姿容，便知是個男人，且是個極為俊美的男人。
且并非什么等閑之輩。
前世今生，她一直都未曾同男子親近過，眼前的男子于她便是分外陌生，然而隨著血腥味一同綻放開來的卻是一股淡淡的異香，正是她常常佩戴在身的香囊氣息。
意識到這一點，她連忙去摸自己的腰間，果真是空空如也。
沉水碧不由有幾分羞惱。
前往御書房時便覺得有登徒子在看她，沒想到不但如她所料，她還不知何時著了他的道！
沉水碧一想到在此人手中栽了兩次跟頭便想到前世自己被燕興帝等人愚弄之事，再想起枉死的母親，便更是怒火中燒，見捅了金簪對方還不松手，干脆用手指摳入了那人的傷口中。
血大片大片地溢出，那人許是也沒料到沉水碧小小年紀(jì)竟會這般狠辣，便就這樣停了下來，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從懷中扯下，摟著她腰身的手卻未松開。
血氣混著香氣，那人已與她面對面，卻是逆著月色，連他長的什么模樣都看不清。
在這樣的夜色之中，男子垂首望著她，低沉月光，將他的輪廓鍍了影，四指寬腰帶勾勒勁瘦腰身，公子如玉，令沉水碧不由一時恍惚。
還沒等她回過神，雙腮已被人一把鉗住，那人俯下身來，沉水碧一驚，下意識閉了眼。
溫?zé)岬臍庀姙⒃诙?，帶著溫吞的曖昧，沉水碧甚至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胸腔中那驟然劇烈的心跳聲。
這種感覺，令她莫名恐懼，下意識想要退卻。
她想要推開對方，卻被摟的更緊了些，唇角險險被一個吻觸及，沉水碧一低頭便避開了對方，緊接著便是狠狠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將對方打了個踉蹌，那人始終一聲不吭，便就這樣硬生生地受了這一下，沉水碧捂著嘴向后退了兩步，與此同時，有人極快地飛奔而來，與那登徒子打在了一處。
正是追趕而來的琉璃。
琉璃容貌生的好，下起手來也是狠辣決絕，對方的肩頭挨了沉水碧一簪，血甚至還未曾止住，然而僅憑單手，便輕而易舉制服了琉璃，甚至還鬼魅般逼上前去，捏了捏沉水碧的耳垂。
輕浮的令人生氣，偏生又奈何不得他分毫。
沉水碧的手都捏緊了。
那人捧著沉水碧的臉，交錯的剎那微微側(cè)過頭來，在她的耳畔低聲說了句什么便足尖一點，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琉璃想要去追，卻被沉水碧叫住，沉水碧還染著血的手攥緊了腰間的香囊。
方才交錯間，那人說的是：“物歸原主了，公主殿下?！?p> 聲音卻是出乎意料的有幾分稚嫩。
心頭怒火強行壓卻，那邊月朗已帶人匆忙前來，借著燈籠的光見沉水碧完好無損，衣著亦是齊整便知并未發(fā)生什么令人難言之事這才舒了一口氣，上前去道：“殿下，你可有事？”
沉水碧不愿在外仆跟前露出真實想法，便不著痕跡用衣袖掩蓋了沾血的手指，淡淡道：“無事。只是方才手絹被風(fēng)吹走，本宮追來撿，不想?yún)s惹了你們擔(dān)憂，既然如此，那便回宮吧?！?p> 聽她這樣說月朗便知她方才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堂而皇之卻不好直說，便順勢道：“即便如此殿下也該提前說一聲，可真是嚇煞奴婢了?！?p> 半是責(zé)怪半是舒了口氣地說罷，又轉(zhuǎn)頭催促道：“天寒露重，還不快送殿下回宮？”
方才發(fā)生了何事眾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然而沉水碧毫發(fā)無損，又找了托詞，方才月朗也曾出言警告，長了腦子的自然都知道閉緊嘴不多言。
被登徒子占了便宜的插曲一響，沉水碧哪還有緩緩行路的心思，匆忙回了宮中，特意加派了千華宮的守衛(wèi)，心里這才算定了些。
然而冷靜下來卻又驟然驚覺，方才自己的注意一心落在了對方的羞辱與不知何時被偷走的想香囊上，如今才反應(yīng)過來那根用來刺破對方肩頭的金簪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心頭的火氣便更上一層樓，暗自發(fā)誓，道若是下次遇到那不要臉的登徒浪子，必不會讓他好過半分！
憋著一股子火氣走了一路，眼下想起了金簪丟失之事，沉水碧更是咬緊了下唇，只留下了月朗五人在屋中。
心細(xì)的弱柳一眼便看到了發(fā)上失了一根發(fā)簪，不由怔了怔，垂頭一看，亦看到了沉水碧手指上已凝固泛黑的血漬，上前想要替沉水碧包扎卻半點傷疤也沒看到不由奇怪。
沉水碧從她手中抽出手來，道：“不必管，這血不是我的。”
雖是短短一句，卻還是說清楚了沉水碧未曾吃虧之事。
這一下屋中五人才算是一顆心落了地。
若是讓人知道堂堂帝姬在皇城之中被人擄走還受了傷，這燕國的侍衛(wèi)們只怕被打死都不算多余。
到時候還不知會有什么難聽的傳言傳出去。
眼下帝姬才算是在燕興帝跟前露臉，還未曾完全得圣心，若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豈不要讓皇族蒙羞？
月朗早派阿蠻與星稀二人前去敲打了今日同行的侍婢，叮囑旁人絕不可將今日之事傳出宮門，屋中弱柳小心翼翼道：“天子腳下，何人敢這般大膽，對堂堂帝姬下手？”
沉水碧看著鏡中的自己，并未搭腔。
半晌，她才幽幽道：“今日戲弄，只怕是蓄謀已久，只是眼下卻不是計較這等小事的時候?！?p> 她道：“派人為我打沐身的水來吧，今夜，他不會再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