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敬香17
這時江淮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何明月是來真的了,整個人就掙扎得更厲害了。
可惜他拼命的扭動,只是徒勞無功,就仿佛他如何拼盡全力,都掙脫不了身后那雙纖細又粗糙的手。
他手心里滲出細密的汗水,心頭終于升起了難言的恐懼,可同時又夾雜著一股不甘。
不甘自己從狩獵者變成了獵物,不甘任人宰割的是自己。
他是江淮,是江家的嫡子嫡孫,是江氏集團的繼承人啊,他怎么能被一個孤女隨意擺弄?
他的下頜繃得極緊,強忍住心頭的慌亂,側(cè)過頭大聲恐嚇道:“何明月你放開我,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你這種行為是犯法的,你難道想要坐牢嗎?”
“只要你現(xiàn)在放開我,我還可以既往不咎,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你聽到了嗎何明月?”
江家人落得如此下場,眾多骷髏瞧了只覺得暢快得很,紛紛嘲諷出聲:
“哼,怕是你江家先祖也沒想到,他們的子孫后代會有今日下場。”
“你這人屬實可笑,你方才想要殺死那對兄妹時,可沒有說過什么犯法,難不成這法還分人來定?”
“江家人向來如此,對別人殘忍至極,落到自己頭上,卻只是膽小鼠輩。”
“姐妹們,哪怕今日破不了陣,但此生能見到如此場面,我已然心滿意足了。”
“是啊,江家,也不過如此!”
“……”
江淮被她們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可他又是真的怕死,便又扭頭看向江河江溪。
他眼中快速閃過憤恨,最后卻變成了哀求:“二弟,小妹,難道你們就這么看著她對我下手?我們是血濃于水的親人啊,你們快過來,過來阻止她啊?!?p> 早在被大哥放棄時,江河和江溪就對這個哥哥失望透頂,此時當(dāng)然不會再替他說什么。
更何況兄妹倆都清楚,他們在這里并沒有任何的話語權(quán)。
眼見著兩人無動于衷,江淮神色又是一變,破口怒罵道:“我就知道江家哪有什么好人,你們表面上裝著與世無爭,實際上早就在覬覦江氏了吧,你們肯定是巴不得我死在這里,好出去搶奪我的家業(yè)。兩個該死的蠢貨,這陣法要是真破了,你們以為你們還會有什么好下場嗎?”
兄妹倆聽了這種話,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或者說來了這里過后,經(jīng)歷過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大哥反復(fù)無常的小人之言,已經(jīng)在他們心里起不了什么波瀾。
而明月見過太多的無恥之輩,江淮的這點伎倆在其中,壓根兒就排不上號。
“發(fā)什么瘋?吼什么吼?吵到我耳朵了?!彼苯右荒_就踢在了江淮的小腿肚上,將其踢跪在血池口,手上也越發(fā)的使了些勁兒。
“啊好痛,何明月你瘋了嗎?你要是真敢對我動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江氏也不會放過你……”
在江淮奮力掙扎著怒罵時,明月冷哼一聲,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突然陰測測地說:“你再繼續(xù)逼逼賴賴、動來動去,我可不敢保證一會兒簪子會落在什么地方,畢竟死人才最好擺弄,死人…才不會告狀。”
江淮臉色一僵,滿肚子的怨懟都噎回了喉嚨,倒是終于學(xué)會了安靜。
骷髏們不會放過每一個讓江家人丟臉的機會,頓時就嘲笑得更加大聲了。
江淮這輩子都沒有像此時此刻這么恨過,恨弟弟恨妹妹恨兩個沒用的大師恨這群死了的女人,而其中他最恨的就是何明月了。
他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感情,自己受到了愚弄。
他發(fā)誓,這一次他若是活著出去了,他一定要讓何明月生不如死,悔不當(dāng)初。
明月可不知他的念頭,當(dāng)然若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畢竟轉(zhuǎn)運陣一破,江淮可不會再是江家大少。
這陣法先前滋養(yǎng)保護著江家的兒郎,陣法破了過后首當(dāng)其沖受到反噬的,也只會是江家男兒。
明月的兩只手都挾持著江淮的胳膊,并不方便用簪子放血。
于是她朝著江溪輕揚下巴,吩咐道:“你來,用簪子劃破他的手腕。”
江溪瞪大了眼睛,嗓音有些抖:“我我…我來?”
“那不然呢?”明月蹙眉,不耐煩地問。
她雙手不得空,這些骷髏又不能傷害江淮,江河等會兒還有事兒干,沈柔不見了蹤影,可不就只剩下江溪了么?
“可,他他,”江溪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有些不敢看小月姐的眼睛,只垂著腦袋甕聲甕氣說:“他是我大哥?。 ?p> 看著江溪臉上寫著拒絕之色,明月倏地厲聲道:“你以為你有選擇?江溪,這是你們江家先祖做的孽,你們現(xiàn)在是在贖罪?!?p> 江溪心中一沉,是啊,她沒有選擇。
她雙手微微顫抖地接過了簪子,看著小月姐將大哥的手臂拉了過來,她閉了閉眼給自己打氣過后,就咬緊牙關(guān)對著那手臂用力一劃。
這簪子尖利得很,如同刀片割紙一般,十分輕松就劃開了江淮的皮膚。
與‘滴答滴答’的滴水聲同時響起的,是江淮的“啊啊啊”的慘叫聲。
江溪身子一抖,簪子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心緒混亂不堪。
看到這樣的場景,江河的臉色發(fā)白,腦子里想起的卻是小月姐那一句:你最終的下場,就是成為這里面流動的血液。
若不是小月姐,那么大哥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就是大哥為他準(zhǔn)備的。
就在這時,明月一邊按著掙扎不停的江淮,一邊抬眸看向江河,突然開口說:“江河,進去吧,記住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否則我不介意多一個人填這池。”
江河打了個寒顫,如同身后有鬼攆似的,幾乎是小跑著朝正房內(nèi)跑去。
只片刻時間,他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陸婉漆黑的五根骨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仿佛喃喃自語地問:“他會成功嗎?”
其余的骷髏心頭都揣著同樣的問題,她們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均是緊緊地看著正房的位置。
明月丟開了江淮的胳膊,起身時還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這才語氣平靜地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已經(jīng)做了能做的了,接下來就交給天吧?!?p> 交給天嗎?可若是有神靈,她們又怎么會在這里受這么久的苦?
但是,真的沒有神靈嗎?
陸婉心頭驀地一動,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紫色的光芒,不,蒼天有靈。
這陣法…該破了。
入世的神靈,也該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