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這五年你回來過嗎?
段小舞感覺自己渾身一僵。
“你……”
常容原本是頭朝外側(cè)躺下來的,聞言干脆翻了個身,換成了仰躺的姿勢。
“怎么了?不是你讓我湊過來一點的嗎?”
男人的聲音里多了一絲促狹,但語氣卻正經(jīng)得不能再正經(jīng)。
的確,這樣的姿勢最方便操作。
她沉吟片刻,最終什么都沒說。還是伸出手指,幫他輕輕揉起了太陽穴。
她現(xiàn)在十分慶幸常容剛才沒讓她開燈。
否則她真的很難按得下去。
而黑暗中,仰躺著的男人無聲的捏了捏右手。
因為長久處在黑暗中,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暗度。他比段小舞所能看到的情景,明顯要更加清晰。
他甚至能看清女人盈盈一握的下巴,修長干凈的脖頸,以及小巧可愛的耳垂。
不需要光線,他也能清晰想象出她的樣子。
因為段小舞的模樣這些年,在他的腦海里、夢中,出現(xiàn)過成千上萬次。
手臂在黑暗中抬起了,又默默放下。
那股被他拼命壓抑著的瘋癲情緒再度涌上來。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量,才克制住起身去吻住她的沖動。
這女人為什么這么狠心,憑什么這么狠心。
奪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卻又裝作一無所知。
不,她不是假裝不知道,她是壓根兒就沒覺察到。
因為在她的潛意識里,從來就沒將兩個人聯(lián)想到一塊兒去過。
這才是最讓常容憤怒的地方。
他回國的確是為了報復(fù)段小舞,可殺人犯如果不認為他殺了人,即便你將他送進地獄,他依然不知悔過。
這樣的報復(fù),卻并不是他想要的。
常容自黑暗中盯著段小舞的臉,忍不住去想,到那時段小舞又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對了,你這五年一次都沒回來過嗎?”段小舞突然低頭看向他。
雖然倆人的視線被黑暗阻隔,但常容還是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
“回來過一次。”他聲音有些僵硬的回答。
“什么時候?為什么你回來都不聯(lián)系我?!倍涡∥柰O率种械膭幼?,有些驚訝的問。
可她不問還好,這一問倒像是點到了常容的敏感穴上。
男人重新轉(zhuǎn)回視線,有些惡狠狠地盯著她。
“兩年前,我回來送我媽最后一程?!?p> 段小舞立刻閉上了嘴,“對不起?!?p> “呵?!蹦腥溯p嗤一聲,“你道什么歉?你那會兒剛和你那前夫在一起,正一門心思討男友歡心呢?!?p> 可能是因為酒精作用,常容這次沒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段小舞自然也聽出來了。
她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略顯蒼白的解釋道:“我并不知道。”
常容的媽媽離婚后就改嫁去了美國,段小舞對其幾乎毫無印象。
如果不是今天從常容口里得知,她還一直以為對方好好地在美國生活。
雖然這件事段小舞并不認為自己有過錯,但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想。
常容那時候應(yīng)該很難過。
段小舞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最后只得繼續(xù)幫他按摩起了頭。
“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嗯?!背H葺p哼了一聲,倆人便不再說話。
可能是因為段小舞在身邊,常容的眼皮耷拉得很快。
前后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段小舞就聽見一陣平穩(wěn)的呼吸聲傳來。
她慢慢放緩了手中的動作,一時心中腹誹。
這人不是說他認床嗎?怎么這會兒睡得這么香了?
不過腹誹歸腹誹,她倒也沒有再去打擾他。
……
次日清晨,段小舞是在一陣清脆的鳥鳴聲中醒過來的。
醒來的時候,她人在客臥的床上。
常容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后半夜的時候,她自己也睡著了。
至于是什么時候跑到床上來的,她完全沒什么印象。
段小舞回到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后,才下到一樓。
人還沒出電梯內(nèi),就聽見了段成雄爽朗的說話聲音。
“怎么樣?我泡的藥酒厲害吧!昨晚睡得好不好?”
常容也不知道回了句什么。
就聽見段成雄爆發(fā)出爽快的大笑聲。
“那一會兒給你帶點回去。對了,你們現(xiàn)在住在哪兒?岳麓國際嗎?”
“段小舞那房子有點小,要不然我給你們在御水灣買一套?”
段小舞從家用電梯里走出去,聞言有些沒好氣的回答道。
“你這是什么暴發(fā)富嘴臉,我那房子兩百多平接近三百平,到底哪里???”
段成雄悻悻的閉上嘴。
廚房里的張阿姨聽見段小舞下來,一邊端著早餐出來,一邊笑著搭話道:
“段董這是想讓你們小兩口住得近些,哪里是嫌房子小……”
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段成雄直接打斷:
“不要就不要,老子剛好節(jié)約一筆錢?!?p> 段小舞走到餐桌旁坐下,隨即勾了一下唇角,吐槽道:“切!嘴硬?!?p> 這時,常容也走到了她身邊。
張阿姨順勢給他也添置了一副碗筷。
段小舞有些疑惑的抬頭看了看他:“你也還沒吃?”
不等常容開口,張阿姨率先插話道:“小常說要等你一起呢。”
常容今天看起來精神頭很好,褐色的瞳孔都清亮了許多。
他長指白皙,剝雞蛋的時候顯得整個手部輪廓十分性感。
段小舞嘴里含著一口牛奶,可能是走了一下神。
吞咽下肚時,發(fā)出咕嘟一聲脆響。
惹得餐桌后面的男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她。
常容將撥好的雞蛋放到段小舞面前的瓷白碟子里,末了還心情極好的提醒她。
“吃雞蛋要慢點兒,小心噎著。”
這是繼昨晚之后,段小舞第一次在白天聽見他的聲音。
雖然語氣完全不同,聽起來也清楚明了很多。
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把這道聲音和昨晚的進行重疊比對。
漸漸地,她的耳廓開始發(fā)燙。
甚至,她都有些不敢去直視對方的表情。
昨天晚上那種窘迫再次出現(xiàn),可這一次,段小舞再也無處躲藏。
她只能垂下頭去,猛喝杯子里的牛奶。
一旁的常容斜靠在椅背里,他左手放在桌下的扶手上,右手置于桌面,無名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輕輕敲擊著大理石餐桌。
一雙大長腿左右交疊在一起,拖鞋的腳尖幾乎就要抵上段小舞的裙邊。
明明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沒做,氣勢上卻逼得段小舞節(jié)節(jié)敗退。
這是昨天之前,段小舞在他身上從未感覺到過的。
段小舞只想趕緊吃完早飯趕緊溜。
自然便沒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早就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末了,視線還掃過她已經(jīng)紅得快滴出血的耳尖。
唇邊浮出一抹玩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