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傳武氣沖沖走進正廳,一路上憋了一肚子話,對李寶珠說:“什么也別說了。你收拾東西,明天就回西北?!?p> 李寶珠沒好氣,“爹,你不會還以為圣上不會賜婚吧。”
“那你說怎么辦?”李傳武生氣,“人家不待見你,你還要硬巴巴往前湊。人家笑話你啊。”
楊氏不滿意李傳武的用詞,“你不也不待見我嗎?這輩子不就這么過來了。”
“那能一樣嗎?側(cè)妃,說白了就是妾。看到今天瑞王和林小姐的態(tài)度了嗎?你要真心疼女兒,就好好勸勸她。”李傳武雖然沒有花多少心思和時間在李寶珠身上,但畢竟是他此生唯一的女兒,親自送女兒做妾,他是真做不到。
“爹,難道你準備抗旨嗎?”李寶珠說,“要是沒有下旨,我就認命。要是下旨了,難道還能抗旨不成?”
李傳武聽后一臉無奈。
若沒有今日覲見,他去求定王,可能還有余地。怪就怪他帶兵端了安王的人,如今殿上一鬧,只是明確了瑞王不滿意的態(tài)度,并不會改變什么。
“爹,你放心。定王和瑞王是親兄弟,瑞王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將來定王能成事,爹位極人臣,別說是瑞王妃,瑞王都不敢動我。女兒不傻,還能叫他們吃了不成。”李寶珠安慰著。
李傳武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老爺,宮里來人了。”管家小跑到正廳傳話。
李寶珠十分開心,“爹、娘,我們快去。”
到前門,看到大批宮人抬著一箱箱賞賜,周圍圍著一大群百姓。
“哇,這李府是哪家人?怎么賞賜那么多?”
“這是李傳武將軍的府邸。之前不是老兵返鄉(xiāng)嗎?就是他領(lǐng)著西北兵回來的?!?p> “喲,西北啊,要回去啦?”
“哪能啊。要回去早回去了,留京準備述職,可能還往上升呢。”
“這西北十來年也沒聽到動靜,有啥功績可升的。再說了,這是京城,花瓶砸下來都有三個官呢……”
“別瞧不起人,玉如意呢,不是一般的賞賜。”
……
李寶珠聽著這些話語,耳朵紅熱。
傳旨公公是周德妃身邊的大太監(jiān),有寧。他躬身作揖:“李將軍,恭喜回朝?;屎竽锬锊焕硎露嗄?,目前是周德妃娘娘協(xié)理后宮?!?p> 李傳武笑著回禮,“公公有禮。”
有寧打開錦帛,“德妃娘娘有諭——”
李傳武等人跪下。
“李傳武之女李寶珠,聰慧秀美,靈動可人。賜瑞王側(cè)妃之位,九月初八成禮。”
“臣女謝過德妃娘娘。”李寶珠來不及思考怎么不是皇上下旨賜婚,快速整理表情,上前接下錦帛。
“恭喜李小姐、李將軍、李夫人。老奴回宮回話去了?!?p> 楊氏麻利拿出一袋銀兩,塞給有寧,“公公,這是一點心意。”
“可使不得。李夫人留步吧?!庇袑幮χ氐溃D(zhuǎn)身帶著宮人們浩浩蕩蕩回宮了。
李寶珠看著錦帛,略有遺憾,要是這是皇上下的圣旨就好了。
晚上,李傳武來到李寶珠的閨閣。
“爹,你來了?!崩顚氈檎C著繡品,抬頭喜笑盈盈。
“來看看你?!崩顐魑渥?。
平民家女子快及笄時就可以開始繡嫁衣了。不過富庶家的女兒一般不會繡整件嫁衣,大都拿著繡娘制成的成品或半成品,添上幾針,表達美好寓意即可。李寶珠屬于后者。
看著女兒白日里被賜婚,晚上就開始繡嫁妝,李傳武內(nèi)心更加矛盾。
作為一個父親,他與女兒的關(guān)系不夠親密,夠不上談起他與林承和柳氏的“往事”。
但女兒即將成為瑞王側(cè)妃,要在林夢身邊討日子,自己不說,就怕將來寶珠從他人口里得知后更加難堪。
再說,也許林夢早就知曉了過去的往事,將來對寶珠會有別的想法嗎……
可是,說了寶珠還會這么開心嗎?
李傳武看著還在樂呵呵繡嫁妝的李寶珠疑惑著。
這丫頭鬼迷心竅,一門心思入皇門。如今雖被賜為側(cè)妃,但好歹如愿,將來一生富貴。
一旦得知了自己的父親爭不過林夢的父親,而自己也爭不過林夢這件事,會不會又陷入一場執(zhí)念?
李寶珠看李傳武心事重重,放下手中繡品,“爹,你有事嗎?若是擔心的話,也已經(jīng)沒法子了,畢竟不能抗旨不是?”
李傳武見李寶珠句句不離“抗旨”,生怕自己攪黃賜婚,沒有好氣地回道:“沒事就不能找你?皇家真有那么好?”
“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我愿意。”李寶珠嘟嘴。
“你也看到了。瑞王對林家那丫頭情深意切。爹是怕你受委屈?!?p> “嫁誰不是嫁,嫁給別人就能保證不受委屈,他就能一心一意對我嗎?爹,你對娘如何,娘又對你如何?
我不知道愛一個人什么樣的,我只知道我想過皇室的生活,遠離貧窮低賤,富貴平安一生?!崩顚氈樵秸f越激動,雙眼含淚。
李傳武嘆了口氣,早年在西北,這母女倆的確受了很多苦。
他走到門口,又停下,“這些日子多陪陪你娘。”語罷,又離開了。
李寶珠淚如雨下,她只是努力想要過得更好,她有什么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