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皓早早醒來。
排完五谷,沒著急洗漱,而是伸了伸腰,搭著一條濕毛巾繞著小院子開始慢跑。
‘唏律律~~’
不遠處,吳能在馬廄里,用刷子給母馬刷著身子,似乎是因為享受,發(fā)出一陣陣馬嘶聲。
“這破馬,待遇是真的好哇~~”
林皓見此情形,忍不住撇嘴嘟囔一句。
半炷香后。
隨著慢跑結束,一番洗漱收整之后,他斜躺在杏樹下的躺椅上,全身放松,瞇眼享受著徐徐涼風。
“外甥孫”
“乖孫”
“......”
突如其來的聲音,猛然在他頭頂上響起。
林皓睜開眼,向上瞄去,立刻就看到兩張老臉,居高臨下,正笑呵呵的注視著他。
他木著臉緩緩坐起,眼神不善的看著這兩個老貨,道:“兩位侯爺,你們這一大早的,真閑啊”
昨日的小木桌沒搬走,二人繞過去,在對面排排坐。
南成候率先開口道:“外甥孫,別那么見外,怎么說我也是你三舅姥爺”
陽啟候挑眉插嘴:“我是你四太爺”
林皓:......
他嘴角抽搐,懶得去掰扯這件事,直接擺明態(tài)度道:“說吧,找我作甚?”
兩老頭對視一眼,而后異口同聲道:“外甥孫(乖孫),咱們待會兒吃啥子喲?”
林皓:......
你們兩個才是傻子!
他額頭上蹦出了兩條青筋,心中一陣腹誹。
沒好氣道:“鍋都被你們給搶了,還想吃東西?什么都沒有,吃屁去吧!”
“......”
兩老頭子被噎了一下,但是并未生氣。
想當初在軍中的時候,什么狗屁倒灶的話沒說過,這點兒話就想讓他們生氣,不可能的。
南成候咧嘴笑道:“外甥孫說的哪里的話,那口鍋三舅姥爺和你四太爺獻給圣上了,這不,這一大早,給你弄來一個新的。
又大又黑,又圓又厚。
來人,給本侯爺抬過來!”
“......”
這詞兒形容的真貼切。
大黑鐵鍋可不都長這么樣嗎?
不過,林皓總覺得這家伙不安好心,意有所指,壞的很。
另一邊,陽啟候附和道:“乖孫昨日搗鼓的黃豆子,嘗起來不錯,四太爺我回家讓廚子嘗試一番,不得要領,特地泡了些豆子,看你親手做一次。
來人,將泡豆子的木桶抬過來。
還有,讓那幾個蠢笨的廚子過來親自學學”
“......”
林皓無語。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倆老頭子真是臉都不要,逮著一個蛤蟆使勁攥,不攥出尿來誓不罷休。
他們這是來搶煮豆子的秘方。
說什么蹭飯,借口......咦......不對,這是順道兒的事兒。
可謂是雁過拔毛,獸走留皮。
真正的強盜!
瞅著眼前五個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的胖廚娘,林皓心中怒火壓制不住,徹底發(fā)飆。
‘砰~~’
一巴掌狠狠砸在木桌上,怒發(fā)沖冠,嚷嚷道:“太過分了,本世子誓死也不答應!
你們給我走,我這里廟小,不歡......”
‘轟~~’
一聲巨響。
小木桌不堪承受,發(fā)出悲哀的凄鳴,隨即四分五裂。
南成候收回手,一臉的淡然,直愣愣的瞪著林皓,道:“外甥孫,你剛才說啥?”
林皓:......
他瞅瞅四散開的木桌,再看看一臉淡定的南成候,嘴角抽搐兩下。
或許這倆老頭子不會要自己的小命,但是打一頓,那可是再簡單不過。
形勢比人強,人吶,還是從心的好。
但他還是倔強道:“我這秘方來之不易,你們不能這么霸道,不能這么不講道理,否則,我寧死不屈!”
“呸,三舅姥爺找你要秘方,那是看得起你。
瞧瞧你那出息,不就煮個豆子,說的誰稀罕似的”
南成候語氣中滿是不屑,顯得很是高傲。
但林皓根本不相信他那茬,真要是不屑,能一大早就為了此事,趕過來找自己?
“行了,老三,咱們可都是講理的人,這是一兩銀子,乖孫,我們出錢買,別藏著掖著了”
陽啟候在一旁打圓場,語氣格外的和善,且?guī)е鴰捉z語重心長。
林皓聽到他的話,一只手拍在額頭上。
真當自己傻不成?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嚇唬完自己,再用區(qū)區(qū)一兩銀子買自己的秘方,太侮辱人的智商了。
想到此,只覺一陣頭大,頭疼不已。
“一兩銀子,你們這是明搶啊,不行,我不賣!”
“就是明搶,舅姥爺我.......”
“老三,你給我閉嘴,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來,乖孫,咱們再談談,一兩不夠,咱們再加一兩?”
“......”
一番扯皮,雙方終于達成共識。
林皓最終拿了一千兩銀子,如此高價,倆摳搜的侯爺,可謂是出了不小的血。
但為何如此,實在是因為林皓自制的香料包,不只是煮個豆子,也能用來鹵肉。
前者算是個爽口小零嘴,可是后者卻能夠開間酒樓,正是看到了利有可圖,兩位侯爺才付出這么多銀子。
友好的關系,從利益共處開始。
兩家侯府的廚娘們帶著包好的香料,回各自的侯府去了。
但南成候和陽啟候倆侯爺沒離開,而是讓人重新抬了一張桌子過來,催促林皓做早膳。
“外甥孫(乖孫),你賺了這么一大筆銀子,怎么說也該做頓好的慶祝一下”
“好說,好說”
林皓抱著裝銀子的匣子,用手挨個摸過一遍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這么多錢,接下里的日子只能越來越好。
回屋內(nèi)藏好銀子,再出來道:“早膳不宜大魚大肉,咱們來點兒清淡的,豆?jié){、豆花,兩位侯爺喜歡那個?”
“都不喜歡!”x2
“......”
“外甥孫,你未免忒小氣,那些有啥好吃的,三舅姥爺不稀罕”
“老三說的對,乖孫,弄點兒硬茬菜”
“......”
瞅著倆老頭子撇嘴不屑,林皓挑眉,道:“不稀罕?
豆?jié){,有涼、熱、甜、咸四種口味,豆花則是除了涼、熱、甜、咸外,還有湯、鹵、什么都不加各種吃法。
你們敢說,你們都嘗過?”
南成候:......
陽啟候:......
倆老頭子一臉懵逼,豆?jié){和豆花還有這么花花吃法?
不都是弄出來直接吃,最多是放點兒小蔥花,至于放鹽?別扯了,粗鹽、苦鹽難吃不說,放進去會壞了食物的鮮美。
放糖倒還是能接受,甜絲絲的,應該會很不錯。
接下來,林皓將泡好的豆子,加水再用石磨碾出小半桶白潤絲滑的豆?jié){。
生火、倒入豆?jié){,慢慢熬制,未免耽誤功夫,直接讓人直接去買鹵水。
同時,碾豆?jié){的同時,讓人在廚房內(nèi)的兩口大鍋內(nèi),都生火燒水。
一個鍋里,放入調(diào)制好的香料包,一個鍋內(nèi),塞入一小把蕨菜嫩芽、醬油、醋......等物,再打上幾個雞蛋,加面粉收汁兒。
等全部盛出來之后,最后燒上點兒兒豬油,撒入蔥姜蒜末,分別倒入兩邊。
撒上南成候他們沒全部上交的雪花鹽,算是徹底完工。
“來,開吃”
林皓在小桌上,擺上三碗白花花、雪嫩嫩的豆花,旁邊是兩大瓷盆的熬制湯水和咸鹵。
不用他去演示,兩個瓷盆內(nèi),飄出來的香氣,就已經(jīng)勾動了倆老頭兒的饞蟲。
各自嘗試后,他們不禁眼前一亮。
不一樣的口感。
不一樣的味道。
新奇,美味,而且因為加醋的緣故,還格外的開胃。
幾碗下肚,南成候起身道:“來人,給本候將那口鍋,還有這兩個瓷盆,一起帶走!
對了,未免本候的外甥孫沒吃飽,留他一碗,咱們撤!”
陽啟候嘆道:“老三,鍋就別抬了,抬走了,中午還得抬回來,忒麻煩,用木桶裝著就好”
“在理!”
“不過真是失策,那幾個廚子回去的不是時候,幸好本候記了個制作的大概。
你們將那桶剩下的豆子帶走,讓那群廚子們自己練手,想辦法琢磨出秘方!
撤!”
林皓:......
呼啦啦~~
一群用木盒裝著瓷盆,提著木桶,在倆老頭兒的催促下,快速離場。
望著重新變得空曠的院子,林皓額頭蹦出青筋。
過分!
這群強盜,太過分了。
昨天是這樣,今日還是這樣,讓人即惱怒又無奈。
他黑著臉,走到小院大門,掃過武玄司一群人,最后盯在韓計身上,道:“韓紫衛(wèi),你就不管不問?”
滿臉是傷的韓計,搖頭道:“世子,你就認栽吧。
三舅姥爺和四太爺,那是皇親,是當今圣上的丈人。
宮里可是有兩位貴妃幫襯,宮外又有一大群勛貴支持,別說搶你點兒東西,就是打你一頓,都有人叫好”
“......”
林皓抿嘴。
來頭果然不小。
皇親呵~~
怪不得這么囂張。
自己還真的是惹不起,可是這么總被搶,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
知道武玄司的人幫不上忙,他搖頭嘆氣的回頭。
只不過,這一回頭,猛地驚住了。
因為,在杏樹下的小桌旁,他的專屬躺椅上,坐著一位錦白儒衫的俊逸男子。
在男子旁邊,還有一個略彎著腰,白面無須,手捧灑塵,一身紅衣的老太監(jiān)。
“你......又是誰?”
“大膽,這位是義王,當今圣上的親長兄,云國蠻子,還不納頭來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