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啷~~’
鋒芒出鞘,冷光乍起。
陽啟候起身,從家將腰間處拔出一柄長刀,開口道:
“乖孫,劍沒有,刀來一把噻?”
林皓:......
他木然轉(zhuǎn)身,抿嘴不語,對陽啟候投以死亡凝視。
陽啟候右手倒提刀柄,遞在林皓面前,露出尷尬卻不失風(fēng)趣的無辜笑容。
二人的眼神碰撞,好似迸濺出跳動的浪花,氣氛一時間變得沉悶且焦灼。
‘你認真的?’
‘乖孫,體諒一下,咱這里真沒劍,更何況用刀砍人多利落!’
‘我不要面子的?’
‘那要不用這把匕首?’
‘......’
二人用眼神急速交流完畢,林皓看著陽啟候費力從小腿處拔出一把寶石鑲嵌的匕首,他果斷接過長刀。
出師不利。
一群隊友不給力,這個牛皮,都快要裝不下去了。
不過......都是為了殺人。
都一樣!
在林皓的示意下,兩名親衛(wèi)上前,反手抓著塔卓的手臂,死死的將他壓在地上,不算干凈的脖子,清晰可見。
塔卓知道這是動真格的,掙著腦袋連聲疾呼道:
“駙馬,我有錢,我可以將我積攢多年的財物都交給你。
三十萬......不.......五十萬兩!
只要你放過我,我絕對全都給你,而且以后每年所賺,我都上交!”
林皓寒著臉,拖刀靠近,居高臨下道:“說完了?躺好,千萬別亂動,我第一次用刀,這玩意兒有點沉。
我怕這一刀下去,砍不死你,你會更痛苦!
乖,配合一下!”
塔卓聞此言,驚慌的雙眸,一下子變得驚恐起來。
他不想死,更不想痛苦的死。
試圖最后掙扎一下,道:“我可以對駙馬您馬首是瞻,還可以出賣北羊同成為武朝的探子。
我是正使,更是北羊同的一個部落首領(lǐng),我還有價值,你不能殺我!”
“你不說馬還好,不久前,你的人前去毒殺我那兩只小馬駒,所以......我更想殺你!”
“不......我沒有!”
噗~~
林皓舉起長刀,在陽光下化成閃亮的驚鴻,驟然下墜。
鮮血瞬時如墨染般,浸染地面。
這算是林皓第二次對人近距離下手,他壓抑住那股直沖腦門兒的惡心感,強忍著自己看向地面上塔卓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猙獰。
不甘。
第一眼下去,他心里有些發(fā)慌,可隨著繼續(xù)看下去,他的心態(tài)漸漸變化。
如果.......地上躺著的是他呢?
死后會不會是這種丑陋的模樣?
可惜,沒有如果。
“乖孫,剩下的人,還有這張契書,你打算怎么辦?”
陽啟候來到身旁,輕聲詢問。
現(xiàn)在林皓手中也握著圣旨,看上面的意思,分量比自己還要重。
他不傻,稍微一想,就知道此事皇帝趙濟想讓林皓全權(quán)負責(zé),都是自家人,沒必要去爭這點兒無用的小權(quán)利。
林皓沒有注意到他的態(tài)度,先是轉(zhuǎn)身看了看使團余下的人。
見他們一個個臉色劇變,有人驚懼,有人絕望,都仿佛知道接下來的悲慘命運。
看著這些人,他腦中思索一番,開口道:“陽啟候,我回鴻臚寺之前,那個宣旨的吳公公,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什么話?”
陽啟候很配合的捧問道。
“他說,要我將事情干的漂亮些!還說皇室的威嚴(yán)不可犯”
“嗯......精辟!本該如此!”
“所以......契書拿來!”
“???”
陽啟候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將契書遞過去。
林皓掃了眼上面的數(shù)字,心中再度一顫了,隨即上下用力。
‘嗤啦~~’一聲,鎮(zhèn)紙化為兩半。
在陽啟候難以置信的眼神下,契書化為兩份、四份、八份......數(shù)十份,看的他心直滴血。
“住手!”
“你也想撕?來,一起!”
說著,林皓分出一半兒丟到陽啟候手里。
陽啟候握著七十五萬銀子的契書,雙手都在顫抖,就這么沒了,讓人心痛。
更重要的是,這里面還有一百萬兩是皇帝的,林皓好大的膽子,更何況,他就在一旁,還沒來得及阻攔,事后追責(zé),他也跑不了。
這么多銀子。
他陽啟候府就是全部賣了,頂多湊個零頭兒。
林皓看他這副樣子,自是能猜到幾分,安慰道:“侯爺,莫慌”
“本候怎么能慌?一百三十萬兩啊,就是把我賣了都賠不起!”
“我都不擔(dān)心,你擔(dān)心什么?”
“嗯?對啊,你怎么不擔(dān)心?乖孫,說說,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壞水兒?”
“......”
林皓瞪了他一眼,夸人有這么夸的嗎?
但他懶得跟老家伙計較,手中撕紙的動作加快了幾分,并且解釋道:
“北羊同暗殺武朝皇親,其實這個罪名并不算太大,但他們勾結(jié)兩淮朝臣,收買邊軍將帥,這個罪名就大上天了。
而且,因為我被刺殺一案,皇帝若不想和邊軍將領(lǐng)、朝中重臣撕破臉皮。
柳元這個替死鬼,可遠遠不夠!
那你猜,誰會扛下這個罪名?”
“藩國?”
“沒錯!塔卓那一句話我認為很對,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當(dāng)利益一致時,藩國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林皓之前沒想到這一點兒,但是通過這么一會兒的思索,他突然明白,為何幕后指使者派藩國使節(jié)的人來暗殺自己。
未言勝,先言敗,動手之前,他們退路就已找好。
這一手算盤,打的叮當(dāng)響,不讓人佩服都不行。
陽啟候略微一想,也明白這場事件的關(guān)鍵。
怪不得皇帝要讓林皓處理此事,無論怎么鬧,都不影響大局,反而還能試探試探他的心性和手段,簡直是一舉兩得。
不過......這銀子該怎么辦?
總不能硬搶?
畢竟,正使都被林皓一刀給斬了。
“乖孫,話是那個話,那一百萬兩,你如何跟皇帝交待?”
陽啟候還是憂心忡忡的問道。
林皓嘴角一勾,雪白的牙齒閃爍著森白的幽芒,道:“一百萬兩而已,北羊同會給的。
畢竟,他們本國與世仇南羊同國在邊境對峙,再加上蘇毗、吐蕃兩個作壁上觀坐收漁翁的藩國,他們不敢不給!
而且,這契書算什么?
我要是接受,豈不是再說,僅僅一百萬兩就能平息此事?
什么時候武朝皇室的人,可以用錢衡量?這讓皇帝怎么看我?這讓外面其他人怎么看我?
皇室的威嚴(yán)不可犯!
這不是一句空話,能做,不能說,就是如此。
所以這份契書看似沒什么意義,但卻能敗壞我的名聲,敗壞皇帝的名聲,不要也罷!”
“既如此,還不去做!”
“再等等,讓那些使團之人在醞釀一下恐懼和絕望,還不到時候,來,陪我一起灑錢”
“......”
林皓將手中撕成如同指甲蓋大小的紙屑,猛地朝天一灑。
純白的鎮(zhèn)紙,在陽光下,泛出映白的光暈,如同一片片雪花四處飄蕩。
在場所有人仰望這片‘雪’!
畢竟,這片‘雪’價值一百三十萬兩......不......價值七十五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