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名’究竟是何種事物?”
“為什么它具有如此強的效力?”
來自納菲爾德森之國的萊曾經這樣問過笛。
“菲涅爾教認為這是神的恩賜,目的是使人各安其位,使天下安定?!?p> “古代的最強魔法師在窮究了人力所能及的魔法之道后,認為這是人誕生時魔法能力的表現,是一個人魔法的本源?!?p> “塔克斯利亞古代的哲學家認為,‘萬物有名’,這是自然的天性,萬事萬物在存在之時所傳達的‘存在’本身?!?p> “那老師是怎么以為呢?”
“哈哈,老師我還沒有到發(fā)表見地的程度。我的觀點還很不成熟呢?!?p> 笛笑了笑,用手搔了搔頭。
“名”對于納菲爾德森之國的祀民們是非常沉重的東西。
納菲爾德森之國沒有發(fā)生過戰(zhàn)爭,因為在“世界之樹”的影響之下,圍繞這“世界之樹”的森林具有靈性,除了祀民外的其他人都會被森林拒絕,迷失在亂木中。
所以,外族難以在此生存,因此十分和平。
離開了魔法之都芬尼三天,夜里,笛和凱在奈森大荒原中露營。
干柴嗶嗶剝剝地然燒,火焰自下而上,白色,黃色,紅色,深紅,殷紅,最后碎成點點星火,消失在夜色中。
凱迅速拔起大劍看著四周。
“荒野都有它們的存在嗎?”
在遼遠而深厚的無盡夜色中,笛可以看見有類似螢火蟲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微光浮在空中。
“小心!”
突然,幾粒微光迸發(fā)出擊碎夜色的強光,凱退身一躲,差點就被打成篩子。
不過身后的枯樹被光束燒出了幾個通透的洞,還形成了灼熱的木炭。
凱重心向下,雙手緊握大劍,屏息聚氣,用力一劈,劃開空氣,爆發(fā)出銳利的風刃。
風刃襲向那幾個光粒。
光粒輕輕散開,又輕輕聚攏,像螢火蟲一樣。
似乎沒有傷到分毫。
而此刻光粒又開始變亮,試圖再次發(fā)起攻擊。
笛從皮卡斯戒中中拿出了煙塵彈,使光粒蒙塵,黯淡。
“快跑!”
笛拉上凱拼命地跑,直到跑出光粒的地平線外。
“那是那個地方弄來的粉末,看來這些事物果真和那里有關。”
笛暗自忖度。
“大概只有10個月左右,我得快點了?!?p> “凱,再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p> 雖然“世界之樹”周圍的森林有迷亂人的效果,但是在笛的精湛的羅盤操控技術面前還是雕蟲小技。
但是,正當笛拿出羅盤和納菲爾德森之國地域的地脈圖之時,卻發(fā)現這是多此一舉了。
整個森林都灰化了,只有世界之樹還散發(fā)著暗淡微光,不過也在漸漸衰弱。
笛用手摸了一下面前的樹,頓時便化作一堆灰燼。
這是細膩的沒有任何生機的灰燼,這灰燼如此單一、如此純粹,無法從中發(fā)現與這個世界的哪怕是一絲絲的聯系。
徹底斷絕了一切,孤獨而神秘,難以接近的非人之物。
笛從皮卡斯戒中拿出瑪娜斯卡柏松石,用手捏住。
“自在高原之清風,跨山越水,奔騰寰宇,流涌回旋,恣意汪洋,千風。”
繁復的詠唱,只是像笛這樣魔法能力低下的人,借此來幫助調用魔力的手段。
此時,那祖母綠般的寶石散發(fā)出綠色的光芒,然后破碎,千道風浪習習,大片的灰化的森林,灰化的仍然站立樹木紛紛倒下,化為無限細膩的灰色的粉末。
在茫茫森林中開辟出了一條路。
“走吧?!?p> 笛和凱一同向著森林中心,也就是“世界之樹”所在之處進發(fā)。
在行進的過程中,笛發(fā)現了不僅是森林本身,還有森林的動物,甚至居住在森林里的世界之樹的祀民也被灰化了。
終于到了森林的中央。
“世界之樹”的也有一部分灰化了,但是“世界之樹”的生機還在對抗著灰化的進程。
“老師,你終于來了?!?p> 這是一個熟悉但微弱的聲音。
“萊,你怎么在這里?”
一個梳著綠色長辮的翠綠色眼少女,拖著一半灰化的身體,費勁力氣地向她的老師說話。
“發(fā)生了什么?”
“我的‘名’是‘最后的傳述者’”
納菲爾德森之國的祀民的“名”都是“傳述者”。
“我已經是最后一個人了,‘名’的力量使我和世界之樹連接在一起。”
“當世界之樹完全灰化后,我也就灰化了?!?p> “老師,請你一定要找到造成這一切的根源,幫幫我親愛的家園和家人吧!”
淚水從她的臉上滴落,化為灰燼。
笛也止不住眼淚。
曾經那個活潑開朗可愛的少女卻要在此刻見證如此殘酷絕望的命運。
“好,我一定?!?p> 笛攥緊萊的手,不過她的手馬上就化為灰燼了。
她笑了。
她化作了灰燼。
世界之樹也喪失的最后的光芒。
在此刻,所有森林中“名”為“傳述者”的祀民所在之處都散發(fā)一點光芒,而在萊所在之處形成一塊核,所有的光芒匯聚,形成一塊有著玄妙花紋的規(guī)則的寶石。
這塊寶石飛向“世界之樹”,“世界之樹”倒下化作一堆灰燼,仿佛這棵亙古存在的大樹,也不曾存在過一般。
笛很快發(fā)現了在樹根盤繞的中心有一本書。
上面的文字他無法理解,但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諾拉索菲語,無論古代還是近代,他推測這可能不是塔克斯利亞世界的語言。
寶石和書相遇化作光粒,投影到了笛的心靈深處。
“原來如此?!?p> “唉?!?p> 笛在臨走之前用土魔法為失去生機和存在本身的萊修了一座墳,立了一塊碑:
納菲爾德森之國最后的傳述者——萊。
“安息吧,萊。”
納菲爾德森之國綿延數萬年的安寧卻在今天結束了,不論是愛好和平的民族還是愛好戰(zhàn)爭的民族,不管是老幼婦孺還是殺人無數的惡人,在神明這樣的高位存在面前竟然是如此地沒有差別。
在這本世界之樹底下的書中記載了這個世界不曾知道的真相,記錄了這個世界本來不應該知道的真相,也許是在浩浩神威之下,人類僥幸逃脫一絲絲的頑強意志吧。
“我心頭的好幾個疑問都被那本書解答了?!?p> “也許這就是我這一世的意義所在吧?!?p> 笛望著茫茫灰海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