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捂著鼻子還說,這里怎么有腐臭的味道,一定是什么動物死了,而后他們經(jīng)過我們身邊,就好像我們并不存在,只是兩顆樹木一般”,周無回憶著,“我記得他們還說,他們已經(jīng)按照大人的要求搜了一遍山,再無收獲,便立即往招瑤山出發(fā),先行去那里做好埋伏?!?p> 我緩了緩心神,靠在周無身上,臉頰熱的愈發(fā)滾燙,他講話的這一會兒,我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了過來,便自顧起身,離開了他的懷抱,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正常的講話,不會緊張的要死。
“我想起來了,那紅衣書生身上帶著一股很好聞的味道,也許是那時候,他便給我們下了什么東西在身上,所以我們才會在路邊遇到那奇怪的一幕,而我運氣比較差,竟然因為聞到了尸體的腐臭味道,竟然陷入了恐怖的幻境中,嚇暈了自己。而后來,這個幻境幫我們擺脫了邱大人的追殺,所以看來,那個紅衣男人,是真的想要幫我們?!?p> 周無耐心聽我說完,點點頭,“想不到他竟然會救我們,所以我想報答他,后日夜里,招瑤山下,那個邱大人可能會對紅衣書生下殺手,我們本來趕路也要經(jīng)過那里,不如順路去提醒他一下?!?p> 我自然應(yīng)允,“都聽你的,少爺。”
周無起身,竄到車外,架起了馬車,側(cè)身質(zhì)問我,“不是讓你喊我兄長?”
我眼眸一轉(zhuǎn),計上心來,“您看您,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而我和您長得一點也不像,非說是兄弟反而讓人起疑,不如說您是少爺,我是您的小廝,更自然一些?!?p> 周無似乎被我的馬屁拍的很是愉悅,嘴上卻只是冷冷淡淡道,“是嗎?”
我點頭稱是,可他似乎并不滿意,探身靠近我,問道,“可是你我若只是主仆關(guān)系,這般日日夜夜待在一起,自然嗎?”
我覺得有必要回頭問問表少爺那個學(xué)堂的文學(xué)老師,是不是思路清奇,怎么這話一到表少爺嘴里,就感覺奇奇怪怪的,“這樣沒錯了,我不喊您表少爺,喊您少爺,那就是自家少爺,關(guān)系自然很親近,一起吃飯一起逛街待在一個房間,也都是很正常的,自然自然?!?p> 周無看了我一眼,像是終于被說服,轉(zhuǎn)頭提起韁繩,才道,“那今后夜里我們便共宿一室,那樣自然?!?p> 我頓時在他身后無聲的捶胸頓足,我干嘛給自己挖坑,這下慘了,自己挖坑自己跳,會不會以后晚上我都緊張的睡不著覺?。?p> 很快馬車的顛簸又起,我的思緒斷斷續(xù)續(xù),只是折騰了半宿我感覺有些累了,便望著周無的背身,眼皮越來越沉,很快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天色已亮,日頭已經(jīng)很高了,我感覺周身暖洋洋的,低頭一看身上披著一件外套,抬眼馬車停在一條個無人的破舊小院里,周無半坐在車外,靠著馬車側(cè)壁抱胸睡著了。
我沒有動,看他的樣子睡得很淺,身體保持警惕的姿勢,隨時可以拔劍護衛(wèi)在馬車?yán)锏奈?,望著他輕輕微動的睫毛,我竟然又有了不切實際的奢望,希望這一刻就這么歲月靜好的繼續(xù)下去,不要被打斷破壞,可是我又清醒的知道,這根本不可能,我后悔了,后悔沒早點離開終黎府,后悔讓自己和終黎府有了更多的牽絆,讓自己進退兩難,等我的秘密被揭開的那一刻,不知道周無該是用怎樣的眼神看我,應(yīng)該連一絲溫和都不愿施舍給我吧!
想著我的眼眶濕潤不已,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原來不自覺,我對終黎府,對小姐,對周無有了這么深的不舍了嗎?
咕嚕咕嚕,我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我連忙捂著肚子,緊張的看了眼周無,害怕把他驚醒,卻一下子對上他剛睜開的水眸。
他的表情還沒來得裝上冷酷,一臉茫然的純真,下一秒他眉頭一皺,又聽到我肚子的咕嚕聲,眉頭舒展,雙眼含笑,伸手捧住我的臉,“丫頭,你是餓哭了嗎?”
欸?我一愣,第一次感謝他腦回路奇特,不用費心解釋為何自己偷偷哭了。
他有些粗拉的拇指劃過我的臉頰,摸掉了我的眼淚,“別哭了,少爺帶你去吃好吃的?!?p> “我,我,我才沒哭”,我繼續(xù)嘴硬,反正自從跟了周無,我也沒少嘴硬顛倒黑白,不差這一遭。
“是,是”,周無輕笑,“我家清河才不會為了一點吃的掉眼淚,一定是本少爺長得太好看,把你偷看哭了”,說著他順勢在我臉上掐了一把。
我被他逗笑了,小聲支吾,“才,才沒有。”
周無也不計較,又叮囑我,“小清河,把馬車?yán)锏臇|西收拾一下,帶你吃好吃的去?!?p> 等我下車才發(fā)現(xiàn),都快到了晌午,我們的馬車竟然是停在一個飯莊的后院,這飯莊不大人也不多,收拾的卻很是干凈,招待客人的是一位憨厚的大叔,廚房里做飯的是大叔的父親,一位老伯,還有大叔的母親,一位和藹的老婆婆也在一旁幫襯。
周無讓我先上了二樓,他去一樓點菜,我選了一張鄰窗的桌子坐下,推開窗戶,臨街傳來一聲聲熱鬧的喧嘩,我一看,對面竟然是一座裝修美倫的酒樓,看樣子,比我們所在的飯莊大了不只一倍,而且人聲鼎沸,生意看樣子好了很多。
“醉鮮樓”,我輕聲念著酒樓的名字,看樣子是才建成的,估計搶了這飯莊不少生意啊。
轉(zhuǎn)頭,我看著桌上空空如也的茶杯,提壺給周無倒了半杯熱水。
半響周無揣了一包東西上樓來,一把放在我面前,“我問婆婆要了兩個他們剛做出的糯米小餅,你先吃點?!?p> 他的話音冰冷,語氣確實那么自然,就好像他對我的關(guān)心是他分內(nèi)之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
我停止自己的多想,道了句謝謝,就打開油紙包,在周無若有若無的期盼的目光下,拿起一個糯米餅咬了一口,“真是香甜可口”。
轉(zhuǎn)眼將油紙包推到周無面前,“少爺也嘗嘗吧?!?p> 周無嗯了一聲,伸手先要拿杯子喝水。
我見他遲疑,以為他怕杯子里的水,是店里的沉水,連忙說道,“這水是我剛到的,應(yīng)該還溫?zé)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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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欄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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