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表少爺還有這個手藝”,我彎身看著周無用細(xì)細(xì)的柳條編織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框子,他垂著眼,溫柔的看著手中的柳條,細(xì)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我蹲下身,看著他安靜的側(cè)臉,不覺癡了。
“沒什么的,不過勉強(qiáng)能成型的手藝,你若也有機(jī)會學(xué)習(xí),一定比我強(qiáng)多了”,周無微微彎身跨坐在石頭上,手中的柳條反轉(zhuǎn)不停,嘴上不忘溫柔的講述著,“有一次遇到一個賣竹籃的伯伯,腦海里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便心血來潮去問了可否跟著伯伯學(xué)編,沒想到伯伯一聽我的意圖,便欣然同意,但是只答應(yīng)教我三天,這便是我的學(xué)習(xí)成果?!?p> “才學(xué)了三天,這已經(jīng)很厲害了”,我不得不感嘆人家讀書人的腦子就是厲害。
“嗯,那三天每天都耗在楊伯伯那一個時辰”,周無狀似無意的又透露出他只不過學(xué)了三個時辰,我想如果他是個有個尾巴小獸,一定不自覺的紅著小臉,尾巴卻翹得老高。
我想著想著不覺偷笑出聲,等我意識到事情不妙,我連忙收神,抬眼周無俊郎的面容不知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端端正正懟在我面前,眼神依舊是我初見他時那般寒山若水,又隱隱約約泛起赤色的火焰,他的聲音如幽谷泉涌,“清河,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心里的話不覺得說了一半,又被他眼神循循誘導(dǎo),我吞吐了半天,“笑你……”,不是人的樣子,后面的話我實(shí)在沒勇氣說出來,變在嘴里拐了彎,“笑你可愛”,話一出口,我暗叫糟糕,可是我這么細(xì)若蚊蠅的聲音他應(yīng)該沒聽清吧,在說這臉放誰面前,誰能抵擋的住??!
“笑我”,周無聲音微醺,像是飲了山中的果酒,迷蒙不已,“清河,你知道嗎,你渾然不知,最可愛的人一直是你,也是這樣的你讓我一直喜歡的緊。”
我感覺他一定是也勸我飲了果酒,而且是那種一杯就上頭的,我臉頰微紅,不能自已,迷迷糊糊就看周無俊臉湊近了過來,額上一陣溫?zé)幔欧磻?yīng)過來,他竟然偷親了我。
“你……,我……”,我害羞的語不成句。
周無一臉笑意,幾乎都快要膩出蜜來的俊臉直追我而來,一個溫暖的懷抱輕輕的裹著我,“清河,不要再逃避了好嗎?你如果有什么難處可以跟我說,我們一起來想辦法解決,不要再拒絕我了好嗎?”
好,我心里應(yīng)著,理智卻在這個時候逐漸恢復(fù),我不可以沉溺,“周少爺”,我冷靜的叫著他,“我想我們之間總是有些誤會的,今日說清楚了也好,你與我,便只是尋常相識,其他什么,未曾有過?!?p> 我感受著周身他環(huán)抱著我的溫度一點(diǎn)點(diǎn)逝去,就像是他此刻的內(nèi)心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冰冷,我看見他抬起眸子,眼神里沒有了光,瞬間心被揪的生疼,我真真是不該,不該招惹他的。
周無眸子泛冰,語氣卻還是溫和依舊,“你說的我聽到了,我會努力讓自己適應(yīng),以前諸多是我誤會了,很抱歉。”
他這么平靜,反而讓我無法輕松下來,他是周無,心思深沉若水的周無,他應(yīng)該回復(fù)我一個模棱兩可的話挽尊,而不是這么容易就認(rèn)了一切,認(rèn)了他對我有情。
我緊緊的盯著他,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到破綻,想看到他只是開玩笑的戲謔,想看到他并不在意的譏笑,可是都沒有,是他戲演的太好,還是我太自欺欺人?
“駱清河”,周無連名帶姓的喊我,“我的筐子編好了,你拿去放水果?!?p> 我接過筐子,眼神在周無臉上看不到任何異常,便放棄了再說什么,專心采摘果子,周無則在一旁采了些草藥。
沒多久我們便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山洞前。
又等了片刻,天色愈加昏暗,紅影也帶著野雞和兔子回來了。
等我們五人收拾妥當(dāng)圍坐在火堆旁,啃著雞肉兔腿,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女人的吟唱聲,我們幾人紛紛起身,“這深山老林,怎么還有女人吟唱?莫不是女鬼邪物?”
“不會這么倒霉,吃完有毒的菜餅,又吃到了有毒的果子?又是幻覺吧?”
我連忙解釋,“這果子不過是尋常的蘋果和李子,不是什么稀罕的,我看恐怕是真的有人在吟唱,不如我們?nèi)タ纯??許是這里的村民也說不定?!?p> 聽著那凄婉哀怨的女人聲音,沒人還會有什么睡意,我們便留了玉生楠楓在山洞,紅影,玉生煙,周無和我則很快詢聲跑了過去。
等我們到了近前,才看清這是個何等詭異的場面,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在戲臺上唱戲,她們臉兒摸著夸張的白粉,兩雙吊梢鳳眼被畫成青紫一片,嘴巴更是紅艷艷的,血紅至極,虧得兩襲白衣很是素雅,在夜色中隱隱透光,勾勒出她們妙曼的身姿,倒是挽回了幾分美意。
可即便是到了近前,他們咿咿呀呀的吟唱之詞,我卻還是聽不懂分毫,就好像是一種我從沒聽過的話語。
而最讓我覺得詭異的是,這戲臺之下只有一位觀眾,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伯,而他不是站著聽?wèi)?,也不是坐著聽?wèi)颍翘芍?p> 只見他全身躺平在一張軟塌之上,著一身紅色壽囍服,雙眼緊閉,面色蠟黃,似有痛苦之色,卻遲遲沒有睜開眼,也不知是閉目聽?wèi)?,還是真的睡著了。
唱戲的兩位姑娘還在你來我往的咿呀,從旁一個常人沒有,她們許是瞧見了我們,卻也沒有停歇。
我們幾人見狀也不好打攪,但是想著等他們唱完可以跟著一道下山,便還是在不近不遠(yuǎn)的地方等候。
突然一道蘇軟之音傳來,“幾位,也喜歡聽山鬼戲?”
我詢聲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紫色戲袍的年輕女子從暗處走來,她的臉上只是略施粉黛,根本遮掩不住她的秀美的容顏,她的一雙圓眼掃視過我們,暗自浮起了戒備,等她看到我,神色才有些和緩,許是我們同為女子的緣故。
這個時候也只有我適合去攀談,我便上前了兩步,這時一股幽香襲來,是從眼前的紫衣姑娘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我踏著幽香開口,“我們是途徑此處迷路的過客,聽到幾位姑娘的吟唱,被吸引來,實(shí)在叨擾。剛才聽姑娘說,臺上唱的是山鬼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