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本想再踢打和煦,但是林蔭卻將和煦完全擋在身后,讓陸羽無從下腳。
“我從沒想過要任何人保護我,之前沒有,現(xiàn)在更不需要!”林蔭瞪著陸羽。
“我到底哪里不如這個懦弱的人了,你非要選擇他,非要保護他,別忘了,他可是宋悅的孩子,是讓你的人生墜入地獄的人的孩子,你怎么可以這么護著他,不是應(yīng)該恨他入骨,恨不得殺了他嗎?你是因為愛他而變得愚蠢了嗎?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他到底是誰?”陸羽抓住了林蔭的衣領(lǐng),瞪著她,然后將她甩到了和煦的身上。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我比誰都清楚!對,我就是愚蠢,因為愛他我變得極其愚蠢!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放過他的,那就連我一起吧,反正我怎么都會選擇他,永遠都不會選擇你的,就算再給一次機會,當年我仍然會選擇留下來陪他,而不是陪你一起出去!別忘了,當初在那間地下室,我第一次向你求救的時候,你躲開了,是你放棄了我,而他,卻幫了我,不,是我們!你可別忘了,是他救了你,讓你逃離地獄的!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放棄我的!”
陸羽雙拳緊握著,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他想要伸出手試圖挪開林蔭,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牽絆住了。
有人在阻止著陸羽。
真正的陸羽在阻止著他。
“給我滾開,就是因為你的懦弱,她才會一直沒有把你放在眼里,要不是我,你連和她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能擁有她了!”陸羽低吼著,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頭,試圖阻止著什么東西出來一樣,試圖想要掙脫什么一樣。
林蔭和和煦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陸羽,他的樣子讓他們感覺到了恐懼。
“他怎么了?”和煦低聲問道。
“我們先離開!”林蔭低聲說道,然后轉(zhuǎn)身扶起了和煦,一邊朝門外走著,一邊警惕著陸羽。
“你們給我站??!”陸羽猛然抬起頭看著他們,想要朝他們的地方追過去,可是身體卻仍然被控制著,腿根本邁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逃了出去。
等陸羽終于可以掙脫精神的控制,追出去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看不見他們的蹤跡了。
“該死,都是因為你,又是你因為你,就是因為你這么軟弱,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是這樣,現(xiàn)在又是這樣。我可是好不容易將林蔭拉到你身邊的,你竟然又讓她逃走了。這下好了,她又再次選擇了他,你已經(jīng)完全沒有機會了?!?p> 陸羽站在樓下,拍打了兩下頭,自言自語道,他一臉憤怒的看著周圍,雖然這個村子里人住戶不多,但是,還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找了一會便返回了家里。
此時的林蔭和和煦躲在一個稻草堆里,朝陸羽的方向看著,時刻警惕著他的靠近,還好,他并沒有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你快離開吧,暫時不要回家,去你哥那,或者去你媽那,就是不要一個人呆著,知道嗎?我怕他可能還是會去再去找你。”
“他抓我就是為了報仇嗎?”
林蔭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你呢?他為什么還要傷害你?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沒有傷害我,一直都沒有。”林蔭說到這里眼神變得溫柔下來,“我一直以為他是正常的,在經(jīng)歷那件事之后,他并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我想錯了,他的性格很軟弱,他很善良,他不忍心傷害別人,又害怕傷害自己,可是他一個人又根本承受不住,所以,他必須有人來幫助他?!?p> 和煦看著她,皺著眉,等著她繼續(xù)下去,即使他做了那么多的壞事,但是,和煦還是從她的眼中看見了溫柔,擔心,還有愧疚。
“他有著比我們更嚴重的病?!绷质a看著和煦,“他有著雙重人格,他分裂出了一個人格來幫助他,幫助他來承受那些痛苦,來解決那些問題。”
和煦這時終于明白,為什么陸羽的行為那么奇怪,前后的所作所為似乎都很矛盾,仿佛就是兩個人一樣。
“那,剛才的,就是那個人格?”
“是,剛才打你的,應(yīng)該就是他分裂出來的那個人格,而之前,和我們聊天的,一直是陸羽?!币幌氲竭@里,林蔭就懊悔著,“我竟然沒有認出來,他說話那么溫柔,清楚的說出了那些事情,我早就該想到會是他的,如果早點認出他,和他好好的談?wù)?,事情一定不會變成這樣的?!?p> “不是你的錯,本來就是同一張臉,你也才剛知道這件事,沒有分辨出來也很正常的,不用這么責怪自己的?!焙挽闾鹗?,拍了拍林蔭,扯動了傷口,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林蔭立刻從悲傷中抽出神來,看著和煦腹部和臉上的傷口。
“我們先離開這里,之后,先去治療你的傷口?!绷质a再次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圍,確定陸羽不在周圍,不會再出現(xiàn),才扶著和煦從草堆里走了出來。
陸羽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面目猙獰。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一會警察就要來了?!辩R子中人說道。
“我已經(jīng)不想再逃了,我累了,我現(xiàn)在只想安靜的呆著。”陸羽說道。
“你別忘了,你的身體我也有一部分的,我也有決定使用他的權(quán)利,不能由你一個人來做決定?!辩R子瞪著他,仿佛隨時都會沖出來一樣。
“這是我的身體,你什么都不是,我想讓你消失,你隨時都會消失?!标懹饘χR子吼道。
“你敢,沒有我,你一天都活不下去,沒有我?guī)湍愠惺苣敲炊嗟耐纯?,為你做了那么的事,你早就已?jīng)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陸羽看著他,他說的沒有錯,要是沒有他,他可能早就已經(jīng)死了,根本可能活到現(xiàn)在,那些在地下室內(nèi)的經(jīng)歷,每晚都在折磨著他,還有對林蔭的愧疚,他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是否和自己一樣也在承受著痛苦,是否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去承受這些,也就是從那里逃離之后的半年中,他一直都飽受著這些精神的折磨,根本無法與外界的任何人交流,更別說去上學(xué)了。
突然某一天,那個人格就出現(xiàn)了,幫他承受了所有他不能承受的痛苦,那些痛苦仿佛都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一樣,他竟然奇跡般的開始淡忘了那些記憶,還有林蔭,他只記得一雙眼睛,那雙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睛,他一直都在找她,雖然他有時甚至都想不起他為什么要找她。
“既然活不下,那就死了就好。”陸羽悲傷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伸出手捶向鏡子。
陸羽的手在滴著血,滴在碎裂在地上的碎片上。他從地上撿起碎片。
“你說的沒錯,我怎么也無法抹掉我的過去,而現(xiàn)在,我又殺了那么多的人,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這些痛苦早就該結(jié)束了?!?p> “你給我住手!”鏡子中人大喊道。
“這次我不會讓你再出來了,我不會再讓你控制我了!我要自己做決定了!”陸羽看著手中的碎片,笑著。
“陸羽!”
陸羽拿起碎片朝自己的手腕處伸去。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陸羽轉(zhuǎn)過身,看向門口。
“來的這么快嗎?”
陸羽呆呆的看向門口,晃了一下神,手中的碎片掉落在地,然后朝門口走去。
和煦突然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很安靜,光線很暗。
“你醒了啊。”這時有人走了進來,是醫(yī)生,他開始為他做基本的檢查。
“已經(jīng)沒事了,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好?!彼f完就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那個女人呢,和我一起來的女人呢?”和煦立刻問道。
“她啊,昨天你被送到這里之后,給你做了治療之后,知道你沒事,她就離開了。對了,她給你留了一封信。”他說著指向床邊的桌子上。
“她有說要去哪里么?”
“她只是說有急事需要去解決就離開了。”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彌漫著。
和煦將視線看向桌子上的信。
“醫(yī)生,有電話嗎?我想打個電話。”
醫(yī)生將手機遞給了他。
“謝謝。”和煦接過電話,看著信紙的最外邊寫著一個電話號碼,那個號碼他記得,是陳立的。
“喂,我是陳立,你是?”
“我是和煦,我現(xiàn)在在……”他說著抬起頭看向醫(yī)生,醫(yī)生說了醫(yī)院的名字和地址。
“好,我現(xiàn)在馬上過去。林蔭和你在一起嗎?”
“她已經(jīng)離開了?!?p> “什么時候?她去了哪里?”
“在我昏睡的時候,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等你來再說。”
他將手機還給了醫(yī)生,在醫(yī)生離開后,他拿起了那封信。
可是,他卻遲遲的不敢打開它,他怕里面要說的就是他最不想面對的,她回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