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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武俠小說一統(tǒng)仙界

第六章 琵琶行

  兩個聾子自然聽不見這句話,他們還沉浸在雙耳失聰?shù)耐纯喈斨校麄円呀?jīng)不在乎丁勝了,他們不斷地咒罵著那個毀掉他們前程的人。

  那個人恰好是他們的父親。

  丁勝朝畫舫看過去,一張臉上毫無表情,像是千年的冰山。

  此時此刻此地,不管誰來找丁勝,他都不會感到奇怪。

  丁勝只想知道這些人里有沒有他的仇人,他只關(guān)心心中的仇恨。

  丁勝冷冰冰地說道:“我就是?!?p>  畫舫窗邊的漂亮女人看著丁勝冷冰冰的臉,聽著丁勝冷冰冰的話,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女人朝丁勝道:“我們家公子叫你上船喝酒哩。”

  丁勝兩只腳不斷變換,一招“凌波微步”把他帶上了那艘畫舫。

  畫舫里頭琴瑟和鳴,處處透露著溫暖、祥和。

  這里不是丁勝該來的地方,這里不屬于一個滿心仇恨的人,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調(diào)笑聲,會腐蝕一顆冰冷的心,會讓人忘記一切,會讓人墮落。

  這樣的安樂窩,會讓每一個胸有大志的人墜落。

  除了丁勝。

  丁勝的心太冷了,冷到這世間沒有一樣東西能融化。

  丁勝的步子在木地板上走出輕盈的篤篤聲,不緊不慢,他還是他,沒有被任何虛假的東西蒙騙。

  丁勝走進了一間漂亮的屋子,迎面撲來的是比春天還艷麗的色彩、香氣。

  房間里,一個個或坐或臥的美女,或彈琴吧,或說笑,舉止優(yōu)雅華貴,一顰一笑間,能讓死人的心臟砰砰跳。

  丁勝不是死人,他的心臟一直在跳,但沒有被這一房子的粉紅骷髏亂了分寸。

  房間里唯一的男人笑道:“你好?!?p>  丁勝看著那個健壯的男人,一言不發(fā)。

  男人微笑道:“我不是敵人,我是朋友,這里的姑娘們都是朋友,她們要把自己最美麗的地方給朋友看,那么你是不是當她們作朋友?”

  丁勝只想看見自己的仇人,至于美或者最美這種東西,他看不懂,也不想看。

  丁勝冷冷道:“認識我嗎?”

  男人笑道:“認識!何止是認識!鼎鼎大名的獨孤劍仙!這二天江湖上還給你取了個新外號。”

  男人喝掉一雙柔弱纖細的手遞過來的酒,繼續(xù)道:“他們都叫你唐僧肉!”

  丁勝冷冷道:“我可不好吃?!?p>  男人道:“不是吃,只要拿了你的人頭,去四先生山莊,就能換來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

  聽這話,這一陣往西湖來的人里,有九成就是因為四先生,為什么四先生要置他于死地?

  如果只是江湖恩怨,四先生為什么不親自出手?如果只是想揚名立萬,好像四先生又不缺這些。

  那么,這所謂的四先生,就只能有一個身份了。

  四先生這三個字,被丁勝裝進了心里,成了他的仇人。

  男人正色道:“你不是丁云!”

  丁勝問他:“何以見得?”

  男人看到了丁勝的疑惑,心中已經(jīng)完全確定,此獨孤劍仙,絕非彼獨孤劍仙。

  男人把頭放在一對如白玉一般溫潤的膝上,拿著酒杯,說道:“四先生是獨孤劍仙最好的朋友,他的死訊也是四先生布告天下的,更有趣的是,獨孤劍仙死訊傳出后,四先生用獨孤九劍前八招,一統(tǒng)了江湖?!?p>  丁勝道:“所以……”

  男人突然翻起身來,一雙眼睛玩味地看著丁勝,搶話道:“所以,四先生殺了丁云!你跟他們有殺父之仇!”

  丁勝道:“所以……”

  “所以,我?guī)闳ニ南壬角f,殺了四先生!”

  丁勝道:“為什么?”

  男人說:“你不該問,你是世界上最冷的男人,你必須冷,這樣才能報仇。你問了,你的心上就有了裂縫,你的仇,可就報不了了?!?p>  丁勝的心上并沒有裂縫,就算天塌下來,他的心也一定是冷的,這不是因為仇和恨,這是因為自八歲起,十二年來的生活習慣。

  人心能變軟,仇恨能變淡,但十幾年的習慣,如同酗酒抽煙一般,永遠戒不掉。

  丁勝還是問道:“為什么?”

  男人看著丁勝,許久許久,最后大笑道:“因為四先生是我的仇人,我是你仇人的仇人,所以,我們是朋友?!?p>  丁勝道:“我沒有朋友?!?p>  男人臉上猙獰,手里捏著一個毫無瑕疵的白玉一般的手,把那手捏得通紅:“我們是朋友!我們是天生的朋友!不可否認的朋友,誰也不能否定,老天爺不行,你也不行!”

  丁勝道:“我沒有朋友?!?p>  丁勝說罷,轉(zhuǎn)身就走,對眼前這一幅活色生香圖一點都不留戀。

  這個世界,本就沒什么留戀的。

  丁勝走出了畫舫,“凌波微步”把他帶回了小船上,那一對聾子兄弟,抱頭痛哭,抱頭痛罵。

  丁勝拿起了船槳,把小船晃晃悠悠地劃到了岸邊。

  不論那個衣服上滿是桃花的男人說的真不真,丁勝都已下定決心,去四先生山莊看看。

  丁勝上了岸,畫舫也靠到岸邊。

  畫舫里面,一陣嘈雜聲,驚起了湖面上的漣漪,隨后,好似有人輕敲玉盤,又好似是撥弄琵琶,其聲悲切,在月下,在風中,更叫人淚滿青衫。

  丁勝沒有眼淚,他的心太冷了,他的思想太專注了,以至于他根本感受不到人間的七情六欲。

  當然,那琵琶聲中,也不止是七情六欲,還有如刀一般鋒利的音刃,無色無味無形,在丁勝的胸口,割出一大道血印。

  不論丁勝的“凌波微步”如何騰挪,那一道道音刃如同長了眼一般,緊緊跟隨,一定要割到丁勝的身上才肯罷休。

  那個男人從畫舫里出來,兩眼止不住地淚流,抽泣不斷,彈琵琶的手不停。

  丁勝此刻已經(jīng)渾身浴血,從他下山以來,從未遇到過這般詭異的戰(zhàn)局,也從未受過這么重的傷。

  對于丁勝來說,受傷并不可怕,有力無處使,看不破敵人的招法,那才是最可怕的。

  丁勝不知道的是,男人根本沒有使用任何招法武功,只是把自己心中的一切悲憤融入到自己的曲子當中。

  他只是在彈琵琶。

  只是那個琵琶,來歷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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