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人,在那天上午,看到一個男孩子,抱著一摞書,帶著光,從門口經過,她相信了。
1.
“學長,可以等一下嗎?”
我叫住一個身穿棕色外套的男孩,他轉身,陽光恰好灑在他的側臉,朦朧,唯美,似夢。
“有什么事嗎?”他微微一笑,我感覺我的預言功能被抽走。
“請……請……問,我……”
這時有一個女孩走到我們之間,對那個男生說:“我這個朋友想要和你認識一下,她有些社恐?!?p> 我欲想解釋什么,但舌頭像是被打劫了般,只說這“不是……不是……”我想說,我不是社恐。
麥子輕輕拐了一下我,小聲問:“這個綠茶什么時候過來的?還有,你不是社牛嗎?”
那個男生很溫柔地指著不知所措的我,對那個女生說:“能讓她來說嗎?”
那女生有些尷尬地離開了現場。
“我可以要你聯系方式嗎?”我遞給她一張紙和一支筆,他接過后,準備寫,但筆鋒一頓,抬頭微笑地問我:“為什么要我聯系方式呢?”
交朋友?這氣氛明顯不是。我能說你好看嗎?未免有寫尷尬。
我正在想什么理由合適時,一陣強光照過來,他的面龐越來越模糊了。伴隨著強光的,還有一陣哨聲。
我的意識越來越清晰,最后,畫面破碎,我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
不是似夢,是是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夢到他了,在3月12日,植樹節(jié)那天,也是喜歡他的第十四天。
2.
我回到教室,將夢講給麥子聽,麥子調侃我說要不要帶上那個綠茶,我搖頭。她還笑我慫,都跟了好幾天了,還不敢和他說一句話。
是啊,好幾天了,長這么大,頭一次這么慫。
自從我決定要和他認識起,我就隨身帶著紙筆,下課后就在教室門口等他下來上課,看他一眼,本來準備要聯系方式的,但每次都退縮了,有幾次實在太明顯,麥子說:“你再不上,都不好收場了,太明顯了,感覺他注意到你了?!?p> 其實我很猶豫。
他是高三藝術生,這個學期才回學校來補文化課。那日,他抱著書,從我們班門口經過,陽光正好灑在他臉上,我又恰好對著門口發(fā)呆,看到了他。我感覺我心動了。腦子里也只剩下形容他的四個字“妖孽美男”,正好長在我審美范圍內了。
我承認我是顏控,但長這么大,除了我最喜歡的愛豆長在我審美范圍內外,就沒見過了,直到遇見他。
對我來說,這是百年一遇。
我猶猶豫豫不敢上前,是真的怕打擾到他,他高三了,還有八十幾天就要高考了。
后來,我還是上前了,因為麥子上個學期跟我說的一件事。
晚飯期間,教學樓消殺,一打鈴,我便拉著麥子走我們很少走的一條道去吃飯,因為可以碰到他。果然,真的碰到了。麥子不停地推我,暗示我快點上,話到嘴邊,又縮回來,就這樣一直跟著他,最后跟著他回到正在消殺的教學樓,我鼓起勇氣,叫住了他。
“學長,學長,學長,等一下。”
他回頭。
“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我看出他似乎有些緊張,因為他的回答對不上我的問題。
“我每天都下來上課。”他準備走。
“能留下你的聯系方式嗎?QQ,微信都可以。”我遞給他我隨身帶的紙筆。
“微信吧?!彼麑懽值臅r候,手有些發(fā)抖。
他很成功地打開了我的話匣子,他寫字的時候我一個勁地問問題。
“學的傳媒還是美術還是音樂?”“美術?!?p> 然后我又跟他說了很多。
我們兩個聊開了,麥子在一旁的角落里東張西望,嗯,我把她忘了。
最后話題結束的時候,我對他說:“其實我特別喜歡你的顏。”
“我的顏?”他有些不可思議,“臉上全是痘痘?!?p> “這有什么關系呢?一點都不影響?!?p> 一點都不影響你的妖孽,不影響我喜歡你。
他一笑,真的好溫柔。
3.
3月15日,我想他表白了,這是我長這么大,干過最迅速的事。
那天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我們班因學校要求,要拍一個話劇,我因為事這部話劇的一個重要角色的表演者,于是在他的教室旁的一個大空地里排練。
鈴聲一響,劇組里的其他人跑的飛快,都去干飯去了,我剛好走到他教室門口,便看到麥子朝我小跑來。
“你還知道我在這邊排練,走,去干飯!”
我轉身,看見了他出教室門。
我加快腳步,跟上他。
“好巧,一起吃飯?”
我們聊了一路,就連排隊時還在聊,吃飯時也還在聊,麥子就這樣,又一次被我遺忘。
排隊時,我對他說:“我喜歡你,我想追你,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心被歡喜填滿的人?!?p> 他當時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只說了句:“很榮幸被你喜歡。”
我怕他尷尬,便把話題岔開了:“以后想去哪個學校?”
“武漢紡織大學吧,那里的設計專業(yè)還蠻好的,但我還差80分?!?p> 聽到這,我突然有種罪惡感,我突然后悔跟他表白。
將暗戀變?yōu)槊鲬?,剩下的,就只有我的不知所措了?p> 我不敢說:“你做我男朋友吧。”因為我害怕聽到“不可以”或者是“抱歉”。
畢竟我們才認識,再加上他高三了。
4.
這些天的天氣很反常,連續(xù)熱了好幾天又出現倒春寒,溫度從28攝氏度陡降為5攝氏度,還打雷下雨。
很奇怪吧,我喜歡雷,不喜歡下雨,但有雷必有雨;我喜歡他,不喜歡暗戀,但暗戀就不會打擾到你。
3月16日,我整個上午都沒有見到他,那個教室的燈也沒有亮。
天氣暗沉,排練了一中午,又累又困,下午第一節(jié)又是英語,對于一個英語書一翻開就乏困的人來說,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沉了一上午的天,終于在英語課上了一半爆發(fā),雷雨交加,電閃雷鳴。英語的枯燥再加上天氣的沉悶,我的心似乎也被厚厚的烏云所堵住,莫名的煩悶。
本以為自己是個理性的人,沒想到,自己的心情竟會隨著天氣的變化而變化。
3月17日,演出當天,我們班提前下課去吃飯,從食堂出來時,迎面碰上了他。
麥子去丟垃圾了,我與他打招呼,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笑,真的看不出來。
我走過去,準備跟他說幾句話,當到他面前,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紙條,塞到我手中,我倆一句話也沒說,便擦肩而過。
我覺得我的心在迅速下墜。
麥子過來了,我說:“他塞給我一張紙條,怎么辦,我好怕?!?p> “打開看看。”
“我不敢?!?p> 最后走到十字路口,麥子要回寢室休息,我要回教室排練,我忍不住,打開看了。
合上紙條,我笑著對麥子說:“他拒絕我了?!?p> 一路上,心就像墜入懸崖的感覺,想哭,但又不知道為什么要哭,一路上碰到很多熟人,都只是揮揮手打招呼,沒有像原先那樣寒暄幾句,我不敢說話,我感覺我的聲帶在顫抖。
回到教室,我“兒子”在講臺上放歌,一進去,我依舊強顏歡笑地對他說:“他拒絕我了?!闭f罷便將紙條給他看。
他自然知道我說的“他”是誰。
回到座位上,他放了一首歌給我聽,不知怎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但臉上依舊掛著笑。
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流淚,明明早有心理準備,并且早就知道結果。
“他真的好溫柔?!蔽矣妙澏兜穆曇粜χ鴮Α皟鹤印闭f。
那日中午,我和“兒子”對完詞,再指導了幾幕其他表演者比較重要的戲份后,我開始給他寫回信,晚讀前把信交給了他。
那天下午的表演很成功,評委老師說我入戲很深,那段哭戲演的很好。
或許,這中間,有我自己的傷感吧。
剛送去一封我又寫了第二封,在第二封上寫了我從社恐變社牛的過程,還有麥子同我講的那件事。
5.
麥子喜歡一個和她同一個初中的一個學長,但那個學長在我們隔壁高中,也是高三,是個體育生。他猶猶豫豫不敢表白,怕打擾到那個學長學習,就像我怕打擾到他學習一樣。后來,在她準備表白時,她發(fā)現有人跟那個學長表白了,那個學長雖然拒絕了那個女生,但麥子給他發(fā)消息,他也沒有回了,又過了一段時間,那個學長談戀愛了。
《傲慢與偏見》里有一句話:“將感情隱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會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
我也怕。
我這個人不渣,但占有欲極強,甚至有些病嬌,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便想將其圈在身邊,讓他成為我的金絲雀,見不得他與別的女孩子說笑,也不想見到他給別的女孩子聯系方式,他只能是我的,即便我沒有資格說這些。
我雖然追星,但我對喜歡的人絕對忠心。
我可能用盡了這十幾年的桃花運,等來了與他的相遇,并喜歡上他,雖然,他并不喜歡我。
每次見到他,我的心跳會不覺地加快,甚至語無倫次,即便心情很不好,看到他后都會不自覺地笑。
他真的好溫柔。
我們就這樣,我繼續(xù)喜歡他,但并未往前跨一步。
我和他相遇在錯的時期,我也在這個錯的時期喜歡上他。
你的突然出現,就像我最喜歡的愛豆從他的世界跳入我的世界,讓我措手不及。
我對你,相見恨晚,也恨馬上分別。
我可以等,等到你戀愛的那一天。
謝謝你,沒有讓我尷尬,你是人間溫柔。
6.
他給我的那張紙上的字與他寫給我聯系方式的字完全不同,有次我問他:“為什么同一個人寫的字差別那么大?”
他說:“那次太緊張了。”
那張紙上的字剛毅,內容卻溫柔至極,紙上寫著:
?。勰愫茫谶@里給你答復。你說你要當藝術生,作為過來人,我可以給你建議,你說你想談戀愛的話,那很抱歉,我沒辦法陪你,你知道的,我這個時期沒有多少時間來做別的事情,可能我們相遇在不對的時機,希望我們都能奔向各自向往的美好]
他給我的這張紙條,我至今還留著。雖然我現在并不是藝術生了,但我依舊在和他聊天,聊天內容很雜很平淡,比如我英語頭一次及格了,向他報喜之類的東西。
7.
他高考了,我又希望能見到他,又不希望下個學期在學校碰到他。
我記得他之前給我發(fā)了一句未來可期,在我告訴他我英語及格的那一天。我也給他回了一句未來可期。
他數學考完了,我看見熱搜,怕他被數學影響到心態(tài),一回家我就安慰他。
6月5日上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見他吧。
他是我第一次心動的少年,即使以后不能再見,他也將永遠被我封存在我的心底。
在我的15歲末尾16歲的初始,我的高一下半學期,他的出現,為我的青春,添增了一抹亮麗的色彩。
謝謝你。
高考加油,未來可期,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讓我初次心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