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這條道向前走就能回到人世了?!?p> 宴站在李思辰的肩膀上,對著李思辰說道。
與來時不同,此時李思辰的身邊又多了藍焰和侍靈。
侍靈是大河馬的名字。
“對您所做的事,吾等萬分感激。有空的時候隨時可以回鳳凰樓玩玩。”
李思辰攤開手掌將宴抓了起來,將他懸在半空中,用打趣的眼神看著宴道:“還頗有鳳凰樓主人的樣子嘞?!?p> 宴在李思辰手中掙扎著,身體左右的擺動。
“小子,吾現(xiàn)在可是鳳凰樓的代理主人嘿,快將吾放下來?!?p> 宴這副倔強的樣子讓李思辰苦笑不得。
無意間,李思辰想起了一些宴曾說過的事。
“你說要我來妖界接一個人類,那是騙我的吧?!?p> 上一秒還在不停掙扎的宴此刻立馬老實了下來,他用略帶恐懼的眼神看著李思辰,身上也仿佛被電擊過般僵硬不堪。
“墮妖使大人......吾......吾錯了?!?p> “你說曾我家見過一個小女孩也能看見妖怪,那也是騙我的?”
宴連連搖頭,扭動著自己的身子對李思辰說道:“不是啊,吾真的在那里見過一個能夠看見妖怪的小女孩,她還同我說話來著。就在不久之前?!?p> “不久之前?多久?”
“大概......三十多年前吧?!?p> 李思辰兩眼一瞪,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手里的小妖怪給踢飛出去。
這nm叫不久前?
一旁的藍焰見到李思辰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
“大人,你也不要怪罪宴,宴的壽命大概有一千年,而他已經(jīng)活了三百九十二年了。對于宴來說,二三十年不算短,但也實在是算不得長?!?p> 一千年!
確實,對于宴來說,二三十年的時間可能確實算不得長。
“墮妖使大人,吾沒有說謊啊,真的。吾還記得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好像是叫......唐靜!就是唐靜!那個時候吾還沒有入鳳凰樓,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妖怪。每日受盡妖界妖怪的欺負,在那個時候,她是為數(shù)不多的能夠溫柔對待我的家伙。雖然是個人類?!?p> 聽到了“唐靜”這兩個字,李思辰的眼角微垂,神情變得失落起來。
李思辰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一副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很少會表現(xiàn)出來,都是一個人往自己肚子里咽。
看見李思辰罕見的沮喪神情,藍焰不禁關(guān)心道:“思辰大人?沒事吧......”
“那個叫唐靜的小女孩,是我的母親?!?p> 宴大吃一驚,藍焰的神情也有些許的驚訝。
而站在后面的靈都有些不明所以,看到宴和藍焰驚訝的樣子,他也擺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大嘴張的有李思辰的腦袋般大。
宴轉(zhuǎn)而變得驚喜起來。
“是吧!難怪吾對汝種熟悉的感覺。汝的眼睛長得隨汝的母親,很漂亮的一雙眼睛?!?p> 李思辰苦笑了一聲。
“不過她在兩年前已經(jīng)身故了?!?p> 聽到這兒,宴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
“人類的性命何其短暫......”
宴這般哀嘆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人的一生,對于妖怪來說就仿若一瞬。今日相識了一位人類,等偶然想起,再次相見可能就已經(jīng)是其的暮年。
在漫漫的生命長河中,不同的生命相互糾纏交錯。雖然短暫,但每一段相遇和經(jīng)歷,都有著其自身的意義。
藍焰將手緩緩的摟住李思辰的肩膀,在他的身旁輕聲對他說道:“大人,成為妖怪吧。”
“來到這邊的世界,得到數(shù)百年的壽命,忘記作為人類的憂愁,化為一縷清風(fēng),不羈痛快的活著?!?p> 李思辰苦笑了聲,收起了自己沮喪的神情:“在人類的世界還有等著我的人。若是某天我孑然一身,就會來到這邊陪你們盡情的喝酒?!?p> 回去時,李思辰還是走了那條來時的路。只不過這次他并非倒退著走,而是沿著巷子一路正面向前走,藍焰則跟在他的身后。
順著陰暗的巷子向前走,慢慢的能夠看見出口的微弱光線。
從巷口出來,此時人世的天空已經(jīng)微微亮了。人世擁有白晝和黑夜,而妖世則只有無盡的夜晚和那輪懸掛于黑色幕布上的藍色滿月。
當(dāng)李思辰回頭望去時,在兩間店面之間的巷子已然全無蹤影,留在那里的,就只剩下了店門口擺著的貨架子。
而自己這一晚所經(jīng)歷的,就好似一場夢境。如果不是藍焰站在自己的身邊,李思辰甚至都覺得那妖界只存在于自己的意識中。
趁著天還沒亮,李思辰悄悄的潛回家中。當(dāng)帶著藍焰穿過院子時,大黃狗對藍焰的存在有所察覺,于是便叫了起來。
為了避免大黃狗不停的叫,李思辰拉著藍焰快速穿過院子,開門上了二樓的房間。合上房間門沒多久,李思辰就聽到祖母張春英拿著掃帚對付院子里那條大黃狗的聲音。
“大清早都睡覺你叫!”
祖母不耐煩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李思辰偷偷的爬在窗沿上看,張春英此時手中正高舉著掃帚,擺出一副要抽它的樣子。
而大黃狗見到張春英,就如同見了閻王爺一般,腦袋耷拉在地上,尾巴向下垂著,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李思辰心中暗自慶幸。
若是自己動作再慢點,在張春英掃帚下的,恐怕就不是那條大黃狗了。
藍焰趴在李思辰的肩膀旁邊,同李思辰一起往下面看去。
“這是你奶奶嗎?”
大黃狗不能說話著實讓李思辰松了口氣,他一頭栽倒在床上,對著身旁的藍焰慵懶的說道:“是我祖母?!?p> “你看起來很困呢?!?p> “理所當(dāng)然的吧,我已經(jīng)一夜沒睡了?!?p> “也是呢?!?p> (2329年9月2日海坊市羅盤會武裝二部三隊)
秦麗娜此時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中捧著一份文件,愜意的看著。
她的上身穿著一件有些透的白襯衫,下身穿著墨綠色短褲,頭發(fā)用橡皮筋利落地扎起來,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手中的文件,看表情似乎對文件中的內(nèi)容十分的感興趣。
林澤此時踩著一雙藍色人字拖從自己的獨立辦公室里走了出來,看起來像是剛睡醒。
看到神情恍惚的林澤,秦麗娜對著他打趣道:“呦,林隊今天醒的可夠早的呀?!?p> “tm的屋子的折疊床斷了個腿,睡覺都斜著睡的?!?p> “誰讓你不聽話,撒開腿就往妖降里去的。這次宋笛和你過不去了吧。”
林澤伸了個懶腰,用手撓了撓頭道:“下次直接弄張實木床放辦公室里,睡得舒服,還不容易被拆?!?p> 秦麗娜不禁捧腹大笑起來。
“林老板,你這摸魚摸得也太明目張膽了吧?!?p> “哈,我又不是不讓你在這兒放實木床,只要能放開,我給你掏錢買?!?p> “還是算了,作為一個干活的,我還是有些良知的?!?p> “小姑娘,你才不到二十歲,怎么能這么認真工作呢?你們年輕一代的任務(wù)是整頓職場,反向剝削,懂嗎?”
林澤的一席話讓秦麗娜喜的合不攏嘴。
林澤則飽了眼福。
“話說之前讓你對接的那個李思辰,情況怎么樣了?”
秦麗娜揮了揮手中的文件說道:“這個小子比預(yù)想中的有意思呢?!?p> 秦麗娜打開文件,眼睛飛速掃過上面的內(nèi)容。
“在二十年前的文件中就有李思辰的檔案,二級墮妖使唐靜之子,曾被羅盤會列為重點關(guān)注對象,他本應(yīng)有成為妖師的潛質(zhì),但出生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對妖怪有反應(yīng)?!?p> “之后,羅盤會對李思辰進行了持續(xù)五年的追蹤調(diào)查,最終確認唐靜之子-李思辰為普通人類?!?p> “2327年5月14日,唐靜在A級妖降點中失蹤,半個月后,妖降點被特級墮妖使-公治陽守消減,在消減的妖降點中發(fā)現(xiàn)了唐靜的尸體?!?p> “據(jù)公治陽守所說,他在那個S級妖降點中遭遇了三只1級妖怪和一名蒼月眾。成功退治兩只過后,那名蒼月眾就與剩下的一只妖怪逃離,妖降點隨之解除。”
“這個我知道,就是當(dāng)時死了三個二級妖師和兩個一級妖師的事件,在當(dāng)時被稱為‘太陽島的悲劇’,是轟動一時的事件?!?p> “沒錯,不過最有意思的還在后面。”
秦麗娜合上了文件,用手托著腦袋,說道:“唐靜死后,李思辰不知道什么原因與自己的父親決裂,搬入唐靜舊居與祖母張春英一起生活。自打搬出來至今已經(jīng)兩年沒回過家。2329年8月27日,妖怪霧靄掙脫封印,穿過了大半個海坊市,進入了李思辰的身體里。”
“2329年8月27日上午10時,李思辰被認定為生理學(xué)死亡?!?p> “而在不久后,我就與張建海到達海坊市立醫(yī)院,對李思辰身上的妖怪進行驅(qū)除?!?p> “一只妖怪穿過大半個海坊市就為了去殺李思辰?”
“沒錯?!?p> “這也太扯了吧,他一個普通人類,不可能與妖怪結(jié)怨?!?p> “或許結(jié)怨的并不是他?!?p> “什么意思?”
秦麗娜將先前的文件擺到桌子上,轉(zhuǎn)而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另一份深棕色的密封文件袋。
將纏在上面的繩子一圈圈解開,秦麗娜從里面拿出了幾張滿是密密麻麻的紙張和幾張圖片。
林澤好奇的湊上前去。
“這些是特務(wù)科-張建海給我的關(guān)于妖怪霧靄的資料?!?p> “資料上顯示,霧靄這只妖怪曾處于墮落邊緣,后被二級墮妖使,唐靜所封印。不知是什么原因,唐靜并未將霧靄上交給羅盤會,而是一直將封印著霧靄的信物-青銅腰牌隨身攜帶。組織雖沒有強制命令妖師將封印的妖怪上交,但唐靜死后,霧靄被默認上交給了星會?!?p> “因為霧靄曾處于墮落邊緣,現(xiàn)雖沒有墮落,但組織還是認定這只妖怪有危險性,將封印信物保管起來。”
“而且呢,在霧靄這次逃脫之后,組織對信物進行了更加嚴密的監(jiān)視,并將其放入純度更高的圣池中,等其自然消減?!?p> 林澤眉頭緊皺著,細細的聽著秦麗娜說的每一個字。
“這么說,霧靄出逃,是過來找唐靜的兒子復(fù)仇來了?”
“至少我是這么覺得的?!?p> “難怪......不過李思辰這小子也是因禍得福,因為霧靄入體,體內(nèi)的妖師血統(tǒng)被無意間喚醒了?!?p> “對,這是羅盤會所沒有預(yù)料到的?!?p> “二級墮妖使的兒子......這小子前途無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