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坑爹
“衛(wèi)軍啊，后日就是壬戌狗年，廠里決定，待廠里初三正式上班，就把本該三月發(fā)往羊城的麻布提前發(fā)出，屆時，廠里除了收取另外兩臺貨車分紅，托運電視機的那臺貨車若有多的空閑，收益全算你們銷售科和運輸部的?！?p> 1982年1月23，辛酉年、辛丑月、丙午日、臘月二十九。
一大早，李銘就看廖廠跟他父親商談來年任務。完事，李銘明顯聽見廖廠公然許諾，只要安全的帶回這批電視，廠銷售科科長職位就非他老爸李衛(wèi)軍莫屬。
等廖廠走遠，李銘立馬小跑上前：“爸，廠里既然準備好了，那我初三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去了？”
李銘一臉的興奮，李衛(wèi)軍搖搖頭：“你媽昨日因大雪困在了下面鄉(xiāng)里，廖廠剛才除了說電視機的事情，就是來告知廠文工團已經(jīng)在回來路上。
依據(jù)路程，你媽估計還有兩小時到家。等你媽回來，只要你媽同意，爸就帶你去羊城見世面。”
李銘翻了個白眼：“爸，你這家庭地位也太堪憂了?！?p> 李衛(wèi)軍不怒反笑道：“你小子懂什么？家和萬事興，家里大事聽我的，瑣事自然聽你媽的。爸交你個乖，女人你可不能輕易的得罪。你想啊，你得罪她們還得哄她們。既然都是要哄，干嘛不一開始就哄？但凡正常女人，誰沒事擺個臭臉？
要真有那樣的女人，咱們又何須理她呢？”
“爸，你這覺悟夠可以的！”
李銘伸出大拇指，李衛(wèi)軍得意道：“父親關系本就是互相扶持，互相理解，等你大了，你自然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拿你現(xiàn)在來說，你討好李娜，你以為爸看不出你目的？”
姜還是老的辣，李銘抿嘴露出一絲不好意思，李衛(wèi)軍已經(jīng)笑道：“你小子也算是厲害，知道小小年紀就把自己媳婦看好。爸悄咪咪的統(tǒng)計了一下，咱們廠這幾年的娃以男孩居多，女孩少的基本看不見。依老爸我的觀察，等到了你結婚年齡，這男性肯定超過女性。
不過話又說回來，男性普遍可以找更年輕的，這女孩雖說也可以，但總比男性要少。
你能趁現(xiàn)在就把李娜拿捏住，也算是你本事了?！?p> 未撲先知，李銘只能說自己老爸厲害，連后世男女問題都看了出來。
兩大老爺們就婚姻相關問題聊了一陣，就聽外面?zhèn)鱽硪宦暬艁y叫喊：“衛(wèi)軍、衛(wèi)軍，你家媳婦的大巴車出事了，你快跟我走一趟！”
“啥？”
李銘驚慌失措的跟他爸從屋里跑出，陡然間拍了拍腦袋，他想起來了。
1982年除夕前日，他媽黃英乘坐的文工團大巴半路爆胎，他媽雖沒有發(fā)生重大意外，卻是因此傷了腰椎以至于沒多久就從文工團調到了辦公室。
她媽一個文藝人員坐辦公室，雖說是個小領導，可不熟悉部門業(yè)務，又被調到了后勤處分管廠辦物資的進出登記。
1990年，麻紡的效益已經(jīng)大不如前，各類棉紡用品以及新型織布廠用品的興起讓麻布漸漸的退出歷史舞臺。
按理來說，他們麻紡廠又稱麻紡總廠，是前湖棉紡廠的上級單位，棉紡廠利潤就是他們麻紡廠利潤。但廠制改革，棉紡廠被前湖縣府收管，其利潤算是從棉紡廠里分了出去。
因麻紡廠早期投資是將棉布機器全部放置在棉紡廠里，廠制改革，那批機器也成了棉紡廠的機器，這就導致麻紡廠后期哪怕想要更改制造工藝，也因為沒錢而耽誤下來。
93年、94年，麻紡廠陷入半停工狀態(tài)，職工們僅能拿到每月的基礎工資。他爸媽因為大小算個在編官員，兩人合計有小五百塊。
可五百塊，在當時的前湖只能算基礎工資，根本沒法保證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常開支。
麻紡廠文工團大巴車是在距離城西橋大約300米處爆的胎，距離大巴車五十米處，兩個大煙筒噴著滾滾濃煙。
負責救援的人齊力將側翻的大巴車扶正，就看車內(nèi)一片狼藉，好在車窗玻璃雖然裂開，但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碎末，要不然這一車的文工團成員必定要告別舞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媽，你怎樣了？”
李銘眼尖的注意到他媽此刻正扶著腰，滿是痛苦的直吸冷氣。
“媽，你傷到腰了，咱們得立刻去醫(yī)院?！?p> 李敏伸手扶起黃英就走，更是朝一輛經(jīng)過的馬車叫喊道：“大爺，我媽受傷了，能不能請你送我媽去縣人民醫(yī)院？這里距離縣人民醫(yī)院大概兩里路，到了我付你一斤的糧票？”
一斤糧票大概兩角錢樣子，李銘覺得太少，從口袋里掏出老爸李衛(wèi)軍之前給他的錢道：“大爺，我還要給我媽看病，我給你一塊錢行不行？”
“多了多了，再說我也不要錢！”
馬車大叔示意李銘把錢收起來，李銘立刻示意黃英上馬車，看的黃英那叫一個感動，自己兒子果然沒白養(yǎng)，一點不像他爸李衛(wèi)軍這會還跟個傻子一樣。
“兒子，媽這個傷回家涂點紅花油就好，用不著上醫(yī)院?！?p> 黃英企圖勸說馬車司機將她放在麻紡廠大門口，李銘怒斥道：“媽，你這人咋不聽話呢？熟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還是腰椎受傷，哪里是回家涂紅花油就能完事的？
去醫(yī)院，咱們廠效益好，媽你又是個文工團領隊，廠里難不成還少了你的醫(yī)藥費？”
李銘瞪了黃英一眼，如今這個時代，但凡職工，只要廠里效益好，近乎都是全額報銷。
黃英被李銘一陣訓斥，也不怒，滿是笑意道：“行，媽聽你的，咱們上醫(yī)院，讓人醫(yī)生好好的看一看。媽跟你說，媽身體好著呢，就這點傷，是真沒事?！?p> 李銘板著臉：“有事沒事得人醫(yī)生看過再說。腰椎是支撐人體的關鍵部位，別看現(xiàn)在沒事，搞不好突然的就引發(fā)出其他問題。媽您雖是文工團領隊，可您也會偶爾的上臺表演一下吧？聽我的，有事沒事聽人醫(yī)生的！”
“姑娘，聽你兒子的，你兒子說的沒錯，腰椎這東西可是人體支撐，你們那又是翻車，可不能大意了?！?p> 馬車大叔幫著勸解一聲，李銘回頭朝小跑跟著的李衛(wèi)軍道：“爸，你不會也不想媽上醫(yī)院吧？”
李衛(wèi)軍渾身一個激靈：“怎么可能？你媽受傷，最心疼的可是我了好不好？等到了醫(yī)院，我就找人給你媽拍個X光，看看有沒有傷及到腰椎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