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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殺手事件始末

張鑫5

山莊殺手事件始末 .Lin 3819 2022-12-18 19:18:52

  眾人繼續(xù)暢飲,正開心地聊著天,廳外傳來十二下鐘響,緊接著恢弘的舞曲聲驟然響起。

  “諸位?!边B文昌說,“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午夜已過,我在一樓正廳籌辦了舞會,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可以隨意,外面還在下雪,我已經(jīng)讓仆從給大家準備了客房,大家不必擔心,盡可以玩得盡興!”

  眾人紛紛起身,陸續(xù)離開了宴廳,目送伊多蘭像小鳥一樣跟著雷金宇飛出宴廳門口,我獨自離開,去往吸煙室抽了根煙。

  好好的計劃,橫生了波折,雖然我已全力去將它扳回正軌,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

  一支煙吸完,我沿著走廊往回走,告誡自己不要想太多,伊多蘭顯然已經(jīng)纏住了雷金宇,計劃已經(jīng)成功一半了。

  但就在我走到一半時,我隱約聽到了宴會廳那邊,響起人的嘈雜聲,似乎有人在吵。

  該來的總是要來。我心忖道,快速返回宴會廳,卻發(fā)現(xiàn)宴會廳已經(jīng)人去屋空,我順著走廊繼續(xù)往前找,最終在去往樓梯的路上遇到了連文昌,他正匆匆跟隨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仆人,同行的還有羅天明和趙財。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佯裝不知情,問連文昌。

  連文昌面色很不好看,我多少算了解他,他應該很憤怒,由此看,伊平是將事情直接做絕了。果然,連文昌告訴我:“張總,實在抱歉,酒莊里出了人命?!?p>  我故意表現(xiàn)得吃驚:“什么?人命?怎么回事?”

  “具體我也不知道?!边B文昌說,“我正要去看一看。”

  “我陪您一起去?!蔽壹尤肓岁犖?,偷眼去看伊平,他裝得比我更不知情。

  眾人去往上樓的樓梯,不久伊多蘭趕來,我看到了她,招呼她過來,她悄悄跟到我身邊,小聲問:“他們?yōu)殡y你了?”

  “不是我?!蔽覐婎佹?zhèn)定,“有人死在了三樓?!?p>  “什?”伊多蘭大吃一驚,“誰死了?”

  我深沉著聲音:“不管是誰,記住,我們的計劃繼續(xù)?!?p>  伊多蘭點點頭,不再與我言語。

  大家急匆匆地趕路,在遇到龍克與雷金宇后,抵達三樓案發(fā)現(xiàn)場。當我看到死在屋里的是許航時,驚嚇與慶幸同時涌現(xiàn)在心里。

  “他是剛剛才遇刺的。”簡單檢查過尸體后,龍克對門外的人說,“時間……不超過15分鐘?!?p>  “15分鐘?這不就是剛才嗎?”雷金宇反問,“這么說,宴會剛結(jié)束,許航就……”

  我識趣地沒插嘴,但我心中很不解:許航的正確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宴會結(jié)束前、伊平上樓的時候,偵探居然誤判了死亡時間。我悄無聲息地看了看伊平,看著他故作吃驚的那副臉孔。

  這些年,他為了殺我,變得很不簡單。

  龍克單獨去查監(jiān)控,我則跟隨眾人回到宴廳,等待龍克帶著調(diào)查結(jié)果回來。龍克重新回到宴廳時,并未能確認兇手身份,只是帶回了初步案情,即便我已知曉兇手是誰,在我看來案情也遍布疑點。

  龍克說出兇器可能隨身藏匿后,連文昌提議搜身。

  仆從搜到我時,我并沒有帶什么兇器,配合搜身,身上只有那支鑲鉆鋼筆,仆從趁我不備拿了去,在手里掂了掂。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趕快制止仆從:“干嘛呢!小心點!”

  我的聲音可能有點大,嚇了大家一跳,我趕快圓場:“你沒看這是鑲鉆的嗎?”

  我趕緊從仆從手里奪過鋼筆,輕輕拔開筆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張老板,你這鑲鉆,不怎么大啊?!绷_天明遠遠瞄了一眼,一笑調(diào)侃。

  “羅老板,你這就不懂了吧。”我調(diào)侃說,“鉆小,說明鉆是真的!”

  “哈哈,有道理。

  ”

  接下來是伊多蘭。仆從來到伊多蘭身邊,剛想伸手,伊多蘭后退一步,厲聲呵斥:“你干什么?”

  伊多蘭不想被搜出兇器,我心領神會,趕緊把伊多蘭拉到自己身邊,對連文昌說:“連總,女孩子家,不好摸摸抱抱吧,要不,您換個女仆來?”

  “不用了。”伊多蘭說,伸手拔下了自己的簪子,啪地一下扔到桌上。沒有了發(fā)簪,伊多蘭黑發(fā)如瀑而垂。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旋即就理解了伊多蘭的行為:隱隱藏藏容易被懷疑,大大方方反倒可以蒙混過去。

  下一個是雷金宇,雷金宇拒不配合。大吵大嚷,用手杖驅(qū)趕仆從。

  “雷老板,手杖請給我看一下?!饼埧送蝗徽f。

  雷金宇愣住了,然后變得十分生氣,嚷道:“憑什么?這是我的東西,別想拿走!”

  “我只是辨認一下兇器。”龍克說,“你的手杖,里面有刀,對吧?”

  眾人的目光落在雷金宇的手杖。我暗暗吃驚,他的手杖多年隨身攜帶,我老早就見過,但我一直不知道這手杖居然是刀鞘。

  這么多年,他這根手杖為什么從不離手呢?我突然冒出這樣一個疑問。

  ……

  “辛苦了大家,客房已經(jīng)布置好,大家可以去休息一下?!边B文昌說,“如果有新的進展,我會通知大家,在兇手抓到之前,請恕大家不能離莊,還望海涵?!?p>  找兇器告一段落,偵探龍克第一個離席而去,我?guī)е炼嗵m離開宴廳去往休息的房間。我和伊多蘭的房間不在一處,行至中途,我們各自分開,我獨自來到自己的休息房間。雖然已過了午夜,但我橫豎都睡不著,許航的死一定刺激了所有人的戒心,我心中越發(fā)擔憂伊多蘭是否能完成計劃。

  我從床上跳起來,從手表中拿出一個紐扣耳機,放進耳邊,這是一個微型對講設備,和伊多蘭的項鏈單獨相連,不需要借助信號基站,也能隨時聯(lián)系。

  我呼叫伊多蘭,想告訴她規(guī)避偵探、暫緩行動。

  但伊多蘭沒有接聽。

  奇怪,她不會是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越發(fā)不安,我再次呼叫,再次呼叫,幾次呼叫都無人接聽。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伊平已經(jīng)知道伊多蘭在莊園,雖然自己已經(jīng)明示伊平“雷金宇才是他的復仇對象”,但如果自己是伊平,更可能會選擇趁兇案大白前盡快帶著自己女兒離開酒莊,到那個時候,我就會同時損失伊平和伊多蘭兩枚棋子,這些年的計劃也將功虧一簣。

  伊多蘭的確有可能遭遇危險,但更有可能的是,她已經(jīng)與伊平見過面了。

  怎么辦?

  我心急如焚,思來想去,我不得不決定:寧可信其有,現(xiàn)在只有舍棄一枚棋子,保住另一枚,才能有翻盤的可能。

  一念及此,我立刻跑到桌子前,抽出筆潦草地寫了一張匿名字條:“許航何時消失”。將紙條包好后,我打開門,叫住路過的仆從,讓仆從幫我將字條帶給連文昌,再讓連總轉(zhuǎn)交給偵探龍克。

  既然有一個現(xiàn)成的偵探在莊園里,最好的辦法,酒是利用偵探牽制住伊平,伊平一定離不開莊園,畢竟,許航是他殺的。

  我相信那個偵探的技術(shù)能力,他很快就應該能發(fā)現(xiàn)許航死亡的端倪,果然,我沒有等多久,就有仆人來敲我的門。

  仆從彬彬有禮:“張老板,連總請您前去。”

  我讓仆從帶路,見到連文昌時,我發(fā)現(xiàn),除了偵探龍克以外的賓客,陸續(xù)都到齊了。我再次見到伊多蘭,她沒有看我,我往她那邊湊,她躲開我的目光,往伊平身邊靠近,和伊平對視了一眼。

  果然。

  我心沉到了谷底。

  連文昌說:“龍偵探正在檢查現(xiàn)場,可能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大家一起去吧。”

  “何必這么麻煩?”我心中著急解決伊多蘭的問題,對不相干的事有點抵觸。

  “呦,不想去啊?”雷金宇皮笑肉不笑。

  “不是,雷哥?!蔽遗滤麑ξ移鸾湫模B忙賠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殺人兇手,您別誤會啊!”

  眾人跟隨連文昌再次來到三樓的兇案現(xiàn)場。龍克早就等在房間門口了。

  我和眾人一同跟隨龍克再次進入兇案現(xiàn)場。

  龍克小心翼翼地再次檢查許航的尸體。僅檢查了幾分鐘,龍克就站起身來,長長地嘆氣,對雷金宇說:“我一定還有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雷總,請幫我一下。”

  我心中一喜:龍克果然注意到了個中端倪,不枉我費盡告訴他線索。伊平啊伊平,不是我要害你,實在是我不能前功盡棄。

  龍克和雷金宇一起將尸體翻過來,龍克在許航內(nèi)懷里搜到一冊迷你筆記,翻到某一頁時,龍克的表情突然變得震驚了,緊接著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一言不發(fā)地將筆記本遞給雷金宇。

  雷金宇狐疑地接過去,只看了一眼,就暴跳起來,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狗崽子!你TM的想干什么!”

  突然被掐住脖子,眼前是雷金宇暴怒的面孔,我心中大駭,說不出話來。

  “等等?!边B文昌連忙喝止。但他看清冊子上的字后,呆在了原地,忘了勸阻。

  雷金宇看了看連文昌,又看了看我,重重哼了一聲,將我往外一推,將冊子扔給了我:“這是許航身上找到的,你給我看清楚!”

  我接過冊子一看,卻看到了我未曾想到的字,那字跡十分慌亂,只有一句:

  快走,張鑫有刺客!

  許航那時候果然偷聽了我對伊平講的話,我本以為他死了就能封住口,萬沒想到他居然會留下字據(jù)通知雷金宇!

  我心沉到谷底,這個謹慎的瘟神!

  我辯解道:“雷哥,雷哥!這……這不可能……”

  “什么叫不可能?許航就是你殺的!”雷金宇指著我對龍克問,“偵探,是不是他干的?”

  龍克保守地說:“目前證據(jù)還不足,以我以往的經(jīng)驗,兇手為了脫罪,設計栽贓是有可能的?,F(xiàn)在不能完全確定就是我?!?p>  “偵探!”雷金宇一把奪過冊子,舉給龍克看,“我認得許航的字,這是許航親手寫的,不會有錯!”

  “謝謝你提供的信息?!饼埧苏f,“但我目前還不能排除,受害者也是栽贓者的可能?!?p>  “對呀!對呀!雷哥!”我連忙解釋,“許航和我合不來,這誰都知道啊,許航顯然是在污蔑我,只是湊巧被殺,您才覺得一定是我殺的人,我真的是無辜的啊!對了,對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理直氣壯起來:“雷哥,大家,你們聽我說,我能證明自己沒殺人!有個仆從,我讓他送酒來著,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來著,他能證明,我根本就沒去過三樓!”

  “什么仆從?”龍克立刻問詢道。

  “我去找吧。”連文昌簡單問過我后,就托人將當時我遇到的那位男仆從招了過來。男仆從到來后,將遇到我的情況從頭到尾講了個遍——我的努力應驗了,我有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據(jù)。

  “你們看吧,許航不是我殺的,我根本就沒去過三樓!”我語氣擲地有聲,心中暗自慶幸,那時多了個心眼,找了個不在場證人,真是萬幸。

  眾人陷入沉默,龍克突然問伊平:“趙老板,宴會結(jié)束前夕,您去了一趟洗手間?”

  伊平愣了一下,回答:“對,我待的時間久了一點,因為……我酒量,你也看到了。不過,洗手間和這邊是相反的方向,我沒有到這邊來過。”

  伊平?jīng)]有繼續(xù)說下去。

  第二次搜查無果而終。連文昌拍了拍手,數(shù)名保鏢出現(xiàn),緊緊跟住諸位乘客。

  眾人散場,我盯著伊多蘭,想找機會和她說說話,但她自顧自離去,從始至終沒有回頭。我心中莫名擔心:許航的事總算告一段落,但我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

  龍克沒能立即破案,伊平居然制造了密室來脫罪,幸好最后連文昌封鎖了莊園,伊平應該不能很快帶伊多蘭逃出莊園,但倘若我不做點什么,事情依然會失控。

  直接去找龍克,親自指證伊平?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樣固然能坐實伊平是殺人兇手,但這樣會讓伊多蘭徹底對自己離心,同樣會失去這顆棋。

  我需要爭取伊多蘭重回掌控,我需要借刀殺死伊平,我也需要挽回雷金宇的信任。

  我決定從雷金宇入手,一舉解決所有問題。

  我跟著被四名保鏢強行保護的雷金宇,一直到他回到自己房間。我走到門口,四名保鏢說:“張先生,現(xiàn)在莊園有刺客,請您不要擅自行動?!?p>  “我已經(jīng)當著連總的面澄清自己了?!蔽夜首鞲咦藨B(tài),“連總都沒說什么,你們幾個保鏢卻來懷疑我?”

  幾個保鏢面面相覷。

  “別擔心。剛剛我和雷總有點誤會,我是特地來解釋的,不然,影響生意,可怎么辦?”我放緩語氣,解釋道,“通融一下,我和連總是朋友,再說,有你們在這兒,我怎么會亂來呢?”

  保鏢們想了想,放我進了屋。

  關上門,雷金宇見到是我,冷笑一聲:“張老弟啊,許航死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哪有的話!”我捶胸頓足,差點就涕泗橫流,“許航是大哥的人,許航死了,我比大哥你還難過!”

  “哼?!崩捉鹩顔?,“你來干什么?慰問我就不必了,我沒那么軟弱?!?p>  “我還真是有別的事。”我認真地說,“大哥,我向你保證我不是殺許航的兇手,這次我來是特意來告訴你,殺許航的是誰!”

  “誰?”雷金宇立刻問我。

  我說:“雷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棚戶區(qū)拆遷那件事?”

  “記得?!崩捉鹩钫f,“一群油鹽不進的家伙,煩死人,怎么,和當年拆遷的事有關?”

  “殺許航的,就是棚戶區(qū)的一個光棍釘子戶!”我重重地說出光棍兩個字,“他當年被我捅死、死里逃生,隱姓埋名潛藏這些年,從沒露過面,我以為他早就死透了。沒想到出現(xiàn)在這里,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找咱倆報仇,許航已經(jīng)遇害了,如果我們不對付他,下一個死的就是咱倆!”

  “釘子戶?這怎么可能。”雷金宇沉著臉,“他是誰?”

  “趙財?!蔽艺f,“他已經(jīng)盯上我們了?!?p>  “這個人不能留!”雷金宇立刻惡狠狠地說。

  “雷哥說得對,這件事……”我準備進一步勸雷金宇出手。

  “張老弟?!崩捉鹩钔蝗幻媛缎θ?,說,“這次還得勞煩你啦,你知道的,我一不會打架,二沒帶人,我只帶了許航,許航也死了。眼下,大哥只能靠你啦!”

  我愣了,雷金宇將我想說的話先扔回來了。

  雷金宇邊笑邊問:“怎么,張老弟,你不會是不想幫大哥這個忙?”

  “那怎么可能!”我立刻圓場,“不過大哥,我在里頭待了這么多年,打打殺殺的事,我已經(jīng)不在行了,就算我有心,我也做不到啊。”

  “你不能幫我,來找我做啥?”雷金宇的笑容染上了一絲僵硬,“那你想怎么辦?”

  “殺人伏法,這是公事。公事交給偵探辦就好?!蔽艺f。

  “那你剛剛為什么不指證他?”雷金宇問。

  “那個偵探很厲害,公開指證他,反而會逼他狗急跳墻。”我給自己辯解,“我特意來,就是擔心大哥安危,特來告訴大哥,防范那個趙財。”

  從雷金宇房間中出來,我捏了把汗,這個老狐貍,真不是省油的燈,自己本想借他的刀,差點又掉進他的道里。

  既然雷金宇那邊爭取不了,只能爭取讓伊多蘭速戰(zhàn)速決了,剛剛為了掩護伊多蘭的存在,我特意告訴雷金宇“趙財是光棍”,反正趙財是化名,當年拆遷戶那么多,雷金宇識破不了,他對伊多蘭也不可能提起防范,這就夠了。

  回到房間,我立即嘗試呼叫伊多蘭,伊多蘭還是沒有回應。

  事情不能再耽擱了,我決定親自去找伊多蘭,無論如何,這次我要爭取與她恢復關系,回到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來。我自覺應該能勸得動她,因為“雷金宇是她仇人”乃是無可爭議的事實,我和她的目標是一致的。

  連文昌給我也安排了保鏢,我用連文昌朋友的身份勸了勸這名保鏢,他就不再堅持跟著我。我只身前往伊多蘭的房間。

  我抵達她房間附近時,她出了門,不知去向何處。

  我疑惑地偷偷跟上去,跟到半路,看到伊多蘭居然甩脫了跟著她的保鏢,我更疑惑了,繼續(xù)跟著伊多蘭,直到看到她進入吸煙室,和另一個人碰面。我看清楚了另一個人,心中立刻緊張起來,是雷金宇。

  雷金宇的四個保鏢都不在旁。我心中一喜,伊多蘭做到了!單獨的會面,沒有干擾的環(huán)境,毫無防范的雷金宇,他的性命就在咫尺,唾手可得!

  我伏在暗處,兩人正在聊著什么,地點開闊,我沒法靠得太近,所以隔得較遠,聽不清楚。我耐心地等,等伊多蘭出手。

  雷金宇似乎有點煩躁,他反復地踱步,走來走去,有好幾次背對著伊多蘭,伊多蘭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我的心從喜悅變成困惑,從困惑變得憤怒。當伊多蘭目送雷金宇離開吸煙室、拂袖而去時,我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怎么沒有動手?

  我被無聲的憤怒從頭灌到腳,尾隨單獨回返的伊多蘭,經(jīng)過一個拐角時,我從后面趕上去,一把拽住她,將她推到墻上。伊多蘭在短暫的驚訝后,看到是我,就恢復了平靜。

  我死死地瞪著她,聲音壓抑著激憤:“為什么不回我電話?”

  伊多蘭的頭往一邊偏,不看我,我猛地掐住她的牙槽,將她的頭扮正,尖聲喊道:“說??!”

  伊多蘭沒回答。

  我問:“剛才為什么不動手?”

  這回伊多蘭有了反應,開始瞪著我。

  我的憤怒夾帶困惑:“伊多蘭,你究竟在想什么?”

  伊多蘭猛地掙脫我的手,反問:“你當初做過什么,還記得嗎?”

  “這和殺雷金宇有什么關系?”我十分不解,攤著雙手,“你哪根筋不對了?你搞什么?”

  伊多蘭竟然笑了,說:“你當年殺了一個動遷戶主,將他推進了河里,你可還記得?”

  伊多蘭果然和伊平見過面了!該死的畜生!我心中怨氣陡生,劇烈地喘息,說不出話。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派你的手下,攆走了他的妻兒,強拆了他的家?!币炼嗵m繼續(xù)說。

  我死死地盯著伊多蘭,眼前的她,分明將我當成了她的仇人,簡直可笑。

  “我還知道,那對妻兒流亡街頭,妻子上吊自殺了,那名女兒,為了尋仇、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夜總會賣酒,也是為了尋仇,不得不委身給有錢有勢的老板,替他賣命!”伊多蘭拔高了聲音,帶著哭腔,“還要我繼續(xù)說嗎?殺人犯!”

  我胸腔憋著一口渾濁的惡氣,恨恨地望著天花板,在牙縫里擠著字:“伊多蘭,你的仇人是雷金宇,不是我!”

  “事到如今,我還想把責任推給別人?你這人渣!”伊多蘭劇烈地搖著頭,淚水磅礴,“這么多年,我無數(shù)次想一死了之,你知道嗎,就是要找到你的念頭,支撐我活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知道真相了,你站在這里問我,問我為什么不回你電話,問我為什么躲避你,我告訴你,因為你是我的仇人!因為我想你死!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我愣住了,伊多蘭怎么會說出這么絕情的話?

  我開始激動,搖著頭,指著伊多蘭說:“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你別忘了,是誰讓你離開夜總會,是誰照顧了你這么長時間,是給了你機會平步青云!當年,我的確傷害過你,做過的事我可以承認,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也有不得以,我也是身不由己!雷金宇,你知道他對我做過多少事嗎?他害死了老板,他逼我替他殺人放火,他逼我背鍋,我的苦,我的難,誰知道?你的仇是仇,難道我的就不是嗎?”

  伊多蘭聽不進去我的解釋,冷冷說:“你的選擇是你的事,你仇怨誰也是你的事,和我無關。我只知道,是你用刀捅進我父親的胸膛,我只知道,是你派你的人拆了我的家、害死了我母親,我只知道,是因為你,我才淪落今天?!?p>  “伊多蘭,你不能這么自私!”我著急了,“你不能走!”

  伊多蘭離開幾步,我心急,從后面拽住她,她回頭,猛地甩開我的手。

  “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遇見?!币炼嗵m狠狠地說,頭也不回地離去,“別再來惹我,別逼我連你一起殺。”

  我獨自被留在空曠的走廊里,無數(shù)經(jīng)歷的記憶,交疊在腦海,惡意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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