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怎么不好,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皇帝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還讓你當你都不愿意,你吹牛也打打草稿?!比涡μ煊X得眼前這少年簡直就是個杠精,外加吹牛大王。
“當了皇帝就沒有了自己,衣食住行皆有禮規(guī),不可逾制。每日有處理不完的政務(wù),不能偷懶、不能怠慢,哪怕一輩子兢兢業(yè)業(yè)做對了很多事情,但只要在一兩個問題上出錯,就足夠遺臭萬年?!?p> “當皇帝還不能改行,你當大俠哪天不想當了就可以不當,當皇帝哪天你要是不想當了,那只能是死了。”
“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這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盯著你呢,不合他們心意就要挨罵,有的大臣當面罵你一頓,還可搏一世名,你要是回罵,那人家身前生后名都有了,你惡心不惡心。還要時時刻刻防著所有的人篡你的位,你說累不累?!鄙倌暾f了一大串當皇帝的壞處。
“那照你這么說,當皇帝還是個苦差事了,那為什么那么多人還要爭著當呢,難道他們都是傻子不成?”任笑天反駁道。
“這皇子爭皇權(quán)啊,那是自家的東西誰都想多分一點,尤其是兄弟水平差不多的時候,更是個要么全得要么命都不一定保住的情況,主動也好、被動也罷,不爭也得爭?!?p> “這權(quán)臣爭皇權(quán)啊,只是為了為非作歹的時候頭上不要再懸著一把劍,所以有的選擇造反,有的選擇把持朝政。”
“這普通人造反啊,都是因為被逼到?jīng)]有活路了,由此可見,做皇帝其實也就只是比活不下去強那么一點點而已?!?p> “當然了,也有人純粹是野心使然,但這說明不了什么,就像你想去做大俠,他想去做皇帝,如此而已。而且,這些人又沒當過皇帝,哪里知道當皇帝是好是壞,等當了皇帝之后又沒法反悔,他們自己不說誰知道是好還是壞啊。”少年說的一套一套的。
這家伙可真能胡扯啊,這是任笑天聽他說完之后的第一反應(yīng),但是以自己的水平竟無法反駁,只能嘴硬著頂一句:“說的好像你當過皇帝一樣。”后面又靈光一閃,冒出一句:“那當個昏君就行了唄?!?p> “說的好,妙極,哈哈哈。”朱秉天也被他說的一愣,繼而就笑了,很是暢快。
任笑天想不通這有什么好笑的,只得轉(zhuǎn)移話題。
“你說你是來尋人的,尋的什么人啊?”
“一位故人之友。”
“此人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
“不知道?!?p> “此人年歲幾何?你之前可曾見過?”
“不知道,不曾見過。”
“此人有何特征或者持有什么信物之類的可供辨別?”
“不知道,也沒有信物?!?p> “那你知道他什么信息?”
“只知道她是女的?!?p> 那你找個錘子,任笑天覺得又被耍了,但看對方說的鄭重,又不似作偽,就有點摸不到頭腦。心下暗想:這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九皇子朱秉天要找的是他大哥的定情之人,他的大哥大皇子就是四年前為救他而身亡的太子,也是幾個皇子里面跟他關(guān)系最好的。
九皇子生母難產(chǎn)而死,在他成長的過程當中就是皇后娘娘對他的關(guān)愛最多,大皇子比他大12歲,可以說是大皇子帶著他一起長大的,他的很多本事也都是跟著大皇子學(xué)的。
此次隨駕南巡之時,大皇子偷偷告訴他一個秘密,在前一年秋圍之時,大皇子與一女子一見鐘情,冬日時兩人已私定終身,只待南巡歸朝后即秉明父母,可惜再也沒有了機會。
這件事情現(xiàn)在就只有九皇子一個人知道,因為不知道對方的情況,他也沒辦法跟別人說,回去之后籍著肅查刺殺案的機會,通過欽天監(jiān)蘇守心安排,祥查了秋圍之后大皇子的行蹤,看能否從中發(fā)現(xiàn)點什么,但卻毫無端倪。
說來也是正常,以大皇子之能,他若不想讓人知道,那別人還真就很難知道。線索斷了之后,此事只能壓在心底。
直到年滿十六周歲,苦苦求得外出歷練的機會,九皇子跑到國師那里讓國師起了一卦,言之往北地去尋,九皇子方才到了這里,大皇子和九皇子也是唯二可以自由覲見國師的皇子了。
見到任笑天之前,九皇子已經(jīng)在外面晃蕩好幾天了,因為毫無線索,也是很迷茫,只能隨緣了。
這次之所以告訴任笑天,一是碰上了這么有趣的同齡人,又與此事毫不相關(guān),可以一吐胸中煩悶。二是通過寥寥數(shù)語,九皇子已經(jīng)對他的品性和底細有了初步的了解,最起碼這不會是自己那幾個哥哥安排的人。
自己來北地明面上只是游歷,尋人的事情只經(jīng)國師之手自然也是絕密,連皇帝都不會知道,況且就算被別人知道了也沒什么影響。自己來之前可是惡補過這邊的情況的,對于梧桐村、陸千戶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自己的幾個哥哥再是防范自己,現(xiàn)在恐怕也沒那精力在這兒做下什么安排。自己又不是主要對手,朝局涌動也才剛剛開始,太子的優(yōu)秀讓他們都是從零起步發(fā)展的,京城都還沒折騰明白呢。
這個話題打住之后,后面的交流總算正常了。一個講自己的闖蕩經(jīng)歷,雖然少的可憐,但加上來前惡補的知識做底,對另一個人來說算是夠多的了。
另一個講自己的山野生活,雖然稀松平常,但對另一個從小在宮中長大的來講也是豐富有趣的很。
兩個人,一個是沒出過山野村莊,赤子之心,渾然不知規(guī)矩為何物。一個是長自深宮,飽讀詩書卻離經(jīng)叛道,不為規(guī)矩所束縛。又都是少年,在某些問題的看法上頗有些殊途同歸的相合,竟越聊越是投機。
不知不覺間天都黑了,朱秉天要感受下夜宿山林的樂趣,任笑天自是無所謂了,身體力行的向他普及了一下夜宿山林的手段和技巧。收拾好后倆人又說了會兒話,約定后面結(jié)伴闖蕩江湖。最后帶著威震江湖的暢想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