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邊的白云聚散無形,夕陽余暉灑透云朵,天際被渲染出赤金色的邊線。
姒自在深吸了口氣,這一天總會讓他回想到幾年前。那時父親病重,藥石無醫(yī),每日在病痛的折磨中度過。他就是在這樣一個下午,在窗邊看一團凝聚的白云被風吹散成絲絲縷縷,了悟了聚散無常緣起性空的道理。
搖了搖頭,將遙遠的思緒屏退,姒自在轉身看向已經被分開放置的陳氏二人,陳烏沉仍然是緊閉雙眼毫無反應,陳烏曲躺在另一邊,嘴歪眼斜抽搐不停,似乎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姒自在走到陳烏曲身邊,右手在陳烏曲頭頂虛握,向上一拉,仍舊在抽抽著的魂魄從頭頂被提出來。
紅爐雪從姒自在手中接過魂體后打開了房間一側的門,將魂魄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小房間。
關門,在門旁的設置按鍵中輸好參數(shù),按下開關。
小房間內開始刮起一陣旋風,旋風越來越大,將地上半死不活的魂體直接卷起來。一開始旋風中還能看到魂體的樣子,最后旋風中只能看到一團黑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房間內似乎傳來干嘔的聲音。
許久過后,姒自在突然扭頭看向紅爐雪。
“你設置分離時間了嗎?”
“誒,我忘了!”
房間內的旋風逐漸放緩,兩個魂體從半空中掉落下來,砸在地上后兩個魂體同時抽了抽,淡淡的霧氣從身上發(fā)散開。
姒自在站在兩個魂體旁,一拍頭,嘆了口氣。還想著分離開兩個魂體后,會恢復魂體正常,結果兩個都完犢子了。
一手提一個,直接將魂體分別扔向陳烏曲和陳烏沉的身體。魂體入體后,兩個人的身體同時抽了抽,開始嘴歪眼斜起來。
倒也不是毫無收獲,兩個人又都加了項流口水的技能。
嫌棄的拍了拍手,姒自在虛指分別點向陳烏曲和陳烏沉,兩人身上經脈關穴驟然亮起,靈氣被灌入體內,沿著體內功法的本能開始運轉。
陳家功法本身偏向于靈怪一路,功法起點也和普遍流行的功法不同,乃是從雙眼入腦,先以靈氣蘊養(yǎng)大腦滋潤精神,再以精神之力混合靈力向下打通天地之橋。所以陳家的修行境界與外界常規(guī)的劃分區(qū)別較多。陳家的叩關其實叩的是大腦關隘,養(yǎng)神養(yǎng)的是血肉之神。
姒自在盤腿坐在一旁觀察著兩人的功法運行軌跡,紅爐雪則是拿著機器在旁邊記錄著數(shù)據(jù)。忽然姒自在再次點向陳烏沉和陳烏曲,陳烏沉和陳烏曲身上穴位驟然放出光芒,陳烏沉的魂體再次飛身而出,撲進陳烏曲身體中,而后從陳烏曲體內飛出,兩個魂體再次合并為一個,趴在地上抽搐著。
紅爐雪手指屈彈,一團火焰降在魂體身上,陣陣黑煙從魂體上散發(fā)開來,最后魂體變成一個約莫三厘米長的不規(guī)則晶體。
“把這個交給李威,全部吸納后應該足夠他踏入第四境。一定要注意他的神意修行法門的進展,切不能貪功冒進?!?p> 紅爐雪將晶體交給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仔細交待,對方點頭后收好晶體,又向姒自在躬身示意后飄然離開。
烏衣巷,陳家大宅。
居中的房屋已經被重重包圍,保衛(wèi)荷槍實彈,還有人手掌符箓法器在仔細勘察。陳家剩余的核心人物多數(shù)聚集于此。
昨天入夜后,家主召集各路話事人和擬定的接班人齊聚地廳開會。往常這種會議,一般當晚就可以結束,但這次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到有人出來。族里向地廳發(fā)了兩回消息,也沒有收到任何回復。若不是周圍一切完好,加上防守嚴密,他們都要懷疑家族的頂層是被人在地廳里給連窩端了。
不過終究是不放心,還是安排了更多的守衛(wèi)力量來到這邊,同時請示了已經退入祖宅閉關的老人們同意,搬來了可以探測地底百余米生命活動的探測器來查看地廳的情況。
轟——地廳暗道的大門被打開,一群人涌入地廳內,看著空蕩蕩的大廳不知所措。地廳內空無一人,沒有什么打斗的痕跡,只是原本地廳里用來歇息的座椅莫名少了很多。
陳家核心力量集體失蹤!
陳家家主為修復百鬼夜行圖,帶領陳家集體不做人啦!
陳家遭天譴,一家人被雷劈沒了!
一時之間,金陵城內風言風語四起,逼得陳家已經退入祖宅不問世事的三位老祖出面,才暫時壓下了這陣風波。但多達四個養(yǎng)神境界的高手失蹤,以及十幾個未來有可能踏入叩關或養(yǎng)神境界的家族成員的消失,對陳家的實力和聲望都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金陵城內暗流涌動,一時不知多少勢力瞄向了失去利爪的陳家,特別是陳家祖宅,據(jù)說其中保管著百鬼夜行圖的殘品,四周已經開始出現(xiàn)正大光明監(jiān)視的人群。
趙夜燈笑呵呵揣著兜蹲在陳家祖宅附近的高塔塔尖上。自從章瑜佳從金陵走了之后,他又覺得他開始行了,考慮著陳家三個老祖雖然壽元將近,但畢竟是養(yǎng)神期的境界,陳家又擅長靈怪類的功法,擔心手下人被糊弄過去,他就自己親自上陣盯梢來了。
說是盯梢,實際上方圓幾公里內,沒有人比他更扎眼。誰會沒事兒蹲在塔尖上呢,普通人哪受得了這個?
突然,一片云遮住了月亮,天色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