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兒,你剛剛為什么不直接殺了那個混蛋,居然敢這么說你們龍家?還有還有,你父親當年真那么厲害嗎!一劍平山,恐怕爹爹也沒那本事吧?”
此時,蜉蝣兒與凌清漪正在城中集市漫無目地閑逛著。凌清漪還在一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看那模樣好似遇到什么不平之事,氣的鼓鼓囊囊。
蜉蝣兒面帶笑意地看著凌清漪說道:“你這一天到晚,演來演去倒也不嫌累,一會兒非得裝丫鬟,一會兒就開始在我面前沒大沒小,師父要知道你這般模樣,等著挨罰吧!”
凌清漪一聽“師父”二字,立馬裝起了可憐,撒起了嬌:
“師兄,我的好師兄,咱有話好好說嘛~我給你賠禮道歉!我再也不敢這么稱呼師兄了!我發(fā)誓!你就別拿爹爹威脅我了~
我也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一趟,要是讓爹爹知道,天知道我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出門了~而且這種事,就師兄你知道,我要是被罰,肯定就是因為你!我會恨你一輩子!”
看著凌清漪前一秒還在楚楚可憐地哀求,后一秒就開始威脅,蜉蝣兒似乎早已習慣,心中卻開始回憶起,早已化作夢魘,每夜出現(xiàn)在自己夢境的場景。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握住了蜉蝣兒雙手。
凌清漪此刻深情地看著蜉蝣兒,溫柔地說道:“師兄,我知道這十年你一定不好受!但是,答應(yīng)我,就算查出當年整件事的真相,也不要輕易去找那夏侯霆報仇。實在不行,我替你求爹爹出手!”
蜉蝣兒愣了愣神,低頭看著眼前這女子。兩人一起相處生活了近十年,蜉蝣兒也不是石頭,又怎會不知道凌清漪對自己的情感?只是那夏侯霆猶如一座大山,死死地壓在蜉蝣兒心頭。
那時蜉蝣兒不過七歲,縱使心中憤怒、不甘,可一孩童又能改變什么呢?如此血海深仇不報豈會心安?可如今的自己一心只想報仇,今后哪能過上幾天太平日子,又怎么忍心耽誤凌清漪?
至于請自己師父凌云出手,蜉蝣兒也不是沒想過......
江湖上一直盛傳著一句話:“千金哪可換鵝毛,亂世才尋霧隱莊?!?p> 這霧隱山莊乃是巽州與坎州交界處的一片世外桃源,正是凌云所創(chuàng)。
凌云早年混跡江湖時,多得各方幫助,才能有了后面的名聲。在他功成之日宣布就此隱居。可不聞江湖之事,時間一長,平淡的生活卻又開始乏味,因此他將自己霧隱山莊獨有的大鵝拔了三根毛,借著機緣巧合送到了江湖人士手中。
隨后凌云傳出話,承諾只要持鵝毛找到自己,自己便能滿足對方一個要求,前提是不違背江湖道義且自己力所能及。
霧隱山莊養(yǎng)的這些個大鵝,長相十分古怪:天生就帶著棕色眼影,那翅羽更是青白參半,羽根素白如雪,羽尾青綠如玉,這顏色交替處更是恰好橫著一抹濃黑。所以這鵝毛也無人造的了假。
當年,龍揚風也不知從哪得到了一片鵝毛。本意是想求凌云保龍家太平,哪知凌云直接拒絕了,說自己敵不過那夏侯霆,只可保龍家香火不斷。
龍蜉蝣此刻心亂如麻,留在自己心中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為什么同為龍虎鏢局世家,夏侯霆單單找上了龍家,而這杜家十年來卻無事發(fā)生?
龍家滅門,龍飛揚既然能提前找到凌云幫忙,那之前肯定也和杜家商談過,杜家為何卻不曾出手相助?
另外,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當年那趟鏢,究竟是不是小皇帝夏侯琰?龍家滅門的背后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巽州城乃是龍蜉蝣出了霧隱山莊的第一站,本想去杜府問清楚當年的事情究竟有什么隱情,誰知道剛進城就聽說杜府被滅門了。
那杜家長子杜少甫,倒也是個刀癡,從不過問杜家事務(wù),只知道走南闖北尋高手過招,這次反倒是躲過了一劫。
只是不知道杜少甫得知自家杜府被滅門后,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想必近日也就能收到消息,不出十日定會趕回來吧。這杜家刀法,他杜少甫究竟又學了幾成。
“師兄,師兄,你在想什么呢?”凌清漪的一陣呼喚將龍蜉蝣從思索中拉了出來,“師兄,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呢?杜府被滅門,線索好像都斷了,而且這一切,似乎都太巧了吧。”
蜉蝣兒來這巽州城想干什么,凌清漪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此刻的局面,她也不禁感到頭疼。
“杜府滅門的事,確實蹊蹺,不過五十幾具尸體,那義莊也放不下,想必會暫時放在杜府。如今白天人多眼雜,辦事也多不方便,等到晚上,咱們再去看看。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問不出當年的事了,但這杜府滅門沒準和當年的事也有關(guān),查到兇手保不齊也能知道點什么。
現(xiàn)在啊,就安安心心的逛著這巽州城吧,算起來,我也有十年沒來過了,沒想到變化還真大啊。”
蜉蝣兒說完就拉著凌清漪,開始逛起巽州城來......
深夜,那杜府門外,時不時的還有著府衙官兵們巡視一番。杜府被滅門,杜家僅剩的長子在外未歸,府衙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盯著。
雖說面對江湖高手,這些個官兵們倒也攔不住,可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卻也無從下手。
后院外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隊巡邏官兵剛走,兩道黑影便飛身越過圍墻,落入杜府之中,這二人正是龍蜉蝣和凌清漪。
凌清漪剛落地,便好奇地大步往前走去,可還沒走出幾步遠,就被什么東西給絆倒在地,似乎壓在了什么冷冰冰的東西上。
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去,一具女尸慘白的臉映入眼簾。還不待她有所反應(yīng),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順勢將她扶了起來。
“別叫!要是把外面的官兵吸引過來,可就麻煩了。”蜉蝣兒小聲在凌清漪耳邊說著,待到凌清漪似乎緩過神來,才慢慢放下了那捂著她嘴的手。
隨后蜉蝣兒小心翼翼地湊到尸體前觀察了起來,凌清漪也只能是乖乖地蹲了下來,學著蜉蝣兒的模樣瞅著尸體。
過了好一會,實在是憋不住的凌清漪終于開口說道:
“師兄,這些死人,到底有啥好看的啊,我怎么看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確實像那老者所言,嚇死的啊?!?p> 蜉蝣兒聽完,旋即指著尸體解釋道:
“你看看他們,全都瞳孔放大,嘴唇輕啟,而且這舌頭也微微翹起?!?p> 說著還捏住尸體腮幫,讓嘴長得更大,不顧凌清漪得嫌棄接著解釋道:
“乍一看確實好像是驚嚇過度而亡,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是什么東西能夠一瞬間嚇死這么多人。這么多丫鬟下人,分散在各個地方,差不多同一時間嚇死,這種事太難了?!?p> 蜉蝣兒側(cè)了側(cè)身子,又將尸體的手舉到了凌清漪眼前,接著說道:
“他們的死狀確實很像被嚇死的,可是不管是家丁還是丫鬟,沒有一具尸體在尸僵后手是握拳狀態(tài)。”
凌清漪捂著口鼻疑惑地問道:“可是?這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蜉蝣兒聽完這話,臉上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還沒等凌清漪反應(yīng)過來,就聽蜉蝣兒說了聲:
“是沒啥關(guān)系,可是,師妹你肩上的蜘蛛倒是有點關(guān)系!”
聽到這話,凌清漪立馬嚇得站起身來。下一秒剛要發(fā)出尖叫的嘴,又再次被蜉蝣兒捂住。
“騙你的,沒有蜘蛛,別這么大反應(yīng)!你看看你自己的手,現(xiàn)在是不是不自覺地握著拳?”
凌清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呆呆地點了點頭。正當她拿起蜉蝣兒的手打算放下時,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舉起蜉蝣兒那只手問道:
“師兄,你剛剛是不是拿這只手......”
眼神中帶著嫌棄的看向了之前被蜉蝣兒掰開嘴的那具尸體。
蜉蝣兒愣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甩著手尷尬地回答道:
“呃,師妹,其實死人生前也是活人嘛,而且人家這不也才剛死不到一天......”
隨即轉(zhuǎn)過頭去,不忍再看那轉(zhuǎn)身干嘔的凌清漪,自己竟然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小一會,凌清漪才緩過來,立馬叫住了準備朝自己走過來的蜉蝣兒:
“打住,從現(xiàn)在開始,離我遠點!不許碰我!”
蜉蝣兒尬笑了一下,說道:
“走吧,師妹,去里面看看,外面這群人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死的了?!?p> 說完便朝前院走去。
凌清漪一聽這話,頓時忘了剛剛的事,立馬湊到蜉蝣兒身邊:
“師兄,你知道了?他們怎么死的了?被什么嚇死的?”
蜉蝣兒看了眼她,神神秘秘地解釋道:
“他們不是受到驚嚇而死,但也是受到驚嚇而死。我現(xiàn)在其實也不太確定,如果是和我想的一樣,這里應(yīng)該會留下來點東西才對,可是我暫時還沒找到?!?p> 凌清漪聽完這話,整個人定在了原地,臉上頓時露出了敷衍到極致的笑容,對著那還在繼續(xù)前進的蜉蝣兒說了句:
“師兄,您這還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