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另一邊的秀秀,剛睡著沒多久,程天放一開門她便知道是他回來了。她最近睡眠很輕,一點動靜就醒來。她的手一直握著脖子上紅繩穿著的那顆小石頭,那是父母留給她的念想。
這顆石頭指甲蓋大小,初看平平無奇、黝黑毫無光澤。拿近仔細一看,磨砂質(zhì)感下,其中一面有個小洞,那洞的形狀就像一個五角星,洞里向外透出一種肉質(zhì)感的微弱白色,這其實是一塊墨玉籽料。父母跟她說過一個故事,多年前,秀秀出生沒多久。父親到山上砍柴,發(fā)現(xiàn)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他躺在樹叢里,意識模糊,口齒不清,父親把他從山上背到家里,又喊來村里的赤腳醫(yī)生救治,總算沒有生命危險。等這個小伙子醒來,卻暫時性失憶,記不清為何會來到這里,又為何會受傷。看他身上的傷,村里人猜測他是踩空了從山頂滾下來的。
他的腿斷了,不能下床。秀秀父母,一直照顧著他。甚至為了給他養(yǎng)身體,破例為他殺了只家里養(yǎng)的雞。在秀秀父母的照顧下,小伙子恢復的很快,沒幾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秀秀那手巧會做木工的父親,還為他打了一副拐杖。小伙子日漸回憶起來自己是誰,零碎的拼湊起起來關于自己的點點滴滴。
他對秀秀父母說自己以前是地質(zhì)勘探隊的,隨隊走南闖北去了很多地方。他摩挲著手里的一塊石頭掛件,逐漸記起這塊石頭是當年他跟隊里去XJ考察,撿到的一顆石頭。這石頭仿佛有靈性一般,他一握到手中,就能令心情平復下來。他十分喜愛,便穿了孔,系在腰間做成了一個佩飾攜帶??伤琅f記不起自己的名字,只模糊記得自己因為考察地質(zhì)來到這個村子,和隊友走散了。
村長派人把這個年輕人的事情上報到了鎮(zhèn)子里,再一級級傳遞消息出去。一個月后,一輛吉普停在了村頭,下來幾個知識分子模樣的人,領頭的是鎮(zhèn)長,帶著他們一路來到村長家。村長了解到來人的情況,不敢怠慢,趕緊領著他們到了秀秀家里。
為首的那個領導模樣的人,一看到這個年輕人分外激動。他告訴年輕人,他們找了他好久,以為他已不在人世了。查看了下他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當即提出要馬上送到市里的醫(yī)院去救治。
臨行前,為了表達對秀秀一家照顧的感謝,他把這顆小石頭送給了秀秀。他在這里養(yǎng)傷期間,時常抱著這個小姑娘逗樂,小姑娘跟他投緣,也喜歡他,每次他一抱就笑。身上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這顆小石頭是自己的心頭好,贈予聊表心意。他對秀秀父母說,等去醫(yī)院治療康復好后,再回來看他們。
秀秀父母送走年輕人后,很多年過去了,也未再見他回來,他們并未在意此事。既然年輕人是將這塊小石頭贈予秀秀的,父親便給她穿了根紅繩,系在了脖子上。這塊小石頭打秀秀記事起,便一直戴在身上從沒有拿下來過。那根父親親自穿上的紅繩,戴了多年只是顏色掉了,卻依然結(jié)實。
秀秀記得那天午飯后,她在食堂收拾完后堂,拿起水桶拖把來到食堂大廳。她挽起袖子,正準備開始拖地,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同志,這個是你的東西嗎?”她一回頭看到一個四、五十來歲上下、帶著眼睛、消瘦的中年人站在身后,她看到他手中的東西,趕緊的轉(zhuǎn)過身來盯著看,再一摸自己脖子上,那顆石頭不見了。
“應、應該是我的”秀秀緊張的說。
來人盯著秀秀仔細看著,秀秀被看得不好意思臉一下紅了。緊接著對方問到“你是怎么得到這個東西的?”
“是我小時候,爹媽留給我的?!毙阈慊貞獙Ψ?。
“你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中年人又問到。
“艮山縣”秀秀再次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又緊跟著問到。
“阮秀秀”秀秀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對面這個人。
“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阮秀水?”
“哎~對啊,你怎么知道?”秀秀更加好奇了。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對方一下子激動起來。
秀秀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來302所也一年多了,可是對這個人毫無印象,從未見過。
“來、來、來,坐下。”中年人示意秀秀坐到食堂的桌椅上。好奇心促使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秀秀看了看廚房后堂那邊沒人。趕緊在他對面坐下,瞪大了眼睛等著對方說話。
“我去年托人去你們村里打聽消息,聽說了你父母已不再的事。你哥現(xiàn)在也不在村里了,我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到你們了?!敝心耆苏f著有點激動,眼眶漸紅。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有點事態(tài),他深呼吸了下整理了情緒。接著說“你父母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年我工作去你們村里勘探出了事情,是你父親把我從山上背下來,你母親照顧我養(yǎng)傷。如果沒有你們一家人,我早死在那座山上了?!?p> 對于這個故事,秀秀幼年聽父母說起過,版本和父母說的一致。但令她詫異的是,穿越大半個國家,從江南之地到西北邊陲,跨越了幾十年,居然會這么與父母的舊識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