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閑做好了火藥后，便又重新歸納總結(jié)，把制作過程記錄在冊后，最終再花一天時間，制作了更多的靈火藥存儲備用。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他才稍作休息，在城中閑逛，勾欄聽曲。
春月樓，昔日馬山城中風(fēng)花雪月之地，只可惜，如今人去樓已空，唯有一女子在彈琴吟唱。
這春月樓為何而空？
因為戰(zhàn)亂之時，沒了秩序，作為全是男丁的軍營，那些較無道德紀(jì)律的部隊，便會把樓中妓&女搶到營里，為他們發(fā)泄欲望。
馬山城春月樓里的女人，就是這樣被全部搶去了，就連樓里的老&鴇都沒能幸免。
那為何現(xiàn)在又還有女子，可以在廢棄的春月樓彈琴吟唱？
因為這女子，長相丑陋，她臉上長有一塊黑色的巨大胎印，宛如口罩一般遮蓋了半張臉，而女子額頭之處，又有恐怖的皺紋，宛如溝壑河流，與下半張臉的肌膚紋理，完全不同。
女子身上，還長滿了白色的疙瘩，像是細(xì)沙沾滿了全身，皮膚粗糙而可怕。
這樣的女子，起初城里人都覺得她是‘妖怪’，對她感到害怕，避而遠(yuǎn)之。
但是有哪一天，女子走在街上，有名小男孩朝她扔了一個臭雞蛋，并大肆謾罵。
善良的女子，她既不還手，也不還口，竟是默默承受著。
城里的人見‘妖怪女子’，原來不但不會吃人，而且還這么好欺負(fù)，便對她不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鄙夷和詛咒。
他們臭罵著女子，毒打著女子。
直到有一天，春月樓里，一名善良的姐姐把她救了回去，那名姐姐讓女子裹緊全身，只露出那雙唯一顯得漂亮而動人的眼睛。
女子在姐姐那里，躲避了一些日子。
就這樣，城里人許久不在街上看到女子，便覺得她已經(jīng)死了。
忙碌的人，很快就忘記了女子。
女子后來留在了春月樓彈琴，她永遠(yuǎn)躲在屏風(fēng)后面，永遠(yuǎn)裹緊全身。
直到動亂發(fā)生以后，趙漾的部隊，去春月樓里搶女人，他們才發(fā)現(xiàn)女子的秘密。
趙漾部隊的人，見女子太丑，把她扔在了春月樓，女子得以幸免，但是那些救她的姐姐，全都沒了。
女子孤零零的留在春月樓，她彈琴，她吟唱，她懷念和感激著舊人。
城中很多人，在動亂后，經(jīng)歷了太多生離死別以后，他們慢慢收起了對女子的惡意，以求用功德，換取在亂世的安穩(wěn)。
城里時常有人去春月樓給女子送吃的，或是一碗米飯，或是一個饅頭。
總之，女子不至于餓死。
她一直留在樓里，一直彈琴，一直吟唱，樓在則人在。
“原來如此?！?p> 顧清閑在春月樓旁的一間茶樓里，聽一位婦人講述著女子的經(jīng)歷，聽完以后，心緒翻涌，頗為好奇。
他走入了春月樓，果然在樓內(nèi)中央的舞池里，看到了那名女子，她叫嫣寂。
嫣寂一身紅衣，頭上也包裹著紅布，只露出那雙靈動而明亮的眼睛。
此時，眼睛蕩漾著淚花，宛如月光撒在了冰湖之上。
她似乎沒有看到走進(jìn)來的顧清閑，只沉醉在自我的世界里。
琴聲的節(jié)奏很慢，慢的仿佛是落日下最懶散的風(fēng)，琴聲也很傷感，如同在講述無盡的唏噓和不甘。
彈到一半，她開始吟唱，吟唱的聲音，更是如同悲鳴的鯨魚，悠揚而寂寥。
“……”
顧清閑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來，他就這樣，靜靜聆聽著嫣寂姑娘如泣如訴的琴聲和吟唱。
周圍的氛圍，在這樣的聲音下，烘托得格外傷感，若是多愁善感一些的女子，聽到這般傷感的音樂，想必定會潸然淚下。
但是顧清閑表情卻格外平靜，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悲哀的嘶吼，并無法改變?nèi)魏螙|西。
不知琴聲和吟唱，持續(xù)了多久。
女子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了華麗的舞池中心，她停頓了片刻，隨即竟是翩翩起舞。
她舞姿很美，如同一縷紅色的火焰在劇烈的風(fēng)中飄搖，是脆弱的，隨時可能被撲滅，同時也是堅強的，火總是會再次燃亮。
“媽媽……媽媽……”
“啊！”
顧清閑欣賞的起勁，突然覺得頭隱隱作痛，意識里，那道奇怪的聲音再次傳出。
上一次，顧清閑和千秋雪聊到‘大凌皇曾養(yǎng)過山海鹿蜀’之時，他腦海里就傳出過這奇怪的叫聲。
它像是孩童的稚嫩叫聲，奶聲奶氣，卻又帶著一股不屬于人類的詭異感。
“媽媽……媽媽……”
那奇怪的聲音，叫的越來越激烈，像是被某樣?xùn)|西刺激到了神經(jīng)。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清閑捂著額頭，他無法理解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把意識探入腦海，可卻是一如既往的毫無所獲。
“媽媽！媽媽！”
腦海里的聲音越叫越大聲，越叫越激動，似乎企圖沖破某道枷鎖。
“??！”
顧清閑感覺到的痛感，也越來越強烈，他咬緊牙關(guān)強忍著，額頭漸漸溢出了冷汗。
“你沒事吧？”
看到顧清閑這么痛苦，嫣寂終于像是回過神來一般，朝顧清閑跑了過去。
“媽媽……媽媽……”
說來也是奇怪，當(dāng)嫣寂不再跳舞，而是走到顧清閑身邊時，顧清閑腦海里那個奇怪的聲音，竟然又慢慢平復(fù)了下去。
“公子，你沒事吧？”
嫣寂看著顧清閑，眼里閃爍著緊張和關(guān)心的光芒。
顧清閑看著那雙眼睛，他愣了一下，因為一瞬間內(nèi)，他看到了嫣寂的眼睛，左眼是變?yōu)榱思t色，右眼變?yōu)榱怂{(lán)色！
但可惜，這變化稍縱即逝，很快他就看到嫣寂的眼睛，恢復(fù)了正常的棕黑色。
“難道是我看錯了？”
顧清閑心里疑惑。
不過，此時他腦海的聲音已經(jīng)徹底沉默，他的痛覺也隨之消散不見。
【黃鼠狼之魂，視魂之力！】
顧清閑神不知鬼不覺的啟動視魂之力，發(fā)現(xiàn)嫣寂姑娘周圍并無異常，也就是說，并沒有厲鬼妖怪潛伏在她身后，操控著她。
【蜈蚣之魂，觀脈之力！】
下一刻，他又切換到觀脈之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嫣寂姑娘，依舊毫無異常，脈絡(luò)間只有精氣流動，而且氣息順暢。
“怎么會這樣……”
顧清閑更加奇怪了，難道異瞳之色真是錯覺？難道她的舞蹈，喚醒腦中那奇怪的聲音，真的只是巧合？
“公子，你沒事吧？”
嫣寂第三次這樣詢問顧清閑。
顧清閑怔了怔，回過神來，笑道：“我沒事?！?p> “那就好，我見公子面色不好，公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嫣寂朝顧清閑微微躬身行禮，這是春月樓女子告別官人的禮儀，她退回到舞池中央，卻并沒有跳舞，而是抱著琴向樓梯走去。
“哎……？”
顧清閑懵了，他還等著嫣寂再跳一次，好驗證他的想法呢！
“嫣寂姑娘，請留步！”
顧清閑站起身來，匆匆追上幾步。
嫣寂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順著樓中螺旋的樓梯，一直往樓上走。
“嫣寂姑娘……”
顧清閑正要繼續(xù)追。
唰！
這時，樓外突然有一名男子閃進(jìn)來，他手握著長槍，二話不說，直接朝顧清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