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遠在皇城天麟殿之上的東方盤鈞看到這一幕,神色驚訝,心中疑惑且憤怒。
他明明就要贏了,一切都在按他預(yù)想中的結(jié)果發(fā)展,他殺了顧清閑,天下就是他的了!
為什么,現(xiàn)在會有古琴之聲在幫顧清閑?!
這古琴又是什么道法?!
“不,不會的……那么多的鬼兵,不可能就單靠古琴收服!”
東方盤鈞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剩下的鬼兵,已經(jīng)是他最后一搏的籌碼了!
如果這一次沒辦法殺了顧清閑,那他便只能守城閉戰(zhàn),再等時機!
可是夜長夢多??!
誰也不知道,如果這一次殺不了顧清閑,來日戰(zhàn)局又將如何發(fā)展!
“去……快去殺了顧清閑!”
東方盤鈞側(cè)目看了一眼右下方,那里有一只黑色的烏鴉站在欄桿上,他怒喝一聲。
烏鴉隨即撲翼飛起,朝著天元城方向飛去。
東方盤鈞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
錚錚……
而天元城前,古琴之聲依舊回蕩,像是一首超度之曲,越發(fā)悲涼。
一束柔和的光芒,自月光上緩緩打下,撒在了戰(zhàn)場的正中央。
一個身穿紅裙的女子,自那一束光芒中漸漸浮現(xiàn),她左手捧著古琴,右手在琴弦上撥弄,演奏著悲涼的琴聲。
“是她!”
顧清閑望向那束光芒下的紅裙女子,他認出來了,正是嫣寂姑娘。
嫣寂姑娘看向了顧清閑,她眼眸變成了紅藍兩色,眼角微微彎曲,縱然遮住了口鼻,顧清閑似乎也能聯(lián)想到她在微笑。
錚錚……
琴聲悠揚,嫣寂在半空中,在那束柔和的光芒下,一邊撫琴,一邊起舞。
而她的身后,是帝江的幻象,跟著她一同起舞。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優(yōu)美而浪漫。
嫣寂以天地為舞臺,以月色做燈光,自唱自彈,獨自起舞,衣袂飄飄,像是火紅的精靈,像是楓葉一般美麗的蝴蝶。
‘舞勢隨風(fēng)散復(fù)收,歌聲似磬韻還幽。
千回赴節(jié)填詞處,嬌眼如波入鬢流。’
顧清閑看得怔怔入迷,這一刻,似乎天地沒有了戰(zhàn)場的廝殺,沒有了濃烈的血腥,沒有了駭人的鬼兵。
顧清閑的心神,得到了片刻的安寧與慰藉,他渾身的疲憊,得到了放松。
但也只是片刻,很快,他腦海里那個古怪的聲音,再次鬧騰起來。
痛!
劇烈的痛感,在腦袋爆發(fā),顧清閑咬牙捂住了腦門,全身都在發(fā)抖。
咔噠,咔噠……
而他周圍的鬼兵們,也在這時停住了腳步,也像是癡迷于舞蹈的觀眾,死死盯著半空中起舞的嫣寂。
錚錚!
下一刻,琴聲漸躁,一條琴弦驀然被嫣寂彈斷。
轟!
剎那間,她的琴聲,似乎化為了實際,一圈如碧波般的氣浪,自夜空傾斜而下!
“啊!”
鬼兵們仰天嘶吼,身體猙獰的扭曲起來,而后瞬間化為了黑色的粉末,消散在了微涼的晚風(fēng)中。
兩千七百多的鬼兵,一根琴弦便徹底消滅!
“這……”
顧清閑痛的半跪在地,他余光看到了剛才那鬼兵瞬間破滅的景象,驚訝不已。
這力量,未免太過逆天了!
“不……不要?。?!”
而皇城天麟殿上的東方盤鈞,心痛的攥緊雙拳,無能狂怒般對著空氣霍霍揮拳!
他輸了,他徹底輸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帝江?!”
“靈妖至尊,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怎么會幫助那小子?!”
東方盤鈞害怕的踉踉蹌蹌退了兩步,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令他脊背冒出了冷汗。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錯了,一定是錯覺!”
東方盤鈞跌坐在地,拼命地搖頭,他不愿意相信這一切。
他想爬起身再看一眼,他要確定他看到的是帝江,但是,他的鬼兵已經(jīng)沒了,他無法在通過鬼兵的眼睛,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一個人,總不可能真的能看到百里外的戰(zhàn)況,先前他能看到,只是借助了鬼兵的眼。
這是他的獨門鬼術(shù)——雙印眼!
“不……”
東方盤鈞像是瘋了,拼命捶打著的地板,不甘心到了極點。
……
而天元城前,那一束月色,漸漸的暗淡。
紅裙的身影,也隨著光芒的消失,而后遁入了黑暗,最終消失不見。
“嫣寂姑娘!”
“嫣寂姑娘!”
隨著琴聲消失,顧清閑的痛感也消失了,他站起身,對著空中呼喊,但是嫣寂沒有回應(yīng)他。
嫣寂已經(jīng)離開了。
顧清閑嘆了口氣,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他呆呆地望著天上那輪明月。
這個世界,似乎變得越來越復(fù)雜了。
嫣寂有這樣強的能力,為何會選擇安身春月樓?
而且,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為何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
還有,她身后的帝江幻象又是怎么回事?
帝江……帝江……
《山海經(jīng)》……山海……山海?!……海之以東,可見山海!
顧清閑胡思亂想間,突然發(fā)現(xiàn)許多東西,居然莫名的串聯(lián)了起來!
對了,海之以東,可見山海!就是說七株芙明,就在山海之地。
而帝江,來自《山海經(jīng)》,難道說,‘山?!?,就是《山海經(jīng)》所記載的地方?
顧清閑若有所悟,想要站起身來,去親自尋找答案,卻發(fā)現(xiàn)全身酸痛,一動也不能動。
“顧首領(lǐng)!顧首領(lǐng)!”
這時,天元城內(nèi),陳落行帶著一隊人馬,爬過廢墟,舉著火把,前來尋找顧清閑。
顧清閑用盡最后的力氣,舉起手揮了揮,然后徹底昏睡了過去。
“在那里!在那里!”
有眼尖的人發(fā)現(xiàn)了顧清閑。
隊伍朝著顧清閑狂奔而來,將顧清閑帶回了城中休息。
……
“啊!”
顧清閑不知睡了過久,再醒來時,身體還是有些發(fā)酸,他緩緩起身,走出了門外。
院子里,陽光稍微西下,原來已是下午時分。
整理一番后,顧清閑走出了院子。
然而,這時,陳落行帶著一行人,突然擋在了顧清閑身前。
“陳首領(lǐng),昨晚的事……”
顧清閑正想詢問陳落行有沒有找到皇城的內(nèi)應(yīng)。
突然,陳落行帶著身后的幾十人,齊刷刷的跪在了顧清閑面前。
“我等,以后誓死追隨顧首領(lǐng)!”
陳落行鄭重其事的喝道,他目光堅毅,神色決然。
經(jīng)過昨天一戰(zhàn),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如今的天下,已經(jīng)不是他這種讀書講禮的人能夠統(tǒng)治的了!
如今的天下,妖魔四起,需要的是一個懂的靈道天術(shù)的人!
而放眼大凌,唯獨顧清閑能堪稱此人!
普通的凡人,根本不是鬼怪的對手!
“陳首領(lǐng),你這是鬧哪出?”
顧清閑卻是愣了愣,他不是和陳落行合作的好好的嗎?有盟友不做,怎么會突然想要歸順?
“顧首領(lǐng),以后我就是你的臣,你莫要再叫我首領(lǐng)了!”
“身后的,皆是我最得力的干將和心腹,他們皆愿意為你效忠,請您收留我們!”
陳落行以極為嚴肅認真的語氣說道,顯然,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不會再做改變。
作為凡人,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與‘神人’顧清閑平起平坐,共稱盟友。
“這……好吧,你們都起身吧。”
顧清閑回道。
無論是手下,還是盟友,其實他如今確實更加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他尊重陳落行的選擇,也不會因為如此便覺得高了陳落行一等。
或許,這樣子反而是最好的結(jié)果。
他需要陳落行的隊伍,因為,在城池的管理、國家的治理方面,文臣總是少不了的,而顧清閑正缺少文臣。
陳落行歸順顧清閑,不過正好可以發(fā)揮他的長處,而不必再拘泥于短處。
“是,顧首領(lǐng)!”
陳落行聞聲起身,端端正正的站在顧清閑面前,像是等待下一步指令的士兵。
“言歸正傳吧,昨晚讓你捉到的內(nèi)應(yīng),可是捉到了?”
顧清閑詢問。
“是,不過不是靠黑狗血,是有兩人,鬼鬼祟祟想要逃出城,被我們逮了回來,一審問,乃是陳家和文家的人。”
陳落行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陳家?文家?
顧清閑點了點頭,這個結(jié)果,完全符合他的預(yù)料。
天下鬼術(shù),共有四家,唐家在顧清閑手上,而苗家作為皇城最主要的‘殺手锏’,東方盤鈞肯定不會讓苗家人深入敵方城池冒險,自然只能派另外兩家,即是陳家和文家的人。
“顧首領(lǐng),打算如何處置他們?”陳落行又問。
“問他們要到文家和陳家的除鬼之術(shù)后,若愿效忠與我,便暫且關(guān)押,若不愿效忠,就殺了吧?!?p> 顧清閑毫不留情的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