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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戰(zhàn)記:彎刀與箭痕

第一百二十七章 豁兒豁納黑川(三十四)

蒙古戰(zhàn)記:彎刀與箭痕 大漠鷹眼 3659 2022-09-01 20:21:31

  營內(nèi)東面的氈帳群落中,一處略顯粗陋的氈帳內(nèi),豁兒赤與答兒忽在里面小聲的交談了起來。

  因為粗陋,帳內(nèi)的陳設(shè)也顯得極為破敗陳舊,由此可以看出這座氈帳的主人在部落中的地位不高,很可能就是帖木真治下的某個牧羊或者擠馬奶的奴隸的家了。所以當(dāng)豁兒赤掀開這座氈帳的皮簾子時,這座氈帳中是空無一人的,或許,氈帳的主人是外出牧羊、擠馬奶亦或是狩獵還未歸來吧。

  于是,豁兒赤果斷的選擇了這里,作為和答兒忽隱秘交談的地點。

  “瞧你那緊張的樣子,豁兒赤,你這家伙把我強(qiáng)拉到了這小帳里,究竟是有什么好寶貝要讓我看的?”答兒忽很是嫌棄的看了看帳內(nèi)粗陋不堪的景象,這家人實在太窮了,連個像樣的氈床都沒有,那中央爐灶上架著的鐵鍋,也是又小又銹跡斑斑,甚至還帶有一個豁口,總之,這座小帳內(nèi),就沒有一件金銀之類的貴重器皿,也沒有什么上好的裘皮,這讓答兒忽感到不耐了起來,他越發(fā)想要盡快的離開這臟兮兮的小帳子了。

  “嘿嘿,別著急嘛,答兒忽兄弟,好東西當(dāng)然要找個隱秘而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悄悄的欣賞了,人多的地方,太過張揚(yáng)的所在,要是萬一有人看到了這好東西,起了歹心,想來搶奪該怎么辦呢?所以,為了欣賞好東西,你就暫且忍耐忍耐吧?!被韮撼嘈χ炎×舜饍汉龅谋郯?,又把他往帳內(nèi)拉了拉,低聲道。

  “呵,你這既貪婪又膽小的狐貍崽子!究竟是什么好東西吶?趕緊拿出來吧?我可不能跟你在這里耽誤太久!”答兒忽被拉著又往帳內(nèi)走了幾步,他甩開了豁兒赤的手,笑罵道。

  豁兒赤微微低頭,小心翼翼的用手從自己的脖頸上拿下了一枚白玉吊墜,玉墜被豁兒赤緊貼著皮膚帶在前胸處,被隱藏在他穿著的皮袍之下,所以,尋常之時,不會被人所看到。

  這枚吊墜被雕琢成了鷹頭的模樣,雕工精細(xì),鷹眼尤為銳利傳神,使人觀之仿若真的是在和雄鷹對視一般。

  這枚鷹頭玉墜在脂白色中還透出微微的黃色,質(zhì)地極佳,甚至連穿玉墜的鏈子都是一根細(xì)細(xì)的金鏈,由此可見,豁兒赤對這枚玉墜的喜愛。

  取下玉墜后,豁兒赤將他舉到了答兒忽的眼前,笑著道:“答兒忽兄弟,瞧瞧,這玉墜的成色如何?”

  答兒忽在看到鷹頭玉墜的一瞬間,眼前便是一亮,哦豁,豁兒赤貌似還真是得了件好東西呢。

  “我來仔細(xì)看看?!贝丝蹋饍汉鲐澵?shù)谋拘员┞读顺鰜?,他臉上的不耐之色也收了起來,他的雙目緊盯著眼前的玉墜,并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接過來。

  “哎嘿,老兄你可給我小心著點兒,別給我打碎了。”豁兒赤提醒了答兒忽一句,卻也沒有不讓他接過來看,而是小心的將玉墜放到了答兒忽的手心兒里。

  答兒忽先是仰頭拿起玉墜,用他的瞇縫小眼兒仔細(xì)查看了玉墜的的質(zhì)地,白中帶有微黃,水頭很足,而后他又用手輕輕撫摸玉墜,細(xì)細(xì)感受著,嗯,細(xì)膩滋潤,油性重,不錯,最后,他移開在玉墜上的目光,在帳內(nèi)四下掃了掃,當(dāng)他看到小帳內(nèi)有一個盛有清水的木桶時,他走了過去,并準(zhǔn)備將玉墜沉于水中再看看。

  而豁兒赤好似知道他要如何驗證似的,并未出手阻攔他的動作。

  答兒忽把鷹頭玉墜沉于水中,而后片刻便提了起來,只見那玉體當(dāng)真是滴水不粘,水滴全部從玉墜上滑落回了木桶中,而玉墜之上,沒有一滴水是殘留在上面的。

  好玉!沒錯了,這是撒兒塔兀勒地方(這里指西域)上等的忽炭(和田)羊脂白玉吶!

  答兒忽的神色激動了起來,他拿著玉墜撫摸著,看著出神,似乎不打算將他還給豁兒赤了。

  “怎么樣?老兄,我這鷹頭玉墜,確實是好東西吧?”待答兒忽拿著玉墜觀瞧了一陣兒后,豁兒赤才笑呵呵的開口道。

  “忽炭的羊脂白玉,上好的籽料,配上一流玉匠的雕工,這鷹頭玉墜,確實珍貴非常吶。我說,這種好東西,你是怎么搞到手的?”答兒忽看著豁兒赤,羨慕的問道。

  “說來也是運氣喲,兩年前我去弘吉剌部走親戚,我的一個姐姐嫁給了他們的一個那顏,在去的路上,我碰到了一個正在獨自一人,騎馬狼狽逃竄的畏兀兒商人,這個商人本是帶著一只幾十人的商隊,從金國邊境悄悄的出塞來到了草原,他想要用自己帶著的鐵器、金銀器、絲綢、布料、茶葉等來換取一些草原上的好馬、貂皮以及神駿的鷹鶻,結(jié)果沒想到,他們卻在途中遭遇了馬賊,馬賊將他們的商隊洗劫一空了,連他自己也是在幾個家族護(hù)衛(wèi)的保護(hù)下,拼死騎馬逃了出來,護(hù)衛(wèi)為了保護(hù)他,主動斷后拖延了時間,最終被追趕的馬賊全部射殺了,他自己也受了箭傷,好在他的騎術(shù)不錯,馬也很好,這才僥幸逃得了一命。他遇到我時,已然是虛弱至極了,我救了這個畏兀兒人的命,這個畏兀兒人哀求我,他自己的馬也是中了箭,眼看著無法再馱著他跑了,他想讓我給他一兩匹好馬和一些食物,好讓他能夠返回金國去,據(jù)他說,他的一個朋友在金國的臨潢府是有商號的,這草原太過危險,他發(fā)誓再也不冒險出塞來做買賣了?!?p>  “你是知道我的,我雖然救了他,也懶得殺他,但要白給他幾匹好馬?怎么可能呢,所以,我就對他說,要馬可以,但卻要用好東西來換。這個畏兀兒人的商隊財貨都被搶干凈了,哪還有什么財貨呢?但他又實在是缺馬,無奈之下,他就只能將貼身佩戴的這枚鷹頭玉墜交給了我,以此來換取我的馬,據(jù)他說,這玉墜可是他的傳家寶呢,但為了活命,他也只能把它交給我了?!被韮撼喙室庖荒樀靡獾撵乓?。

  事實上,這枚玉墜確實是他從畏兀兒商人手里得到的,不過,卻不是以他對答兒忽所說的那種撿便宜的方式,而是正兒八經(jīng)的交易,他為此付出了三匹純白色的好馬、三張紫貂皮、一只馴養(yǎng)良好的金雕,這才從那個畏兀兒商人手里換來了這枚鷹頭玉墜。。。。

  果然,豁兒赤這個奸詐精明的家伙!這種撿便宜的好事兒,怎么就輪不到我呢?答兒忽心中暗恨。

  “老兄,怎么樣,你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訴我,我就把玉墜借給你把玩一段兒時間,如何???”豁兒赤指著答兒忽手心中拿著的鷹頭玉墜,向他擠了擠眼開口道。

  吝嗇的家伙,也不說把玉墜送給我?就這樣還想知道如此隱秘的消息?

  不過嘛,想想這也正常,豁兒赤這么貪財,他怎么會為了一個消息,就把這種好東西輕易的送人呢?他要是真的送給我,以問取消息,那才真正可疑呢。

  不行吶,今天來這里的事兒很重要,玉墜雖然是好東西,若換個日子,我一定想辦法從豁兒赤手里弄過來,但今天不行,今天還是不能走漏任何風(fēng)聲,我還是要小心警惕才好,否則,紿察兒那顏又怎會繞過我呢。

  想到此,答兒忽遺憾的搖了搖頭,頗為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手心兒中的玉墜,最終還是將他重新遞向了豁兒赤,他嘆氣道:“玉墜你拿回去吧,豁兒赤,我的朋友,你不要再問了,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的,你也趕緊回去吧,不要在帖木真的營地里晃悠了,今天,你我就當(dāng)從沒見到過?!?p>  說著,答兒忽便不想再耽誤時間,畢竟,他出來解大手兒已經(jīng)有一陣兒了,是該趕緊回到牙答合納所在的中央議事大帳中去了,否則,豈不是會讓牙答合納抓到把柄,將來在紿察兒面前告自己一狀嗎?

  糟糕了,答兒忽這小子不上當(dāng)!瑪?shù)?,看來需我親自出手?jǐn)r住他了?這家伙比我能打多了,我這上去,肯定打不過他吧?忽必來,你這大個子到底什么時候來???

  豁兒赤見答兒忽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帳,他的心中暗中發(fā)急,他向前跨出一步,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是的,他故意把答兒忽騙到這東面的隱蔽處,并展示出鷹頭玉墜,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其實他也知道,以答兒忽的精明,其雖然貪婪,但要想今天從這家伙嘴里套出消息,也絕非易事,十有八九是要失敗的,能套出消息來最好,套不出來,他也還有后招。

  他的后招便是,拖延時間,拖延到忽必來悄悄的跟來了此處的帳外,等到忽必來就位之時,自己二人就可以在這隱蔽處突然發(fā)動,將答兒忽徹底的擒住,到時候,忽必來的鐵骨朵往這家伙的腦門兒上一懸,威逼之下,不怕答兒忽不把消息吐出來。

  就在豁兒赤一咬牙,準(zhǔn)備從答兒忽的身后沖上去時,帳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希津津”的馬鳴聲。

  咦?難道是這座氈帳的主人回來了?答兒忽的腳步頓了一下。

  是忽必來到了!豁兒赤眼中一亮,興奮的想到。他對這所謂的“馬鳴”聲再熟悉不過了,那是忽必來模仿馬的叫聲而發(fā)出的信號。

  忽必來由于喜歡創(chuàng)作草原樂曲,那么草原上一切動物的叫聲都是他所收集的素材,也因此他的口技很好,非常善于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而作為忽必來的好朋友,豁兒赤自然能聽得出他模仿的馬鳴聲。

  馬鳴聲,意味著忽必來已然摸到了這處氈帳的跟前了!

  “忽必來,入帳!動手!”豁兒赤朝著帳外大喊了一聲。

  什么???忽必來竟在外面么?

  隨著豁兒赤的一聲大喊,只見氈帳的皮簾再度被猛地掀了開來,鐵塔般魁梧雄壯的忽必來,手提著鐵骨朵,彎腰進(jìn)入了帳中。

  看到忽必來魁偉的身軀,答兒忽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他沒有轉(zhuǎn)身,而是朝著自己身后的豁兒赤憤恨的怒吼了一聲:“豁兒赤,我如此信你,你竟然要對我動手嗎!”說著,他拔出了彎刀,朝著忽必來猛地砍了過去,他想要搏一把兒,看看能否趁機(jī)沖出帳去。

  “砰!”的一聲巨響,迎面橫掃而來的鐵骨朵撞在了彎刀上,答兒忽的彎刀立時應(yīng)聲斷成了兩截兒,接著一只大腳迅猛的朝著他的前胸踹了過來。

  在這一腳之下,答兒忽直接被踹飛了出去,他的身體在向后拋出數(shù)米后,狠狠地撞在了最里側(cè)的帳壁之上,“咔嚓”一聲,他背后靠著的,固定氈帳的哈那木料被撞斷了數(shù)根,帳壁上掛著的箭囊、馬鞭等物也被這大力給震了下來。

  “噗!”

  答兒忽的嘴中噴出了一口鮮血,他無力的靠在帳壁上,雖然尚未暈死過去,但短時間內(nèi)似乎也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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