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凈州(上)
在看到阿剌兀思頻頻向自己和桑昆投來求助的眼神后,畢竟,阿剌兀思實在是太想要去中都長見識了,他實在是不想失去前往那北方第一名城的機會。
桑昆率先心領(lǐng)神會,他最終還是站了出來,為阿剌兀思向必訥亦求了情,理由嘛,就是他數(shù)年未能親自來到凈州互市貿(mào)易,以往幾年間,要么就是合答黑吉,要么就是他的叔叔札合敢不代表克烈部,前往凈州向金人納貢,并做貿(mào)易的,如今幾年過去了,今日之凈州城是否有什么新的變化,其州中長吏有無變動?他對這一切都不算熟悉,所以,他需要一個熟悉當(dāng)下凈州城情況的土著人物來作引導(dǎo),以免在凈州發(fā)生不必要的麻煩,以求更好的完成出使的任務(wù)。而他認為,阿剌兀思作為汪古部部長的親弟弟,常年在凈州城與安答堡子城之間來往,而汪古部又是金朝重要的籠絡(luò)對象,所以嘛,凈州的州郡長官,無論是誰,都會看在必訥亦的身份上,給阿剌兀思幾分面子的,所以,沒有人比阿剌兀思更適合擔(dān)任他們與凈州長吏之間的引導(dǎo)交流事宜,他們克烈人也更信任有著相同信仰的汪古人做引導(dǎo),所以,阿剌兀思的身份是最合適幫助他們在凈州展開活動的了。
而也因為汪古部在漠南草原上的特殊地位,那么在去往中都的一路上也是一樣的,凡是經(jīng)過漠南草原的其他部族牧地(即諸乣軍領(lǐng)地)、城池、驛所,想必有了阿剌兀思作為汪古部部長親弟弟的身份以作照應(yīng),凡事都會方便許多。所以,阿剌兀思還是能和他們一起前往中都更好,桑昆還說,克烈人一定會記住汪古人在接下來出使途中所提供的諸多幫助的。
在桑昆說完后,帖木真立即接上,他也為阿剌兀思說了話,他的意思和桑昆大致一樣,他還對必訥亦說,阿剌兀思那苦修百日的活罪,是否可以等到這小子出使中都回來后,再進行處罰,并不是不處罰他,只是現(xiàn)在能否先延期一下,等到阿剌兀思完成出使中都的任務(wù)回來后,再讓他承受苦修百日的處罰不遲,帖木真還誠懇的說道,他和阿剌兀思年齡相近,脾氣相投,如果能由阿剌兀思和他一起去往中都,一路上相互照應(yīng)的話,蒙古乞牙惕部也會因此感激汪古人的。
阿剌兀思在聽到桑昆、帖木真二人果然開口為他求情后,他看向自己的大哥,并頻頻點頭,那意思是,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很好的完成出使中都的任務(wù),并會照應(yīng)好來自漠北的友人的。
至于帖木真對他大哥說的延遲對自己的處罰的事兒,阿剌兀思現(xiàn)在是毫不在乎的。當(dāng)下,先能讓自己去往中都再說,這是不能耽誤的。至于從中都回來以后再接受處罰的事兒,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到時候自己的時間多得是,別說一百日,就是兩百日苦修,那自己也認了。何況到時候,等自己圓滿的完成了出使中都的任務(wù)回來后,說不定大哥一高興,就免了對自己的處罰呢。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但眼下,還是先把握住去中都的機會才是最重要的啊。。。。。
最后,經(jīng)過桑昆、帖木真二人相繼為阿剌兀思求情,必訥亦在沉默了片刻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汪古部的原定計劃不變,仍由阿剌兀思帶隊前往中都,代表汪古人向金國朝貢并參與大祭。
這一下,阿剌兀思徹底高興起來了,仿佛面頰下方的刀痕,身上的鞭痕都瞬間不那么疼了,只是由于還有他大哥在上首坐著,他才只能強忍著激動的心情,向必訥亦連連撫胸行禮,并一再保證自己一定會做好本次出使之事的。帖木真相信,如果必訥亦此刻不在堂上的話,這小子恐怕就要蹦起來跳上幾圈兒,再大吼上幾聲,以發(fā)泄他那興奮的心情了。
于是接下來,必訥亦讓桑昆和帖木真一行,今日先在安答堡子城再休整一日,汪古部向金朝朝貢的方物也早已備好,今日需要將之裝上馬車,阿剌兀思也需要一整日來收拾行裝,待到明日上午,就由阿剌兀思作為引導(dǎo),和桑昆、帖木真他們一起趕往凈州城。
由此,帖木真在安答堡子城又好生休整了一番,第二日清晨,在必訥亦的府邸中用過一頓豐盛的早飯后,他便和桑昆一行眾人,匯合汪古部的使團隊伍,一起出了內(nèi)城,而必訥亦則將他們一行送到了內(nèi)城的南門附近,而后,他在對阿剌兀思又是一番告誡后,便目送帖木真、桑昆、阿剌兀思三人,帶著各自的隊伍,魚貫而出了內(nèi)城,繼而外城,向著凈州而去了。
在出了安答堡子城后,阿剌兀思倒是總算長出了一口氣,要知道一直到正式出發(fā)前,他都在擔(dān)心他的大哥再度臨時改變主意,不讓他去了呢,直到此刻,出了城,真的要往凈州走了,他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來。他的脖子上還圍著一塊兒藍色的布帛,像是一條圍巾似的,他是以此來遮住面頰下方,靠近脖頸處的那被劃出的刀痕。畢竟他也是一個講求儀容(帥氣)的大好青年嘛,怎么能讓傷疤輕易的露出來,以影響他那整體俊朗的容貌呢。
阿剌兀思現(xiàn)在騎馬不能騎的太快,只能小心的緩緩而行,雖說他的身體一向強健且年輕,恢復(fù)力也不錯,但畢竟他的身上也有他大哥鞭子抽打出的十?dāng)?shù)道傷痕,哪怕是昨日和今日,他涂抹了漢人最好的金瘡藥,但也要小心才行,否則,傷口一旦潰爛發(fā)炎,難以愈合,他就真的有的受了。好在安答堡子城和凈州相距不算太遠,再慢,今晚亦能趕到,所以,他這也不算耽誤大家的行程了。
帖木真他們一行離開安答堡子城后,往東南而下,又沿錫拉木林河往其上游而走,最終,在下午時分,帖木真打馬馳上了一處較高的草坡,當(dāng)他勒馬往南眺望之時,一座比安答堡子城大得多的城池,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線當(dāng)中。
“凈州,大金國刺史州,大定十八年(公元1178年)以天山縣升,為豐州支郡,縣一,天山。天山縣舊為榷場,大定十八年以天山縣城為治所。凈州城為方形,東、北二城墻,各自長約二百六十余丈(即約八百米),西墻三百丈有余(即約九百米),南墻略曲折,長亦有三百丈(即九百米上下),城墻高三丈有余,外有馬面、角樓。如你所見,城池的東西南三面環(huán)山,錫拉木林河上游的塔布河由南向北側(cè)城而過。這里是金人溝通漠南、北方漢地、漠北、夏國、西域的軍政與商貿(mào)之重鎮(zhèn),此城榷場互市的各國各邦貨物極多,中原的茶葉、瓷器、絲綢、銅錢,黨項的良馬,漠北的皮貨、藥材,西域的金銀器、玉器、各類珠寶、香料以及珍奇異獸所在多有,凈州城,是陰山中段以北最璀璨的明珠,是漠南草原一大名城,金人在此駐有西南路招討司治下的,兩個猛安之精兵以作衛(wèi)護,由此可見此城之重要。現(xiàn)在,帖木真,他就在你的面前了。”阿剌兀思打馬緩緩地馳到了帖木真的身側(cè),而后他亦是駐馬南望城池,對帖木真緩緩說道。
“走吧,就讓我去這陰山中段以北的第一名城,好好見識一番!”帖木真勒馬往南凝視了一陣后,隨即他一揮馬鞭,從坡頂馳了下去。
金朝大定二十三年(1183年)九月,帖木真帶領(lǐng)著蒙古乞牙惕部使團,第一次打馬由南門魚貫而入,進入了凈州城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