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狗毛(2)
可聽了這話,胤禔并沒有很開心,他小臉一皺,有些委屈:“皇阿瑪……”
皇上將頭一低,沒有再去看胤禔,隨手揚了下扇子:“你用膳吧,朕去看看你額娘?!?p> 臨走之前,皇上略有深意地看了姣絨一眼,可惜姣絨始終本分地低著頭,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沒過多久,延禧宮的正殿就響起了悅耳的古琴聲,彈奏的是一曲悠揚的《瀟湘水云》,如同碧波蕩漾、煙霧繚繞的湖水云靄,極有意境。
皇上和悠貴人坐在羅漢榻上品用茶水,悠貴人看著眼前正在彈奏古琴的芣苢,微微勾起一抹笑說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愛聽古琴,便讓芣苢去樂部學(xué)了一段時間,您聽著如何?”
聞言,皇上有些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來,仿佛已經(jīng)走神了許久,敷衍地應(yīng)了聲:“哦,挺好?!?p> 對此,一直在前面展露最美麗的笑容的芣苢,表情一時間全部凝在了臉上,難掩的失落浮現(xiàn)在眸中,可手指上的琴曲卻依舊不能停,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彈下去,還不小心錯了兩個音。
悠貴人看著皇上這副模樣也輕輕蹙眉,可還沒等她開口說話,皇上就先她一步提道:“朕剛剛?cè)タ戳素范A,他現(xiàn)在胃口比以往好了不少,氣色看著也好了?!?p> 悠貴人輕柔一笑,“是啊,臣妾也寬心了許多?!?p> 皇上微微點頭,抬眸看了悠貴人一眼,沒頭沒尾地吩咐了句:“這件事算是你那個小宮女的功勞,回頭記得給她點嘉賞?!?p> 聽到這,饒是平日里最沉穩(wěn)鎮(zhèn)定的悠貴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了僵。她忍不住抿了抿唇,睫毛輕動,有些掛不住笑了:“皇上,今日您已經(jīng)是第三次跟臣妾提姣絨了,您可是對她起了興趣?”
前面彈琴的芣苢忍不住抬起了頭,看向皇上的一張貌美的臉充滿了嫉妒?;噬咸羝鹧燮ι嫌瀑F人的眼睛,似乎也才意識到這一點,輕輕道了聲“沒什么”,眉角一挑:“就是個毛躁丫頭,讓朕印象深刻些罷了,沒什么起不起興趣的?!?p> 說著,皇上緩緩起了身,活動了一下肩膀,悠貴人也跟著起身,剛要上前對皇上說些什么,皇上便一擺手止住了她的話?;噬峡聪蛴瀑F人,溫聲道:“過陣子便是你的生辰,到時朕會給你擺一席家宴,其他的事宜你與昭貴妃一同商議就好?!?p> 悠貴人的臉色微沉,輕輕地點頭“嗯”了一聲,看出皇上沒了興致,便識趣地不再吱聲了。
皇上轉(zhuǎn)身離開,走到芣苢跟前的時候,還頓了下腳步,伸手輕拍了一下她手下的琴。芣苢停住了彈著的樂曲,抬起頭緊張地看著皇上,還因為皇上終于注意到了自己,嘴角不禁勾起了笑。
誰知下一秒,皇上便看著那副琴,輕嘆了口氣:“下次換別人去樂部學(xué)琴吧,你這手撥弦太重,給你這么好的琴彈這么有名的曲子,多少有點糟踐了?!?p> 話落,皇上便背著手走出了延禧宮的正殿,再沒回過頭。
彼時,亦竹跟白蘭正站在院子里拿著許多被繡過的白色布帛翻看,時不時還輕聲談?wù)撨@“這個好看”“這個繡的是花嗎”“哎小英子的可以誒”。
皇上和梁九功正要離開延禧宮,路過這兩人時腳步放慢了幾分,皇上探頭看了眼兩人手中的東西,詢問道:“這就是你們延禧宮的宮人繡給悠貴人的禮品?”
聞聲,亦竹和白蘭瞬間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是皇上全都十分驚訝,先把手中的布帛藏到身后,隨即才想起來行禮:“奴婢給皇上請安?!?p> “不用躲朕,朕知道你們在給悠貴人準備驚喜,朕不會同她講?!被噬系穆曇魷睾土藥追?,比往日和藹了不少。
亦竹和白蘭對視了一眼,之后便將身后的布帛拿了出來,恭敬地打開供皇上翻看。白蘭低著頭,向皇上解釋道:“這些還不是完成的作品,都只是工人們用于練習(xí)的成果?;噬夏判模@些都是奴婢向內(nèi)務(wù)府要的陳年舊布,不會鋪張浪費的?!?p> 皇上隨手翻了兩下,這些布料上繡的花紋大多都還不錯,偶有幾個針法生疏的,大概就是延禧宮的太監(jiān)們所作。直到皇上翻到了一塊繡著木蘭花的布帛,他的眉角蹙緊了幾分,淡聲道:“這是誰繡的?”
這木蘭花大概是這些刺繡里面最粗制濫造的一個,根本就看不出來形狀不說,上面還插滿了線頭,各種顏色的線交錯在一起,相當(dāng)混亂,毫無美感可言。
皇上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以為是宮里哪個太監(jiān)手笨,誰知道白蘭和亦竹看了這幅繡帛,表情都變得十分不自然。白蘭咽了口口水,小聲說道:“皇上,這是……姣絨繡的。”
皇上拿著布帛的手指一頓,看向白蘭的臉,神色有些意外。半晌,皇上把那塊布帛塞了回去,清了下嗓子,眼神躲閃,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只得道了句:“讓她好好練練吧?!?p> 說罷,皇上便扭頭離開了,梁九功愣在原地忘了走,皇上可能是覺得尷尬,還特意懟了他一下。
目視著兩人離開后,悠貴人站在正殿門前,神色有些復(fù)雜。芣苢也跟著跑了出來,站到悠貴人身邊,表情很是不滿:“小主,皇上昨日晉封了姣絨的父親,今日又一遍一遍地提起她,定是姣絨那小賤人趁您不在勾引了皇上!”
“芣苢!”悠貴人皺眉,冷聲喝令芣苢閉嘴,而后輕聲道:“姣絨不會的?!?p> 芣苢一臉委屈,往前湊了幾步,“小主!姣絨平日里就貫會搶風(fēng)頭,剛?cè)雽m幾日便在您面前多次邀功成了大宮女,她這人野心和心計都大得出奇,您可不要再被騙了!”
“住口!”悠貴人看向芣苢,臉色頭一次這樣冷漠如斯,她的一雙眸子十分銳利,像是刀子一樣割在芣苢身上:“姣絨就算是有心爭奪皇上寵幸又能如何?你難道就沒有這樣的心思?論野心和心計,你可是比姣絨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