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鎮(zhèn)守廣陵,還揚州士子恩情,揚州士子又何曾叫你還了,你倒是還有人情可還,那沐城將軍的恩情又叫我們到何處去還?!币烩^鼠目的青年人,騎著毛驢悠閑的向長安城走去,一邊走口中還不停地念叨,仿佛有天大的委屈不吐不快。
“還好知道你這散漫的性子,才能趕在入城之前追上你,否則不知道還能否見上你最后一面?!碧K子衿快馬而來,將騎毛驢的青年人攔下。
“你這叛徒,居然還敢出現(xiàn),枉費閣主多年栽培,卻不料是個白眼狼?!鼻嗄耆艘娞K子衿怒氣徒然而生。
“再往前走便沒有了回頭路,他未必想看到這一幕?!睂τ谇嗄耆说呐鹛K子衿并未在意。
“那是他的事,該做的我依舊會去做,而且要光明正大的去做?!鼻嗄耆斯亲永锏蔫铗埐获Z在此刻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哎!若是讓杜月寒那家伙來這邊事情或許會容易許多。”蘇子衿一聲輕嘆。
“不管來的是誰,結果都不會有所改變,哪怕你不是六扇門的奸細,還是大名鼎鼎的天字一等。”說到天字一等青年人眼神中滿是嘲諷。
“我虧欠拘魂閣的,自然會還,但今日我是來阻止你去送死,前面不知有多少六扇門高手,何必做無用之事?”蘇子衿不緊不慢的說道。
“無用之事?你管這叫無用之事,你怕是忘了我除了拘魂閣殺手的身份之外,還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揚州士子,我揚州男兒從來都是氣節(jié)高于性命,何況沐城將軍待我揚州百姓恩重如山,如今沐云裳又放棄追尋當年真相,毅然堅守廣陵,卻叫我們眼睜睜看著不成?”青年人越說越激動,恨不能騎著毛驢沖上大殿去質問那趙家天子。
“當年士族舉賢任親,廣陵江一戰(zhàn)士族子弟臨陣脫逃,致使廣陵天險失守,沐城將軍攜白馬義從死戰(zhàn)三日,皇帝卻是親自率軍馳援,說到底皇帝也未曾虧欠過揚州百姓?!碧K子衿還待繼續(xù)卻不料被打斷。
“夠了,我只見沐城將軍在回京路上遇伏不知所蹤,我還見到揚州士子聯(lián)名上書為沐城將軍討回公道卻被那狗皇帝殺了個干凈,我只知時隔數(shù)年那些當官的依舊是名門子弟,天下寒士在朝堂沒有靠山,就算中舉又能如何?是斗得過那些文臣謀士,還是斗得過那些武將宦官?”面對著青年人的質問蘇子衿一時語塞,這些他又何嘗不知,但如果靠武力可以解決沐云裳恐怕早就孤身入皇城了,又何苦去廣陵做那沒有名分的便宜將軍。
青年人見蘇子衿不再答話便騎著毛驢繼續(xù)向長安城走去,無論此去結果如何,心中只有一念,那就是過往恩怨,一并討之。
只留蘇子衿站在原地,口中呢喃。“讀書人尚有氣節(jié),用江湖人的風骨去換那一卷圣旨,虧本的買賣??!”
廣陵軍營,沐云裳坐在帳中,一旁的蘇白依始終抱著琵琶陪在沐云裳身旁。
“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了蘇子衿所說的兩份人情之一,讓杜月寒那樣的人去殺人或許他會很樂意,但要他去護送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到達某個地方的話還真的難為他了?!便逶粕褤u頭失笑。
“他離開時叫我?guī)г捊o你,他說互不相欠?!碧K白依言行舉止間處處透著端莊,哪怕是不經(jīng)意的動作都能撩人心魄。
“他若是不這樣,反倒會讓人覺得奇怪吧!只是不知道另一份人情是什么?!?p> “圣旨到。”一個公鴨子一般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穿宮中服飾的人被帶了進來。
“哦!來的倒是準時,幾乎是杜月寒送你到此不過片刻。”沐云裳并未起身,直接無視來人與蘇白依聊起了天。
“老奴來此皇上特地吩咐過,不需要宣讀圣旨,只需交到沐將軍手上即可?!蹦抢咸O(jiān)雙手將圣旨遞到沐云裳身前。
沐云裳見狀依舊沒有接下圣旨的意思,而是說道:“想必公公能夠到此,這一路上也是不易吧!”
“承蒙將軍記掛,為將這圣旨交到將軍手上,一路上不敢有絲毫停歇,趕了幾日路程才能見到將軍。”老太監(jiān)一副盡職盡責的模樣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公公再走幾日路程,將這圣旨再送回去?!便逶粕岩荒樜⑿Φ耐咸O(jiān)。
“這……將軍這是何意?”老太監(jiān)不解的詢問道。
“回去告訴你家皇帝,我守廣陵守的是先父遺愿,守的是一十八位揚州士子的氣節(jié),守的是無數(shù)白馬義從的風骨,卻唯獨不守他的江山?!便逶粕研渑垡粨]便要送客。
老太監(jiān)見狀,苦笑一聲?!爱斈曛吕吓猜灾欢?,可將軍此舉卻辜負了一位蘇姓公子的好意,白馬義從是沐城將軍舊部,自然聽你差遣,但其他眾將卻非圣旨不可,這廣陵將軍的頭銜你若不要,僅憑幾千白馬義從如何守得住廣陵天險?!?p> “我若身死,他們再來就是?!便逶粕衙嫔幒恼f道。
老太監(jiān)見狀,只得一聲長嘆退出帳外。
“云裳,你……”蘇白依剛欲說話便被沐云裳摟住柳腰,臉頰頓時浮現(xiàn)一陣緋紅。
“三軍帳中,你敢……”蘇白依發(fā)覺自己無法說出后面的話。
“我并非迂腐之人,那廣陵將軍的頭銜卻是無論如何都受不得,我雖不知是什么樣的代價才換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將軍,但那一定不是我所能接受的。”沐云裳只是摟著蘇白依的柳腰,并未有進一步動作,蘇白依聞言也僅僅是依偎在沐云裳懷中。
皇城下,皇帝一人站在城門前負手而立,眉宇間盡顯帝王風采。
一位青年人正牽著驢不緊不慢的走來,皇帝見狀只是靜靜的等待,就算近在咫尺青年人仍是不愿快走兩步,仿佛游山玩水一般,直到走到近前才開口說道:“揚州士子謝毅,多年前將氣節(jié)落于長安城,今日討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