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棺材鋪
破舊的老巷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卻不見行人幾個,靜到詭異。
黑氣在巷口的一座舊屋子停下,藍焰驟然升起,將其燃燼。
門前貼上了封條,按道理說,這么大的案子,這個至關重要的重點地點,卻不見官兵把守,確實詭異到了極點。
舊巷子里光線極暗,兩旁的樹蔭遮住更是不見天光,最引人矚目的,是左鄰右舍暗黝黝的墻壁也貼滿了黃符紙!
這都是凡間百姓用來辟邪去災的……
凌十三壓下突突跳的心臟,眸光一凝。
戚水落地時,只聽“砰”地一聲響。
棺材鋪的門被師尊一腳踢開——
沈徜他們也隨后跟上了,還沒著地,就感受到一陣陰風吹起,門被踹開,院中的紅衣綠袍的紙孩童倒了一大片——一群白紙做的小娃娃咧著大大笑臉,兩抹酡紅像是喝了血蹭上的般,歪歪扭扭地圍在十幾副棺材旁,此情此景讓人一陣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凌十三衣袖一掀,面前的棺材蓋就被打開了!
一股腐臭彌漫,棺材里的尸體早就腐敗到?jīng)]了人形。
她臉色沉得都快滴出墨來了,硬生生壓下不適感,繼續(xù)將一副副棺材掀開。
聰明如謝白眠便知道了十三師叔此舉為何,忙道:“半夏、風鈴師妹你們先退一邊,梧桐、沈徜、戚水,快,一起把棺材都打開!”
腐敗的尸體直直顯現(xiàn)在眼前,風鈴變了臉色,害怕地連連退了好幾步,只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戚水跟喬半夏都沉默不語,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聞人梧桐和沈徜也是一臉菜色。
不太明白十三師叔干嘛要掀死人棺材,見最為穩(wěn)重的饅頭師兄都發(fā)話了,不得已,上前掀開。
一攤血水。
一副骷髏。
殘破不堪的尸體。
腐敗腫脹的......
隨著一幅幅棺材顯出真面目,棺材里的人根據(jù)死亡時辰、死亡方式傷口而呈現(xiàn)出不同狀態(tài)。
沈徜好幾次差點嘔了出來。
就剩下最后兩副棺材了。
凌十三覆手一掀,棺材蓋“轟隆”一響,甩在了地上,掀起來不小的塵土。
最近的喬半夏大著膽子湊了過去,定睛一看,瞬間結巴了:“是,是客棧老板伯伯!”
這話一出,他們幾人都聚了過來。
想到客棧老板的臉配上這種……沈徜腦子都是那些……
“嘔——”
再也忍不住,扶著樹就吐了起來。
腥甜的血味傳來,凌十三冷臉看著棺材里的人。
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棺材內部兩壁穿了五六條鐵鏈子,如同一個網(wǎng)狀的囚牢般將尸體困在棺材里,動彈不得,漸漸死去。
這種獻祭型的場景,不得不讓凌十三重視,眉頭蹙了起來。
率先過來的謝白眠,上前一看——鐵鏈之下,那張肥臉富貴相,赫然便是他們今兒離開的那家客棧的老板。
視線向下一移,鐵鏈纏縛住的縫隙中,還能見到那副軀體的胸口還在微弱起伏。
“還有呼吸!”聞人梧桐道出聲。
“離遠些?!?p> 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凌十三走近些,眾人紛紛讓出空間。從進來的那一刻,戚水的手松了又緊,只能是道:“師尊,我來幫你?!?p> “不必。”
話語剛落,出劍的如魅影般快速!
唰唰幾下!
堅固而緊繃的鏈子盡數(shù)斷開!
凌十三留了一手,鐵鏈都是朝外彈開,避免再次傷了棺內之人。
甩出的鏈子,帶著猛勁墜砸在地上,震起滿院塵煙——
“咳咳!”
幾人皆嗆了幾下。
風塵吹拂起冷面女子鬢角碎發(fā),眼神淡漠非常。
待塵煙散去時,大家睜眼看去——鐵鏈穿孔固在棺材內部,數(shù)條染血黝黑的鏈子軟趴趴掛在兩壁垂在地面,血液還在不斷地在棺材底下滲出尸棺上,是掌柜的軀體,活像是惡鬼索魂!
就算是修仙之人見識不凡,但此幕之驚悚也不得不讓幾個小輩倒吸了一口涼氣!
凌十三掌心一托,用靈力將掌柜帶了出來,棺材中拉出粘稠的血絲,胖墩墩的人軀渾身是血,左臂被截斷不停淌血,臉色白得不能再白。
她將掌柜輕輕放置地上,上前封了斷肢的傷口,止了血。大家都知道十三師叔臉色很是難看,看來這事定然牽扯甚廣,不容小看,奈何她心中已是一聲國粹。
草。
直搗主窩。
真刺激。
為什么她會這樣說?民城這名不熟悉,但是‘十六尸棺’可是轟動整個修仙界,男主后期巨大的金手指,滅了學淵的、踏平修仙界的殺手锏!
從離開客棧起她就覺得哪兒不對勁,這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腦海中的畫面碎片,怎么也拼不起來,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直到——她想到了客棧老板。
棺材、兇煞、死人......
書中有記載‘十六尸棺’出自道家,它的主人本是用于囚禁惡邪之物,卻被他人所用,本身淪為了邪煞之物。
用死人怨氣養(yǎng)出來魔童反噬了主人的存在,將‘十六尸棺’化做了器靈。
可以說,這魔是由人、鬼、魔種之間而誕生的。
魔童出世之日,整座民城血流成河,百姓皆被屠殺殆盡,這是原主死后的劇情了,只知道男主殺了自己師尊后成了魔,魔童便是鳳凰谷一行之后,收復的小弟。
這東西不能給二娃,如今他一心向善,還不是書中那邊千夫所指萬般唾罵的魔頭,沒養(yǎng)歪沒養(yǎng)歪,這以后的機緣更是碰不得,她得趁這‘十六尸棺’還未成熟,毀了它,省得夜長夢多。
“咚咚咚!”
幾聲悶響,最后一個棺材震動了起來,蓋子一直不停地抖動!
還有人?凌十三止住了思緒,起身朝前一走,哪知不用她動手,戚水先她一步,扶住棺材蓋,舉力一掀!
隨著地上的塵煙再起,一雙手從棺材里探了出來——
“?。?!”
膽小的兩位小姑娘和沈倘早就退了好幾步。
就連聞人梧桐都臉色大變,生怕再出現(xiàn)血肉模糊、腐爛腫脹的人臉,還會動,那就更悚人了。
謝白眠擋在了他們前面,做護狀。
“啊啊啊!”
一聲慘烈的尖叫突得冒起,嚇得喬半夏害怕的閉上眼,扯住了饅頭師兄的衣袖,顫栗不止,連風鈴都心臟直跳,往后縮了縮,沈倘就是連連‘我敲!握草!’的叫。
“咦?”剛醒來被這么多人在場嚇了一跳,扶棺材起身的客棧小二阿貴迷惑著小眼,一張張面熟是臉,他懵了,這看看那瞅瞅:“咦?幾位客官怎么在這哎、不對,這哪兒?我怎么在這?我不是回去休息了嗎?”
眾人:......你問我,我問誰?
阿貴的視線朝下看——猛得蹦起!
“我天!我什么時候奢侈買棺材來睡覺用的?難道夢里什么都干得出來?不對,我哪來的錢買棺材!我既然跑人家棺材里來睡覺?”
連忙跨出棺材,生怕掉了點漆被訛上,剛走了幾步,余光一歪,只一眼,剎那間差點喘不過氣來。阿貴怔愣了,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斷臂老板,緩過勁來,猛撲過去、哭天搶地道:“啊!!!!老板您死得好慘吶!您還沒給阿貴結工錢呢!您怎么就去了呢嗚嗚嗚......”還邊哭邊推搡起老板肥碩的身軀。
“......”別說,凌十三還是頭一回見一位七尺男兒,有胡子有肌肉的漢子哭得這么慘,哭得這么‘我見猶憐。雖然是位廋桿哥們,長得也稱得上白凈嗯......就,沒結工錢!萬一老板不一小心嗝屁了,這卻是挺讓人氣憤的、悲傷和同情的!真.她見猶憐。
阿貴又巴拉巴拉哭訴了好一會兒,凌十三真看不下去了,冷聲道:“別推了,不想他死,就別動他?!?p> 這語氣如寒冰入侵,不可忤逆般落在阿貴耳朵里,淚人阿貴才戚戚然的抹了幾把眼睛,堪堪做罷,眼眶紅紅的。是啊,真把老板給推死了,誰來給他結工錢嗚嗚嗚~他的工錢!想到這,阿貴又默默掉起了眼淚。
錢就是天,天沒了人還活得下去嗎嗚嗚嗚......
凌十三扶額。本來想找客棧小二問些什么的,看這模樣,怕也問不出什么來。再見地上偷偷移動的手指時,她額頭的黑線早就下來了:“別裝了,起來,不想你另外一只手被打斷的話?!?p> 戚水靜默地站在凌十三旁邊,視線掃了過去——從一開始他的很安靜,眸瞳低垂著,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幾人都朝地上看了過去。
“......”閉著眼,想給阿貴員工傳遞點消息的客棧老板,臉上的肥肉顫了顫,在漫長的死亡的凝視和寂靜下,縱觀臉皮賊厚,也有些裝不下去,只得是虛弱地掀開眼皮,訕訕起了身,心虛笑了笑:“哈哈,好巧好巧......”
“……”
“……”
“……”
“啊啊啊啊,老板詐尸了?。?!”
阿貴的尖叫再次沖破云霄!
他們看客棧老板的眼神都變了......
加油加油